三萬人的球場，在皮球入網的那一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聲音。
    隻有哈特爾普爾替補席上爆發出的狂吼，以及瓦爾迪衝向角旗區的怒吼，證明著這裏剛剛發生過什麽。
    伯明翰的後衛斯蒂芬·凱利，還愣在原地。
    他想不明白。
    就在幾秒鍾前，他明明已經追上了那個9號前鋒，即將完成一次教科書式的防守。
    可對方，甚至沒有轉身，隻是用腳後跟向後輕輕一磕。
    皮球就像長了眼睛，從他的胯下鑽過。
    等他再轉身時，另一個身影，肖恩·馬洛尼，已經帶球衝向了禁區。
    凱利和另一名中衛本能地撲向馬洛尼，試圖封堵他射門的角度。
    但馬洛尼沒有射。
    在吸引了所有防守注意力後，他冷靜地將球橫向一推。
    那裏，瓦爾迪拍馬趕到，麵對著空無一人的球門，輕鬆將球送入網窩。
    從卡森手拋球，到皮球入網，整個過程行雲流水，快到讓人窒息。
    “我們控製了40分鍾的比賽。”伯明翰主帥史蒂夫·布魯斯在教練席上，對著助教喃喃自語。
    “他們隻用了一次反擊。”
    一次，就夠了。
    中場休息的更衣室裏，哈特爾普爾的年輕球員們興奮得滿臉通紅。
    “克裏斯，彼得，你們下半場必須更專注！”隊長馬克·廷克勒的聲音壓過了所有人的議論，“上半場那樣的壓力還會再來，甚至更強！”
    斯莫林和哈特利重重地點頭，上半場的驚魂未定，被這個進球徹底衝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劫後餘生的亢奮。
    老約翰走了進來，更衣室瞬間安靜。
    他沒有拿戰術板，隻是環視了一圈，然後念出了手機上剛剛收到的那條信息。
    “老板說，下半場，複製上半場。”
    球員們有些不解。
    老約翰頓了頓，一字一句地念出了後半段。
    “讓他們進攻，讓他們犯錯，然後，殺死他們。”
    冰冷，殘酷，卻又帶著一種讓人血脈僨張的魔力。
    瓦爾迪的拳頭，悄悄握緊了。
    下半場易邊再戰。
    正如林風所料，伯明翰城瘋了。
    他們的陣型前提得更加激進，每一次進攻都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幾乎是在用一種搏命的姿態，圍攻著哈特爾普爾的球門。
    但這一次，哈特爾普爾的防線，不再是上半場那個慌亂的草台班子。
    他們像一台被精確調試過的機器，開始運轉。
    穆安巴在中場試圖用強壯的身體碾壓布裏德卡特，卻被後者用一個幹淨利落的滑鏟將球破壞。
    拉爾森在右路接到傳球，剛想傳中，丹尼·辛普森和肖恩·馬洛尼兩人已經形成了關門之勢，他隻能無奈地將球回傳。
    “鏈式防守”。
    林風在戰術板上畫出的那個詞，正在球場上變為現實。
    三條線之間，距離被壓縮到極致。
    每一個球員，都像鏈條上的一環，整體移動，協同作戰。
    伯明翰的進攻，就像撞在一麵不斷移動，卻又堅韌無比的牆上。
    最明顯的變化，來自克裏斯·斯莫林。
    上半場還顯得有些稚嫩的他，此刻卻像換了一個人。
    第65分鍾，卡梅倫·傑羅姆在禁區內接到傳中，他用身體扛住哈特利，準備轉身抽射。
    斯莫林從斜後方殺出，用一個極其精準的卡位，搶先一步將球捅出了底線。
    傑羅姆憤怒地向裁判投訴，但斯莫林隻是默默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拍了拍哈特利的肩膀。
    “頂住！”
    他的動作不大，卻讓整個後防線都感到了一股安定的力量。
    貴賓包廂裏，林風的全息屏幕上，數據在不斷刷新。
    【我方防線協同率：88%（穩定）】
    【對手心態指數：6.2（持續下降）】
    【犯規次數：伯明翰城 12 : 4 哈特爾普爾聯】
    時間在伯明翰球員一次次的徒勞進攻和煩躁抱怨中流逝。
    看台上的噓聲，開始從針對客隊，轉向了主隊。
    他們不明白，為什麽一支英超級別的球隊，會被一支英甲升班馬的防守，折磨得毫無辦法。
    比賽進入最後五分鍾。
    史蒂夫·布魯斯做出了最後的掙紮，他用完了所有換人名額，換上了所有攻擊手。
    第88分鍾，伯明翰城獲得角球機會。
    他們的門將科林·多伊爾，也衝到了哈特爾普爾的禁區裏，準備參與爭頂。
    全線壓上！
    拉爾森的角球開出，禁區內一片混戰。
    斯科特·卡森高高躍起，在人叢中將球牢牢摘下。
    機會！
    卡森落地後，沒有絲毫停頓，直接一個大力手拋球，扔向了中圈。
    馬克·廷克勒在那裏！
    他身邊沒有任何防守球員。
    伯明翰的球門，空著！
    廷克勒抬頭看了一眼，沒有帶球，直接起腳！
    一記超過五十米的超遠距離吊射！
    皮球在空中劃過一道高高的拋物線，飛向那座空無一人的球門。
    聖安德魯斯球場，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哈特爾普爾的替補席，球員和教練們已經衝到了場邊，準備慶祝。
    皮球，下墜。
    擦著立柱的外側，滾出了底線。
    “噢——！”
    惋惜的歎息聲響徹球場。
    廷克勒自己也懊惱地捶了一下草皮。
    但伯明翰城，已經沒有時間了。
    主裁判吹響了全場比賽結束的哨音。
    一比零。
    在近三萬名主隊球迷的注視下，哈特爾普爾聯，這支來自英甲的升班馬，淘汰了剛剛從英超降級的伯明翰城。
    “巨人殺手”，在聯賽杯的賽場上，再度歸來！
    客隊球迷看台上，那幾百名遠征而來的哈特爾普爾球迷，爆發出震天的歡呼。
    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閃光燈不斷。
    伯明翰主教練史蒂夫·布魯斯臉上寫滿了無奈。
    “我還能說什麽呢？”
    “我們控製了90分鍾的比賽，他們用90秒就贏得了勝利。”
    “他們的防守令人窒息，他們的反擊……致命。”
    “這就是足球。”
    這句話，很快就登上了第二天全國各大體育媒體的頭條。
    《泰晤士報》：“北境的鏈條：一種戰術的勝利。”
    《衛報》：“巨人殺手歸來！哈特爾普爾聯的黑馬成色有多足？”
    人們開始重新審視這支球隊，審視那個從未露麵，卻仿佛無處不在的中國老板。
    球隊的大巴連夜返回哈特爾普爾。
    當球員們還在慶祝勝利時，林風已經回到了鳳凰訓練中心的辦公室。
    對他而言，一場勝利，隻是計劃中的一環。
    理查德·阿諾德走了進來，將一個印著好萊塢某快遞公司標誌的包裹，輕輕放在了林風的桌上。
    “老板，剛收到的，從洛杉磯寄來的。”
    林風拆開包裹。
    裏麵沒有信件，也沒有任何說明。
    隻有一張凱拉·奈特莉的簽名照。
    照片上的她，自信而迷人。
    林風將照片翻了過來。
    照片的背後，用一行雋秀飄逸的英文字跡寫著一句話。
    “祝賀你，放煙火的人。”
    “期待與你的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