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觀·毒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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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逍遙,你剛回來為什麽一定要自在爭那麽多?”
    主宅裏,裝飾繁複的太師椅上,一名瘦削的中年人言辭灼灼,他看著站在屋外的少年,麵上全是質問。
    這間房間裏,另外還有一個少年,少年捧著麒枝花連葉碗慢悠悠地喝靈芝湯,他不經意間掃過屋外的少年,麵上全是不屑。
    任逍遙站在廊下,望著一門之隔,房間裏那對親親愛愛的父子,忍不住冷笑。
    果然,他就不應該對“家”這個字抱有任何幻想。
    “爹...”任逍遙張口,還沒來得及說什麽。
    “爹爹~”原本在喝靈芝湯的少年突然轉頭,他下垂的眼角顯得可憐極了。
    任全想起他這個親兒子剛冒出來那天,本來想傳給自在的代表著少家主的扳指,因為任逍遙突然的到來,而遭到了族老們的一致抵抗。
    如今又來嚇自在。
    任逍遙,你果然生來就是克我的。
    壓迫性的目光落在任逍遙身上,任逍遙卻好像一無所覺,他聳聳肩,讓開了位置,任由那對假父子親親愛愛地摟著去了後麵。
    任逍遙緩步朝他的小院走去,骨子裏的張揚和稠麗在他睥睨的眉眼之間一覽無餘。
    他對任家的不在乎已經放在了明麵上,可惜,任家的人仿佛都被豬油蒙了心一樣,全然不管他的態度,總是自顧自地說自己的話。
    “真的讓人苦惱呢!”紅潤的薄唇輕啟,帶著數不盡的殺意。
    當他推開繞過一座假山,來到整個任府最偏的小院時,腳步頓了下。
    唇角微勾,眼尾處一顆紅痣張揚的盛放,任逍遙推開小門,當即跪了下去。
    “師父安好,您怎麽來了?”任逍遙沒有抬頭,自然也沒有看到他的親親師父懷裏有了一個更親的崽。
    “觀南,起來。”傅厭手中靈力一閃,任逍遙就站直了身體。
    他出生時便有了第一個名字,隨父姓,名逍遙。但不過月餘,他父認為他八字不好,妨克任家,於是丟掉了他。
    後來,師父把嬰兒的他撿了回去,於是他有了第二個名字——觀南。
    師父說,“觀南”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自在、灑脫。
    不過,他這個人大概天生就隨了任家骨血裏的自私,他的“觀”是窺伺,是審視,是籌謀,他的“南”是位於南方的任家在等著他去複仇。
    他這輩子隻會叫“觀南”,如果可以,他希望加一個姓,讓別人叫他“傅觀南”。
    觀南抬頭,望向他惦念不已的師父,卻發現師父的懷裏竟然有一個小孩子。
    深邃的眉眼頓時紅了,師父怎麽能又有了一個小孩?
    不可以!
    殺了她!
    一定要殺了她!
    掌心靈力閃爍,千鈞一發之際,時蘿緊張地捏著自己的袖子,朝著觀南一拜,“二師兄安好。”
    二師兄實在是太漂亮了。
    漂亮得就像是帶著刺一樣,好像靠近他,就會被刺傷。
    此時的小姑娘實在是文化缺乏,在麵對冷血無情極具攻擊性的觀南時,除了緊張,再無其它。
    觀南除了麵對搶師父的人以外,很少發瘋。
    此時的他已經冷靜下來,他是聽說了他們有了一個小師妹,而且這個小師妹是封冥那傻子弄來假裝自己妹妹的。
    嗬!
    封冥可真是瘋了,白白給自己找一個軟肋。
    “觀南,你這裏還需要多久結束?”傅厭漫不經心地問道。
    在來的路上,他給時蘿買了新的發飾,圓潤潤的龍血玄晶,在時蘿的耳後閃著光。
    傅厭輕輕點了點玄晶,見其中的赤色又少了些,就發現蘿蘿對天才地寶的吸收果然很快。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弟子還是沒有找到母親的去向。”
    傅厭擰眉,他自然知道他這弟子為什麽要忍著厭惡回到任家,任家內鬥,那族老拿了觀南親緣母親的精血來邀。
    但,觀南已經回來這麽久了,怎麽會找不到?
    “師父不必憂心,大不了弟子抓了任自在來。”觀南選擇自己回來,就是為了不讓師父多思。
    師父一向有頭疼的毛病,萬不能為了他多思多慮。
    至於為什麽不選擇這種威脅的方式,自然是怕打了老鼠傷了玉瓶。
    其實他們心中都清楚,觀南的母親很可能已經不在了,但心中總還是會想,萬一呢?
    萬一,母親已經掙紮到了現在,卻因為他陰差陽錯的決定,而傷了她呢?
    “你為什麽哭啊?”時蘿突然開口。
    她看著那雙空洞的眼睛,流出了血淚,不知為什麽,就很難過。
    大概是...想起了娘親。這個人雖然看起來瘦弱削白,身上還有那麽多的傷口,但她抑製不住的傷心卻又很像娘親最後的那段日子裏。
    她們的心中,好像有一樣的東西。
    所以,她忍不住打斷別人的說話,開口問道。
    觀南扭頭看向門口,他根本看不到有任何陰魂的存在。
    “師父?”他想要從師父那兒尋個答案,但他也不知道想要尋個什麽答案,一向張揚的眉眼卻忍不住顫抖。
    “我看不到,但那處有陣法。”
    傅厭皺眉,他看向時蘿,“蘿蘿,你看到了人嗎?”
    時蘿抱著木鳥,點了點頭,她指著大榕樹說:“她就在那兒,一根繩捆住了她的雙手,她的腳夠不到地,她在哭。”
    頓了頓,時蘿又說:“她的眼角跟二師兄一樣,也有一顆痣。”
    觀南雙手顫抖,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呐喊:“娘!”
    他們怎麽敢?
    他們怎麽敢殺了他娘,又用他娘的精血騙他回來?
    他們怎麽敢生生困住他娘的陰魂,讓他娘投胎無門?
    “我殺了他們,我一定要殺了他們!”
    傅厭當即抱住觀南,靈力落在觀南的頭上,“觀南,還有師父在。”
    觀南昏迷過去,他的神魂不穩,隻在片刻之間就受到了損傷。
    傅厭把觀南抱進了房間,房間裏被褥上麵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看來,他這二弟子來到任家這段日子從未真正讓自己放鬆過。
    “師父在。”他輕輕吐出一口氣。
    踏出那道門,他拿出一個破陣八卦盤。
    他雖然是劍修,但別的也是學過一點的。破陣八卦盤上指針不斷晃動,根本停不下來。
    到底是有多大仇怨才會用困殺陣困住自己結發妻子的陰魂?
    此陣從外麵破,外陣破,裏陣啟,即殺之。
    傅厭想了想,看向時蘿,“蘿蘿,你能跟看到的那個人對話嗎?”
    時蘿點了點頭,說道:“可以。”
    傅厭便讓時蘿重複他的話,希望觀南的母親能夠自己從內解陣。
    “我不行的,我做不到。”柔弱的人即便被害死也依舊柔弱。
    “姨姨你不去的話,二師兄會被他們殺掉。”時蘿經常聽師兄們說殺,如今的她對於殺人這件事有著天真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