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辦公室出來以後，道恩準備回有求必應屋。
    他可憐的蛤蟆現在還在那裏，不知道幾個小時過去，肉體的分裂究竟到了哪個地步？
    他認為自己有義務去陪它。
    “喂！道恩！”赫敏在身後追了過來，她剛才僅僅一晃神，就被拉開很多距離。
    道恩沒有停下來，隻是隨意問：“格蘭傑小姐，有事嗎？”
    “當然有事！”
    赫敏翻個白眼，追上去與他並排，側過頭語速很快地追問：
    “唔，我很好奇……你剛才在辦公室對麥格教授說的，獨屬於自己闡述魔法的理論……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個嘛……”道恩聳聳肩：“簡單來說，就是你看待魔法的角度。”
    “看待魔法的……角度？”赫敏納悶。
    道恩點頭，見她聽不明白，想了想，伸手指指她：
    “就拿你自己來說吧，格蘭傑小姐。”
    “你之前說你無法將活物變成死物對吧？那麽，在你使用變形術的時候，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呃……”赫敏猶豫了一下，實話實說：
    “好吧，我是覺得很匪夷所思啦！將一個活生生的動物變成木頭什麽的……我完全不明白魔法為什麽能做到這種事！”
    她有些煩躁地抱怨，伸手將棕色頭發抓得更加散亂。
    道恩笑笑：“你看，正是因為你沒找到自己闡述魔法的角度，所以才會對魔法產生懷疑……這也是你失敗的主要原因。”
    他說著，腳步停了下來。
    通向八樓的樓梯不知道轉去了哪裏，他也隻能慢慢等著。
    赫敏皺起眉頭：“可是，在我將火柴變成針時，我心底也不是很相信啊！”
    “那是因為你天賦不錯，魔力足夠多而已。”
    道恩想到了塞蕾斯丁的手稿：
    “除了類似呼神守衛之類更注重想法才能施展出來的魔咒外，巫師能不能施展魔咒，是看魔力與想法的綜合。”
    “要麽你魔力夠多，要麽你想法夠堅定。”
    他摸了摸下巴，給出建議：
    “我不知道麥格教授是怎麽教導你的，但如果你實在理解不了魔法，就慢慢等吧，等魔力隨著時間增長……”
    “既然學校將死物變成活物放在一年級課程，就說明在這一年裏，正常小巫師的魔力可以增長到足夠變形的程度。”
    赫敏聽懂了，嘴角不由塌下去：“相信魔法啊……”
    她聽到這個回答有些苦悶。
    對於接受七八年唯物主義熏陶的她來說，想要創建出屬於魔法的世界觀，估計還需要很長時間吧。
    可這時。
    赫敏突然想到了辦公室中道恩流暢地變形術：
    “等等！你不也是在麻瓜世界成長的麽？怎麽就一點沒有受到麻瓜教育的影響？”
    “受到了又怎樣？”
    道恩嗤笑一聲：“格蘭傑小姐，魔法可不是如此不便的東西呐。”
    “如果你實在忘不掉在麻瓜世界學到的東西，那你大可以嚐試將科學視角帶進魔法中。”
    赫敏一怔：“科學視角？”
    “比如說，我們都知道世界大部分物質都是由原子構成，所以，即便將物質變形成另一種物質，從根本上講，他們還是同樣的本質。”
    道恩靠著牆壁：“這樣想，會不會讓你對變形術更有信心？”
    “原來如此！”赫敏眼睛亮了起來：“看待魔法的角度，就是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相信它的解釋。”
    她感覺自己對魔法的理解豁然開朗，之前對於不科學的糾結慢慢散去。
    呼——！
    這時，頭頂傳來一陣風聲。
    碩長的樓梯甩動著，將自己接在二樓走廊上。
    見麵前的男孩踏上階梯，赫敏也連忙跟了上去。
    “道恩，你要去圖書館看書嗎？”
    “不去，我還有些事情要回有求必應屋。”
    赫敏想到他總是往那裏鑽，好心問：“你在忙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道恩言簡意賅地拒絕。
    赫敏鼓了鼓臉頰。
    “那，道恩，我們……算是朋友吧？”
    她在圖書館的樓層站定，看著道恩繼續向前，抓抓衣服下擺，鼓起勇氣大聲問道。
