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2章 耍酒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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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哥,年輕有為。”
    “敬酒。”
    “幹杯。”
    “還來?”餘磊又跑去吐了,哇~哇~~
    “你還得練。”莫清零賤賤的,結果,看到餘磊的嘔吐物,自己也吐了。
    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夜宵終於結束,粥也喝的差不多了,大家搖搖晃晃地走出排檔。
    “糟了,都喝酒了。”
    “誰開車?”
    “張斌,打電話。”成經理的意思是打轉業兵小吳,結果,張斌幾次沒打通。
    那就,走回去吧。
    餘磊看了看百度地圖,“四公裏”,還行,就是這七號路,修的有水平。
    一個路燈都沒有,大家夥打開手機手電筒來回照,否則人都得掉到兩旁的排水溝裏。
    “噗通”,莫清零丟了一塊石頭,“夠深的,估計有半米。”,這人真賤,大白天的都看過了,晚上還要故意扔一塊。
    路上車不多,偶爾就是泥頭車路過,燈光是真耀眼,遠光燈。
    外麵夜風微涼,吹得人清醒了幾分。
    張斌、餘磊和莫清零三人攙扶著醉醺醺的成經理,一路往公租房的方向走。
    成經理一路上,“唱歌”,“跳舞”,“說聽不懂的人話”,感覺像個快樂的神經病。
    哈哈唉。
    這樣說領導,要挨批的。
    運氣差,年底績效都給你打骨折。
    “我錄下了。”莫清零就是又壞又賤,關鍵時候就是掉鏈子。
    喝了酒,走了四公裏,人渾身肉疼,感覺火燒一樣,發炎了?
    膀胱炎?
    得趕緊找廁所尿尿,酒撐得慌。
    沒想到剛走到公租房樓下,成經理突然一甩手,徑直走向停下下麵的皮卡車,拉了拉車門,沒拉開,一腳踹在玻璃窗上!
    “嘩啦——”
    車窗玻璃碎了一地。
    “操!”張斌趕緊攔住他,“成哥,你瘋啦?這是公車。”
    “公車?我幹了三十年,還不能踹一腳?”成經理怒吼,“門都是壞的,還不讓踹。”
    他邊說邊用拳頭砸剩下的玻璃,張斌嚇得趕緊拉住他。
    “成哥,喝大了。”
    樓上的,同事看了看,都不自覺的關上窗戶,這事管不了,還不如眼不見心不煩。
    “我冷靜?我冷靜了一輩子!離婚嗎?離你媽的婚,兒子你要,那就跟你?”
    他突然停住,眼眶泛紅,聲音也低了下來。
    “公務員,公務員了不起?”
    成經理兒子五歲那年,幹火電檢修,三個月沒回家。兒子發燒四十一【表情】,說他不回家。
    “我回的去嗎?”
    “你當人人都是公務員,朝九晚五,按時上下班的?996,007,這是電廠的常態,工作不分貴賤,我有什麽辦法?”
    大年三十。
    成經理托著疲憊的身體回家,連門都進不去,鎖換了。那年他三十五歲,兒子叫他叔叔。
    他靠在車邊,低頭沉默了幾秒,又抬頭看向張斌和餘磊。
    “磅”,一拳下去,旁邊的皮卡玻璃“砰”的碎了。
    “成哥,你喝醉了。”
    “我沒醉。”
    眾人皆醉我獨醒。
    成經理嗓門老大了。
    這個時候龔經理屋內的燈是黑著的,看來,真的喝多了。
    “你們覺得我風光,其實我這一輩子,都是孤獨的。我愛這個電力工程,以電為家,但我虧欠了家人,我盡力用錢去彌補。”
    張斌和餘磊聽得慌的很,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些女人,腦子裏在想什麽。”
    “那個男的有什麽好?不就是欺負別人老公不在家。”
    餘磊懂了,被戴上大草帽了,沒想到幹到主任級別,依舊是“濤聲依舊”,被“摘桃子”。
    軍人有軍婚。
    電廠呢?
    正常人誰來這裏?
    這就是為啥公務員好,人家性價比好,電網也是好工作,工資低調,起碼不用熬夜,還能回家。
    有家才有國,有小家才有大家,家風家訓,可是電廠裏全是光棍,單身漢,全都呆在深山老林裏。
    前人種樹,後麵乘涼的人都是別人家的了,你家的地你走了,連個繼承人都沒有。
    啥叫傳承,沒後你傳承個啥。
    “賺夠了錢,退居二線。”
    “退休?五十歲嗎?”
    成經理“哼”的冷笑一聲,“領養老金,住養老院嗎?臨死搞個五保戶?”
    成經理不退休,不是因為舍不得權,是因為他舍不得這幫人,舍不得這片工地。
    電廠都是親兄弟。
    一群有緣的可憐人,大家相聚在一起。
    他頓了頓,拳頭又癢了。
    磅!
    磅磅!
    磅磅磅!
    成經理的拳頭,鮮血順著指縫滴落,“吧嗒”,全部的公車,玻璃都碎了。
    “趕緊,拉回去。”張斌一個眼神,三人趁著成經理有些昏睡意,一人一條腿,另一個夾住胳膊,硬生生的將成經理弄回宿舍。
    “車玻璃咋辦?”
    “涼拌。”
    張斌電話通知小梁聯係修車的,三個人先把車玻璃渣處理掉。
    錢啥的,餘磊、莫清零,張斌用成經理的微信紅包給付掉了。
    難怪成經理申請來北海,都是“苦命人”,成經理要活個人樣,我們呢?
    “我們?”莫清零掏出一張彩票,順便瞟了一眼餘磊,“領導都這樣了,我們一沒錢,二沒房,三,還沒時間。我就問你,怎麽活出人樣。”
    “人不能沒有希望。”餘磊低著頭。
    “這不就是希望。”莫清零回去打開電腦,兌獎去了。
    夜深了,月光灑在公租房的圍欄上,鐵絲網在風中微微晃動。
    遠處的海浪聲此起彼伏,餘磊睡不著,渾身哆嗦,因為他酒精耐受不行,一喝酒就這樣,睡不著,約喝越清醒。
    “希望”,“傳承”?
    “啊——”
    有人在樓頂上吼叫了,這聲音很熟悉,就是張斌。
    成經理的故事觸動了,張斌。
    兩個離婚,有孩子的男人,惺惺相惜。
    這個本來應該是形容英雄的,然而,在這裏卻用來形容自己的兄弟。
    每一個電廠人,用青春和汗水,築起一座座電廠、變電站、輸電線路,卻也犧牲了家庭、健康與情感。
    七月,是新生報到的日子。
    餘磊,已經轉正半年,工作一年了,他作為工號第二十的年輕,屬於北海電廠的前輩,老人,但是是工作上的新人。
    “土建主管”是他的新職位,在總圖規劃上,加班,努力工作,餘磊被提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