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啊。”徐良笑道。
    “好...好巧。”張博嘴角抽了抽。
    當看到徐良的那一刻，他臉上的笑便僵持住。
    雖然張博沒見過幾次徐良，但對對方的印象卻十分深刻。
    這簡直就是個魔鬼！
    不...魔鬼不如對方！
    “你是......”趙亮卻狐疑的看著徐良。
    “害，趙哥，我是樓上小徐啊。”
    徐良將注意重新挪向趙亮。
    樓上？
    趙亮狐疑良久，最終才記起來。
    “你是老徐的兒子！？”趙亮眉頭一挑，想到徐良已逝的父親。
    “對，是我。”
    徐良開口道。
    他就是住在這的，而洪福街道也就這一個小區，能去菜市場的基本都住徐良附近。
    所以......
    張博內心‘咯噔’一聲，第六感預感不妙。
    果不其然！
    “趙叔，事到如今我也不瞞您了。”
    徐良無視張博，他坐在沙發上，對趙亮沉沉開口道：
    “您最近被牽扯進去的那起案子是我接的......”
    “我是裏麵被審人，也就是凶手的辯護律師！”
    “這次找您來...是想和您談一下案件賠償問題。”
    聞言。
    張博內心警鈴大作，瞳孔稍稍一縮。
    案件賠償？
    你把話說清楚！
    這怎麽聽著有點像諒解書！？
    而趙亮，則是眉頭一皺。
    說實話，他對徐良父親有印象，對方是個很不錯的律師，做過不少好事。
    可這不代表，能讓他受傷害，還是如此之大的精神傷害！
    “趙叔你是知道我為人的，我不是訟棍，我接案子有原則！”
    眼看趙亮要開口，徐良連忙讓對方閉嘴。
    他繼續開口道：
    “孫泉這案子，確實惡！”
    “說實話，殺三個人，還把其中一人碎屍，片成肉塊進行販賣，講道理要是我是趙叔您，我恨不得讓他死！”
    說話間。
    徐良義憤填膺，仿佛與趙亮置身處地在同一環境！
    見此，趙亮心中那股火氣稍稍消散。
    確實，他確實是這樣想的，隻不過......
    “也不一定得死......”趙亮扯了扯嘴角。
    剛通知他的時候是這麽想的。
    可眼下一個月過去，說實話他也平淡了那麽一點，不至於什麽都沒搞懂就讓一個人死，主要還是得看知曉案件的法官。
    徐良卻不這麽認為。
    “怎麽能不死！？”
    徐良忽的反駁趙亮，他滿臉憤怒。
    “這多惡劣！？”
    “這造成多少人的經濟損失！？”
    “對您的精神造成多大的影響！！？”
    “我不僅想讓他死，我還想讓他一家都死，把他碎成片，然後拉去喂豬！”
    趙亮聞言，有些慌。
    什麽死不死的，什麽拉去喂豬，他光聽都有些發怵。
    “不至於......”
    他連忙輕聲安撫徐良，“這不至於，咱們都是平常老百姓。”
    “怎麽不至於了！？”
    一旁的周博都看愣了，他呆滯的看著麵前一幕。
    而徐良仿佛完全不理會他的存在一般。
    繼續道：
    “說實話，當時我就不樂意了！”
    “我直接就找上警察，但......”
    說著，原本臉色十分嚴肅的徐良，他表情忽的緩和，語氣也軟了下來。
    “但...知道真相後，我反而也理解他了。”
    趙亮頓了頓，眉頭皺起，“小徐...這怎麽回事？”
    對方明顯和自己一樣對這劊子手有敵意，怎麽突然就理解了！？
    “叔，這事怎麽說呢......他牽扯到13年前。”
    徐良歎了口氣。
    他緩緩對趙亮解釋著。
    趙亮也確實在聽，從13年前孫倩被拐，聽到孫泉退學，16歲離家出走靠著拾荒尋親。
    又從16歲離家聽到對方因孫倩被拐心中自責愧疚，一個溫暖的家四分五裂，與父母不再聯係......
