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恩理直氣壯地拒絕了支付定金的行為，甚至都沒給吉格斯再說話的機會，轉身就走。
    不過實際上，他不付錢的理由倒不真像他說的那樣，因為帶的錢不多。
    隻是單純囊中羞澀，掏不出那麽大一筆而已。
    畢竟——
    即便每月都能收到不菲的撫養費，可對道恩這種花錢毫無節製的家夥來說，能留到月末的錢數實不多。
    他現在全部身家加起來，估計連湊夠100加隆都夠嗆。就這，還是他數年來日積月累的結果。
    不過沒關係。
    這些問題完全不影響道恩向吉格斯下訂單！
    福靈劑雖然存在市價，可流出太少，大多在某些圈子內部消化。如果吉格斯真的有能力搞到，那道恩絕對是不容錯過！
    至於最後的付款問題……
    走一步看一步唄。
    他思索著自己能力在煉金學方麵有沒有賺錢的可能？
    不過，如果真沒賺到也無所謂。
    道恩摩挲著袖袍裏的魔杖，撇了眼身後藥房的招牌……
    ——看來要抽個時間，著重練習混淆咒的施法了！
    ……
    一路順暢。
    平安到家。
    道恩照計劃，翻開一年級的魔藥課本。
    書看起來很厚。
    但大多都是關於魔藥理論以及安全操作守則的內容，真正記載熬製過程的魔藥隻有六個。
    第一個便是治療疥瘡的藥水。
    道恩對此印象最深的，還是在原著中，納威因為操作失誤，導致他坩堝中藥水變成錯誤顏色，並發生噴濺的事情。
    將過程仔細讀了兩遍。
    道恩開始上手實操。
    在此之前，他一直覺得魔藥熬製與麻瓜世界的化學實驗有許多類似之處。
    都是通過定量與定時操作，利用物質與物質的反應生成另一種新的物質。
    但實踐之後，道恩發現自己錯得離譜。
    在巫師界裏，即便是魔藥學也擁有一股不同於客觀規律的唯心特質。
    就比如說書上介紹的【治療疥瘡的藥水】熬製過程——
    在描述選取材料的分量時，它用的都是“適量”、“一定”等模糊的形容。
    還有放入材料的時機，也是“沸騰後的恰當時間裏”這樣的表述。
    難道是巫師全都不聰明，連規範製藥流程，提高成功率這種事情都想不到？
    這顯然不可能！
    事實上，因為巫師熬製魔藥時，自身的魔力也會參與魔藥反應，所以他當時的心情也會對材料分量以及時機造成影響。
    這種情況下，準確又死板的規定隻會讓魔藥成功率驟降！
    就道恩本身的體驗來說。
    熬製魔藥更多的，是憑借是一種微妙的感覺。
    那種感覺會告訴你，你應該取多少分量的材料，以及什麽時候能將它們放入坩堝。
    他想——這種感覺的敏感程度，就是天賦好與壞的差別吧？
    ……
    將蛇牙磨成粉末，丟進已經融化了幹蕁麻的熱水中。
    同時，道恩將角蛞蝓的黏液倒入坩堝，用魔杖慢慢攪拌。
    接下來，隻需要等待溶液沸騰，關火後加入豪豬刺後，藥水就算完了。
    “看來，我的魔藥學上的天賦也不錯嘛。”
    道恩自得一笑，低頭去看坩堝裏魔藥的沸騰情況……
    可是！
    沒有任何準備！
    隻是這一眼！
    就讓道恩整個人猛地愣住！
    在他視線裏——
    不同材料的數股魔力在同一個坩鍋裏互相交融，連帶魔力裏那些繁雜的圖案也在糾纏交織！
    但是！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堆積！
    道恩看見。
    一個屬於幹蕁麻魔力的波浪線條圖案，與屬於蛇牙魔力的類三角圖案碰在一起，竟然重組形成了一個類似水滴的圖案！
    而且，這並非個例！
    隨著魔力交融，有多個相似的圖案合而為一，還有許多不同的圖案在互相抵消，消失無影！
    難道……這就是魔力的反應過程？
    道恩愣愣看著，久久回不過神來。
    這簡直就像在麻瓜的化學實驗中，把一切攤開，從微觀層麵向他展示分子與原子的分散結合一樣！
    砰——！
    突然一聲巨響！
    沒有放入豪豬刺的坩堝猛地爆炸。
    棕紅色的液體蓬勃而飛，四處濺撒。
    道恩無意識揮動魔杖，用漂浮咒將空中的魔藥擋了下來。
    但之後，他沒有去管一片狼藉的周圍，隻是呆愣地回想著剛才所見。
    ——隱隱的，道恩覺得有哪裏不對！
    他本能地認為，這種現象似乎有違魔法唯心的底色，變得實在太過存有邏輯！
    可仔細想想，他又不知道問題到底出在哪裏？
    難道說……
    他的猜測真的是正確的？
    的確是通過不同的圖案，匯聚成不同的魔力，導致它們造成不同的效果？
    那麽。
    通過魔藥，他有沒有可能對魔力的研究更進一步？
    比方說，在某個圖案生成前與生成後停止熬製，通過對比兩份魔藥的效果，判斷出那個圖案在魔力中的作用？
    當然，他不可能卡得那麽準確，總有很多變化是同時發生。
    但這的的確確為他指了條新的方向！
    回想著那些絢爛又迷人的畫麵，道恩深吸一口氣，仿佛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讓他迫不及待想投入到新的研究裏。
    ……
    於是。
    就這樣。
    時間如流水，一天天過去。
    轉眼便來到9月1日。
    道恩看著書桌上的日曆呆愣好久，大腦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哦，今天是不是要開學了？
    他推開窗戶。
    房間裏各種味道一股腦全擠出去。
    旁邊的書桌上放著他這十來天的成果——
    一瓶瓶千奇百怪，或稀釋，或濃稠，或平靜，或不斷冒泡的各色魔藥。
    冷空氣一激，道恩終於精神過來。
    他幹脆也不使用魔法，直接跑進浴室，用冷水搓洗一遍，以物理刺激方式讓自己勉強清醒。
    看了眼時間。
    道恩迅速將書籍用品之類塞進行李箱，又拿出一個牛皮錢包，將桌上的魔藥小心放進裏麵。
    ——這是一個施展了無痕延伸咒的魔法物品，是道恩在古靈閣兌換完金加隆後向妖精們購買的。
    道恩提著行李出了門。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他手中還多出一個籠子，裏麵裝著一隻肥碩的大蟾蜍，兩頰正一鼓一鼓。
    ——這是他的新寵物。
    道恩其實原本不打算買的。因為他懶得照顧，而且寄信時貓頭鷹可以使用學校的。
    隻是，他實在沒勇氣喝下自己熬製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於是，為了更好地測試藥效，幾天前他特意返回對角巷，買了一隻蟾蜍準備帶去霍格沃茨。
    ——畢竟，擁有良好耐藥性的蟾蜍，從很久前開始就是魔藥師們最好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