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棠裹著被子坐起身。
    發絲淩亂地貼在雪白頸側，昨晚留下的紅痕在白皙肌膚上愈發惹眼。
    她盯著手機屏幕上洛寧的未接來電，指尖懸在回撥鍵上遲遲沒動。
    總不能告訴閨蜜自己剛從沈侓洲懷裏睡醒，更沒法解釋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麽來的。
    臥室門被輕輕推開，沈侓洲端著托盤走進來。
    他已經恢複了人前君子模樣，白襯衫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線條流暢的手腕。
    “醒了？我讓酒店送了些清淡的粥。”
    他把托盤擱在床頭櫃上，俯身溫柔地替她理了理頭發。
    溫熱指腹在她臉畔跟下巴遊移，緋棠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你怎麽不叫醒我？”
    她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時才發現自己還穿著昨晚那件浴袍。
    沈侓洲已經轉身去浴室擰毛巾，聲音隔著磨砂玻璃傳出來：
    “看你睡得沉，沒舍得叫。”
    她趿上拖鞋，跟著走到盥洗室。
    沈侓洲將浸了水的毛巾遞過來給她。
    她接過來敷臉。
    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時，緋棠忽然想起什麽，猛地睜眼。
    腦子裏浮現出一個念頭：“我昨晚到底跟誰在一起？”
    沈侓洲見她發愣，動作頓了頓，隨即把毛巾疊好放在洗手台上，鏡子裏映出他平靜的側臉：
    “微微，你昨晚是不是又喝到斷片了？”
    “你怎麽知道？”
    緋棠蹙眉，腦海裏閃過模子哥跳脫衣舞時的熒光腰帶。
    後麵的畫麵卻像被蒙上毛玻璃，隻有些零碎的觸感。
    比如帶著雪鬆味的香水，還有按在腰側的指節。
    她扶著洗手台低頭看，浴袍腰帶係得很緊，可走動時依然能感覺到腿根的酸軟，這肯定不光是沈侓洲的功勞。
    沈侓洲已經把粥盛進碗裏，白瓷碗沿冒著熱氣。
    見她洗漱完畢，溫柔地笑著：“先吃飯吧。”
    他把勺子塞進她手裏，有些語重心長地說：
    “微微，答應我，以後別喝那麽多酒了好嗎？”
    緋棠舀起一勺粥送到嘴邊。
    抬眸瞥見他襯衫領口的喉結，又不由想到了某些片段。
    她到底咬了誰呢？
    “你，昨晚真的一夜沒睡啊？”
    她抬眼時，沈侓洲正將剝好的蝦放進她碗中，聞言動作依舊自然：
    “大小姐，我坐的紅眼航班，還是臨時托人買的內部票，落地就問洛寧打聽你的下落，到這邊的時候都淩晨4點了。”
    他指尖碰到她手背，無意識地捏了捏，溫度比她的高。
    沈侓洲這人總是如他的笑容一樣和煦。
    緋棠心中有些某名的愧疚，低頭喝粥躲避他的視線。
    手機在這時突然震動，陳曉萌發來微信：
    【緋棠，你醒了嗎？我聽我哥們說你昨晚跟個模子哥鬧了，那家夥被人揍了！現在在醫院縫針呢。】
    緋棠嘴裏的粥差點噴出來，手指飛快打字：【誰幹的？】
    對方秒回：【不知道啊，他說跟你分開後沒多久就被人堵了。】
    沈侓洲正替她倒溫水，瞥見屏幕上的字時，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
    “又惹禍了？需要陪你去看看嗎？”
    他把水杯遞過來，眼神裏沒什麽波瀾，語氣裏也聽不出情緒，就跟他平常給她處理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樣。
    緋棠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這雙手幾個小時前還在她身上留下紅印，現在卻握著玻璃杯顯得格外無害。
    腦子裏忽然想起他大哥沈卓城。
    上次在學術會上見他時，他也是這樣端著水杯，西裝袖口別著金質袖扣，聽人匯報時食指會輕輕敲著桌麵。
    那時候她故意撞翻他的杯子，紅酒灑在他淺色西褲上，他也隻是皺著眉說“注意分寸”，那副禁欲又疏離的樣子，倒比沈侓洲的溫柔更讓人想破壞。
    “不用。”緋棠把手機塞回口袋，舀起最後一勺粥，“我一會兒要去趟京大取樣本。”
    沈侓洲收拾餐具時，她忽然盯著他的後頸：“沈侓洲，你襯衫上有根頭發。”
    他頓了頓，反手扯下來看一眼，隨後扔進垃圾桶：“可能是酒店保潔的。”
    等沈侓洲離開臥室，緋棠立刻翻箱倒櫃找昨晚的衣服。
    那件露背裙被掛在衣櫃裏，下擺已經破碎不堪，甚至沾著些酒漬。
    她在裙擺下摸出一枚陌生的袖扣，銀質的，上麵刻著細小的“Z”字。
    她捏著袖扣對著光看，突然想起模子哥跳脫衣舞時，好像有個穿黑襯衫的男人坐在二樓正虎視眈眈地看著她，袖口閃著類似的光。
    手機又響了，這次是陌生號碼。
    緋棠猶豫著接起，聽筒裏傳來低沉的男聲，帶著點被煙嗓浸過的性感沙啞：
    “林緋棠，你的耳環落在我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