    赫敏認為他們應該算是朋友的，雖然道恩毒舌又討厭，但他一視同仁，並不是特意針對自己。
    而且他們還有那麽多交集，以及共同的愛好，他們真的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
    赫敏期待地看著道恩停下的背影。
    可回應她的，卻是句冷得像南極凍冰般的回答。
    “朋友？你為什麽會這麽想？我們當然不算朋友。”
    哢～
    仿佛有什麽東西碎掉了。
    赫敏感受到那道莫名其妙的視線，一股無法形容的情緒在心裏翻騰著。
    她不由自主又向上追了幾個台階：“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朋友，你剛才為什麽要和我說這麽多？！”
    道恩歪歪腦袋，顯得有些困惑：
    “你真的誤會了，格蘭傑小姐，隻是一些不重要的閑聊……又或者，你可以僅僅把它當做你到處找我的感謝？”
    僅僅……隻是閑聊與感謝？
    赫敏隻覺得心裏堵得厲害。
    “……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你什麽也沒有做錯，格蘭傑小姐。”
    道恩咧咧嘴角，在又一次開始變化的樓梯上，按住身旁冷硬木質的扶手。
    樓梯轉得很快，仿佛一切都變成似夢似幻的色塊，隻有兩人中間的場景真實不虛。
    他們對視著，像是一場電影，但中間卻沒有一絲旖旎的氣氛。
    道恩低頭看著赫敏委屈的表情，歎口氣：
    “如果你真得需要一個理由的話，那隻能是因為，你和波特先生走得太近了。”
    “……波特先生？你是說哈利？”
    哪怕做好準備的赫敏也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
    她覺得有些愕然，也有些荒謬：“你……難道因為我和別人玩的好，所以不想和我玩？你是小孩子嗎？！”
    道恩笑笑：“我隻是討厭麻煩。”
    “……麻煩？”
    “是啊。”
    道恩點點頭：“被英國魔法界稱為救世主的男孩，除了榮耀以外，可以預見危險也會隨之而來。”
    赫敏不能接受這個解釋：“可是……伏，神秘人不是已經死了嗎？他不是已經被哈利殺死了嗎？”
    “嗬，那誰說得準。”
    道恩並沒有給她解釋太多：
    “況且，即便伏地魔死掉了，那些擁護他的食死徒可還有很多活著，所以可想而知，救世主的身邊會有多少麻煩。”
    “僅僅……隻是因為這種理由？！”赫敏握著拳頭難以置信：“在你看來，朋友到底是什麽啊！”
    道恩歎口氣：“格蘭傑小姐，你能換個詞匯嗎？”
    他表情無奈地攤開手：“總是朋友朋友喊個不停，會讓我覺得這是在玩什麽無聊的幼稚園遊戲。”
    “實際一點吧，格蘭傑小姐。”
    道恩搖搖頭：“如果可以預見麻煩遠大於收益，那我為什麽要選擇和你進行交際？”
    “還是說，你願意和哈利斷絕關係，然後再和我成為……你所謂的朋友？”
    道恩以玩笑的口吻將條件提出。
    其實在他看來，赫敏的確非常不錯，聰明，好學，還可以與他一起探討魔法。
    不過很可惜……
    他與救世主所想要的東西截然不同，且不想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無意義的麻煩當中。
    更何況。
    一直和顏悅色的鄧布利多也絕對不會希望他與哈利產生什麽關聯。
    赫敏沉默不語。
    咚——！
    樓梯又停下來了。
    它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狠狠撞進八樓走廊，將城堡的浮灰唰唰振下。
    “那麽……我也隻能說抱歉了，裏希特先生。”
    赫敏抬起頭，第一次沒有叫道恩的名字：
    “我不會和哈利斷絕關係！”
    “雖然我不提倡打架……但至少，今天早上在禮堂裏，因為馬爾福罵我泥巴種而憤怒的人裏麵，並沒有你。”
    道恩無所謂地笑笑。
    “無需道歉，我們隻是選擇不同。”
    他擺擺手，轉過身，隨著台階向上而行。
    “那麽，再見了，格蘭傑小姐。”
    “……嗯，再見。”