    僅僅16歲，還在上學的年紀，靠兩條腿走遍附近幾個省份。
    期間做過麥客，撿過垃圾，懷揣著希望去找人。
    一次次希望帶來一次次絕望，最終麻木，直到現在。
    孫倩被找回！
    但卻是在牛圈被找回，十幾歲的姑娘早已被折磨的神誌不清。
    而當初那個16歲的孫泉，此時帶著妹妹，拿鐮刀殺了兩個歹徒，自身瀕死也抱著妹妹！
    “你是說，那被殺的，是當初拐賣的人販子！？”
    趙亮忽的有些動容，他抽了根煙，沉默的說道。
    徐良點點頭。
    “差不多，肯定和當初人販子有關。”
    “13年，孫泉找到了，但對方卻因為自己去查看地窖孩子的傷情，一個不慎導致失血過多死亡......”
    “至此，13年的線索又斷了。”
    “孫泉當時情緒有些失控，最終......”
    言罷，徐良沒說出後麵那番話。
    趙亮沒說什麽，隻是抽著煙，仿佛與孫泉置身處地，被對方所感動。
    “也因此，我成了孫泉的辯護律師，我覺得他有錯，但引發錯的原因，以及本身並不該死。”
    徐良趁熱打鐵，他掏出幾份諒解書。
    “一開始我就想找到您，但我知道趙先生您肯定很憤怒，需要時間冷靜。”
    “眼下過去近兩個月。”
    “所以，我找您想商量一下賠償諒解......”
    說實話。
    趙亮之前是恨不得殺了孫泉的，但徐良幾句話下來...他忽的有些不忍心了。
    “這......”
    “我們委托人願意在案件結束，拿到法庭賠款後，給您賠償五千元。”
    “他跟我說了，說很對不起你們，他死可以，但你們不原諒他，那他真會內疚到死，如果可以的話，也能當麵給您道歉！”
    徐良再次開口。
    “如果錢不夠的話......”
    “他願意再去當麥客賺錢給您。”
    一句話落下的瞬間。
    趙亮瞬間眼眸通紅，他此時覺得自己有些不是人了。
    “我簽。”
    趙亮語氣柔和下來，“錢就不必了，都是大老爺們，雖然他事做的極端了點，但...是個男人！”
    “這次就算了，但不能再這麽極端！”
    “趙叔我知道您仁義！”
    徐良連忙吹捧起來。
    “我知道您也有老婆孩子，您要是碰上這種情況，您做的肯定比孫泉還男人！”
    趙亮想到自己老婆孩子，下意識代入進去。
    如果自己和孫泉一樣......
    恍惚間，他眼神一凝。
    徐良緊接著道：“但錢還是有必要的！”
    “趙叔這錢你得拿，不然，我委托人肯定得內疚。”
    雖然話是這麽說。
    但遞諒解書的速度卻並不慢。
    同時.....
    徐良忽的又看向一旁呆滯麻木的張博。
    “趙叔，我敢保證，我一句話都沒騙您！”
    “這是這次案件的審判長，他知道案件從始至終的所有細節！”
    “你要不信，你問他，我保證一句假話都沒說！！！”
    聞言。
    趙亮下意識看向一旁的張博。
    張博懵了。
    不是......
    你......
    我......
    看著麵前，和自己一開始進來時，對待孫泉截然不同態度的趙亮，張博的臉憋得有點紅。
    你的強硬態度呢？
    你不是要讓自己主持公道嗎！？
    可偏偏，徐良說的好像...確實是事實。
    這他媽......誰讓他做律師的！？
    張博血壓升高，額頭青筋暴起，兩排牙齒緊緊咬著，眼神直勾勾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見此。
    徐良用期待的目光看著他，溫和提醒道：
    “審判長？”
    “您說話啊？您怎麽不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