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這怕不是不妥……殿下、殿下……蕭玉衡？”
    桑寧寧喚了好幾聲，他也隻是輕輕的悶哼一聲，又沒多餘的反應了。
    睡著了？
    “還真睡著了，睡著都皺著個眉頭，不知道的還以為誰欠你錢呢，那姑奶奶就不奉陪了，”桑寧寧試圖從蕭玉衡的禁錮之下起身，卻發現動彈不得，可見蕭玉衡早已經不同於三年前的蕭玉衡。
    冷宮裏的雪似乎還沾在記憶裏。
    那時他瘦弱不堪，被小太監推搡著撞在牆角，額角滲出血跡，卻隻是垂著眼，連句反駁都沒有，隻是狠狠地咬著牙。
    她那時總借著送藥的由頭，變著法兒給他帶些熱食，看著他就算再不情願接受她的同情，也會為了活命小口小口吃著。
    那個時候她心裏便想著：再長些力氣，便不用總受這樣的委屈了。
    現在想來真愚蠢啊，被係統選中，怕他毀天滅地，還需要派人來感化的家夥，怎麽還需要自己來投喂呢？
    桑寧寧輕輕籲了口氣，目光落在他依舊緊蹙的眉峰上，那點無奈漸漸化成柔軟，“蕭玉衡，最後一次了。”
    她的掌心貼著他蹙起的眉心，緩緩揉開那道深痕，另一隻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像過去無數個冷夜裏那樣，一下，又一下。
    桑寧寧被他壓著一晚，那大腿酸澀的都不像自己的了，動彈不得，她迷糊的睜開眼，看著這熟悉的床帳花紋，還在蕭玉衡在床上。
    想著撐起來再說。
    結果一把長劍瞬間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蕭玉衡！”
    蕭玉衡冷哼一聲，手上的長劍隻見得越來越靠近桑寧寧的脖子，似乎要溢出一絲血珠出來，“你敢直稱本皇子的名諱？”
    “臣女冤枉，隻是臣女嚇著了，昨晚不還好好的，這一大清早，到底是誰惹了，我們殿下不快……”
    桑寧寧邊說著邊悄咪咪地想推開離自己脖子那麽近的長劍，結果小心思被蕭玉衡一眼瞧出，劍柄收了收，桑寧寧倒吸了一口冷。
    “本皇子久患失眠，夜夜需三名暗衛守在門外，方能勉強安睡片刻。你到底在我身上動了什麽手腳？竟能讓本皇子枕著你便沉沉睡去？”
    “許是臣女身上的香膏起了效用，若殿下不嫌棄……臣女這便將方子奉上？”
    話都沒說完，蕭玉衡將長劍再一次的逼近自己，桑寧寧嚇得把話咽了下去。
    蕭玉衡眸色暗了下來，字字不帶半分人情地開口，“你，留不得。”
    “等等！我有利用價值！我可以陪殿下睡覺！”
    這話怎麽這麽奇怪呢？
    蕭玉衡冷笑一聲，“你也配？”
    桑寧寧連連搖頭，“不是這種睡覺，我可以幫陛下治療失眠，況且陛下身邊要是一日沒有女人，那各方勢力還是會拚命的塞人進來，那還不如，讓臣女來幫你。”
    “就那些人還值得本皇子提防？你怎麽不覺得本皇子會把他們都殺了？”
    “我知道殿下不是這樣子的人。”
    “本皇子怎麽就不是了？你還真的把本皇子當大善人了？”
    桑寧寧牙都快要碎了，之前天天教他人之初，性本善，教他如何成為新時代新青年，希望他能夠長成一個正苗紅的青年人。
    但蕭玉衡這混蛋是一點都沒學會。
    白瞎功夫了！
    桑寧寧畢恭畢敬的低下頭，大膽的猜著他的心思，“如果殿下真的想殺她們，那就不會任由著她們聒噪到現在。”
    要不然怎麽說桑寧寧最了解蕭玉衡。
    但了解的畢竟是過去的蕭玉衡，並非現在的蕭玉衡，所以她隻猜對了一半。
    不過一半就夠了。
    蕭玉衡收起了長劍。
    “留你一命，今夜繼續來侍寢。”
    危險解除的劫後餘生桑寧寧都顧不得後半句侍寢的話，隻是大口大口的喘著出氣，慶幸的自己的腦袋還沒被搬走。
    “你知道我為什麽想殺她們嗎？”
    “臣女愚鈍。”
    “本皇子並非嗜殺，是她們該死。”
    蕭玉衡在前麵走著，桑寧寧不想跟去的，但看見了蕭玉衡的貼身侍衛“不經意”地露出的腰間冷刃，哆哆嗦嗦的還是得跟著走。
    桑寧寧是頭一個承寵的，外頭不定有多少揣著壞心思的人守著，都等著看蕭玉衡會不會轉眼就取了她的性命。
    隻是桑寧寧四肢健全的模樣，他們似乎還有一點小失望，但與此同時，也會覺得蕭玉衡終於不是傳說中的不近女色。
    因為端著糕點的女子踉踉蹌蹌的過來行禮，“妾身見過九殿下，這是妾身親手做的蓮花糕，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
    刀起刀落。
    雪白的蓮花糕上染上了鮮血。
    桑寧寧有預感，在刹那間閉上眼睛，眼不見為妙，可還是晚了一點。
    但好在蕭玉衡擋在了自己的麵前，她才沒有現場看到那名女子被抹脖子的瞬間。
    “十七，拖下去。”
    十七是一直跟在蕭玉衡身後的貼身侍衛。
    十七應了一聲，便將屍體拖走。
    死了一個人，後麵的人自然不敢妄動。
    屍體拖走之後，蕭玉衡把那染上血的蓮花糕塞到桑寧寧的麵前。
    蕭玉衡取下桑寧寧發冠上的銀簪，插到那塊蓮花糕中，銀簪刹那間變黑。
    “有毒！”
    “本皇子殺的都是想要本皇子死的人，這世界上想我死的人太多了，可這些把本皇子當蠢貨的家夥，簡直無聊至極，殺了便殺了。”
    “你為什麽要跟我解釋這些？”
    蕭玉衡什麽時候是一個會解釋的人了。
    “我隻是不想自己的合作對象一見到本皇子就哆哆嗦嗦的樣子，留你一命，給本皇子換來幾日安寧的日子，倒也無妨。”
    桑寧寧知道，蕭玉衡也是在警告著自己，隻要自己不要對他動別的心思，單靠著這張和他的阿寧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她還能活個一年半載的。
    “你也不要忘了，本皇子為何留你一命，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
    蕭玉衡又奇怪的補充一句，便大步離去。
    桑寧寧終於鬆了口氣。
    可這兩日發生的事情，確實讓她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覺也積累了一大堆疑惑悶在心頭。
    她一直都想離蕭玉衡遠遠的，可哪怕她再謹慎，如今也難以逃脫糾纏在一起的命運。
    也不知道蕭玉衡怎麽想的，如果說想玩死自己的仇人，倒真像他的做事風格。
    隻是如今看來，蕭玉衡似乎就隻是想留她在自己的身邊，當個吉祥物？就因為這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