    赫敏同樣低聲說了一句，站立片刻，轉身向下離開。
    不過。
    她今天突然不想去圖書館了。
    或許有時候……
    回公共休息室聽著哈利與羅恩吹噓自己，就這樣度過一下午，也是種很不錯的選擇？
    ……
    太陽慢慢落下。
    星星與月亮照出地麵的寥寂。
    一天的時間就這樣結束。
    道恩根據蛤蟆的分裂，整理出了和身體有關的特質圖案，並對照自己，想看看有沒有相似的地方。
    赫敏呆在格蘭芬多休息室，向羅恩請教巫師棋的下法，在紅頭發男孩的大驚小叫中，和同等水平的哈利殺得難解難分。
    誰是對的？
    誰是錯的？
    或許。
    一切都隻是時間的注腳。
    ……
    ……
    ……
    當道恩再次從床上醒來。
    已經是次日早上七點。
    但他一睜開眼，就發覺宿舍的環境明顯比前幾天更暗幾分，甚至給他種還是半夜的錯覺。
    道恩起身下床，微微拉開簾子，順著窗戶往外瞧去。
    明亮的日光已經被層疊的帷幕遮住。
    雲層像被潑染上鉛灰色的濃墨，天光在一寸寸低矮。
    顯然，今天是個陰雨天。
    道恩穿好衣服，離開宿舍，開始每天固定兩次的爬樓運動。
    相比於昨天的熱鬧，今天城堡裏就冷清多了。
    或許，是因為小巫師們大多需要在這一天時間裏完成上一星期所有的作業？
    在路過圖書館時，道恩順手借了一本變形術書籍，吃過早飯後，就去往有求必應屋，在看書與觀察蛤蟆之間消磨時光。
    很快到了下午一點鍾。
    道恩收拾好東西，準備去變形術俱樂部。
    可在出門前，他又不放心將蛤蟆獨自留在這兒——畢竟有求必應屋裏有生物時，牆上的門把手是不會隱藏的。
    但以它現在這種怪異的形狀，帶著一起去俱樂部裏也不合適。
    看著背上長了個小蟾蜍的大蟾蜍，道恩想了想，特意繞回寢室一趟，將蛤蟆籠子放進自己床板底下。
    ……
    三樓東側的走廊。
    這是個不受小巫師歡迎的地方，因為在深色的石牆上，掛著仿照神奇動物塑形的，外表猙獰的青銅油燈。
    每當有人走過，它們就會發出恐嚇式的巨大叫聲。
    尤其當馬人油燈向你開口問好時，心驚膽戰的小巫師們很難不被大嚇一跳。
    而變形術俱樂部就在這裏。
    道恩沒看到走廊兩邊哪裏有教室存在。
    不過。
    就像麥格教授說的，這隻是一個“小小”的考驗，尤其對能看到魔力的道恩來說。
    於是很輕易的，他在一個不停咆哮的火龍油燈前停下，伸手抓向它纖長的脖頸。
    ——這是所有油燈裏，唯一一個用變形術變出來的東西。
    火龍油燈像噎住了，哢哢咳嗽幾聲，然後身體一抖，就變成了個門把手被道恩握在手心。
    ……
    “很好！讓我們歡迎新成員！”
    打開門後，麥格教授站在最前麵，率先鼓掌。
    而在她身後，站著三個明顯比道恩大很多的小巫師，兩男一女。
    根據巫師袍衣領及袖口的顏色，可以看出除了赫奇帕奇外，其他三個學院各有一人。
    他們在麥格教授的要求想各自做出自我介紹，不過都是些原著沒有出現過的陌生名字，道恩沒怎麽記住。
    “好了，大家不要站著了，都先在位置上坐下來！道恩，你的位置在那裏。”
    麥格教授指了指靠近壁爐的位置。
    變形術俱樂部的房間與教室不同，沒有講課用的台階，而且布置得更加溫馨。
    它更像是一種茶話會，五個舒適的軟墊椅子圍繞著圓桌擺放，而在每個椅子旁邊，還有個收納報紙與期刊的小小架子。
    “孩子們，先將手中今日變形術的報紙放一放！”
    麥格教授看到一個男生從架子上抽出報紙後，伸出手掌虛按一下：
    “我們今天先不管朱利安先生在報紙上發表的文章，來探討一下有關阿尼馬格斯的話題怎麽樣？”
    阿尼瑪格斯？
    三個高年級小巫師聽到這話，都有些猝不及防。
    “沒錯，阿尼瑪格斯。”
    麥格教授順著圓桌散發她昨天收集整理的資料。
    “昨天，裏希特先生提出了一個很見解的想法，他認為，阿尼馬格斯的一些關鍵，可以幫助我們解決變形術無法永久變形的問題。”
    “大家對此有什麽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