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對於大變樣的陸子彥一點都不意外。
    倒不是他有什麽未卜先知的能力，而是他先前特意就此問題找陸無為討論過。
    他擔心以陸子彥原來的模樣，怕是將來找不到什麽好親事。
    京中的那些貴女有幾個眼光不挑的？
    對於陸無雙的虧欠，赫連城報不到她身上，自然是想著還到陸子彥身上的。
    親事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點。
    尤其是成家立業是人生大事，如今他已然高中了，也到了該娶親的年齡了。
    結果，陸無為直接告訴他，自家大外甥隻是易了容而已，他本來麵貌並不差。
    赫連城在沒見到他之前，其實還是有那麽一丟丟擔心的，擔心陸無為對自家孩子有濾鏡。
    現在看來，這哪裏是不差啊，這簡直是絕色啊！
    比他娘當年還要豔麗幾分，當真是美的雌雄莫辨。
    陸子彥見赫連城目光看向了自己，趕緊上前一步想要行禮。
    他剛剛見赫連昊跟赫連城父子倆在說話，便識趣地候在了門口，沒有想要上前來打斷人家父子倆的談話。
    “咳...大侄子啊，趕緊平身，今兒咱們就不以君臣禮來論，禮就不用行了。
    朕召你進宮，主要是想問問，你娘她...她的遺骸可有運回來？
    若是運回來了，也該早日安排一下，她正式是入了皇家玉蝶的公主，也該葬入皇陵之中。”
    陸子彥到底還是行了一禮。
    “回聖上，微臣的娘已經被微臣回來了，隻不過娘生前有個遺願。
    她說她後半生一直困在高牆之內，連個自由都不曾有過。
    她希望，死後想要葬在一處風景好的地方，每日裏都能夠瞧一瞧外麵春夏秋冬。”
    赫連城沉默了許久，到底也沒有再堅持。
    他知道，陸無雙當年在北乾過得不好，幾乎都是活在冷宮那個方寸之地。
    可曾經的她多麽驕傲，她不似京中其他貴女，一直以來最大的願望就是看遍山河。
    為了天啟，為了自己的至交，到底她最後也沒能實現夢想。
    “那就...依她的心願來吧！記得挑個風水好的地方，再派兩個人給她守著墓。”
    陸子彥應下了。
    他又將北乾的事情一一告知了赫連城。
    聽聞北乾的變故之後，赫連城也隻是徒留一聲歎息。
    造化弄人啊！
    君臨那個老東西，明明也是個有本事的，誰曾想到會做出那麽多混賬事呢？
    若是一直清醒一些，明明可以是個明君，是個百姓愛戴的君王的。
    可一想到若不是因為他，陸無雙也不會死了，赫連城又覺得他死有餘辜。
    不過他死了也好，省得活著禍害百姓！
    “行了，那等糟心事咱們暫且不提了，朕召你進宮主要是為了說說私事！
    咳...子彥呐，你如今業已立，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了，也該成家了！
    這裏是京中所有未出閣、未定親的適婚女子，與你皆年紀相仿，你來看看可有合眼緣的？
    你放心，隻要是你看上的，朕都會為你做主給你們賜婚的。
    還有你娘既是朕的義妹，是這天啟的公主，朕打算封你個爵位。
    這樣無論你瞧上了哪個女子，都不用的擔心是高攀了，隻有那些女子高攀了你。”
    陸子彥皺了皺眉，心裏明白他是為自己著想，這才忍著沒有冷臉撂挑子走人。
    他心裏有數，這估摸著是他舅舅不知道該怎麽跟自己提，所以才找上了聖上給自己提這一回事的。
    “回聖上，聖上您的好意微臣心領了，但微臣恐怕無法受了這份心意。
    這些女子也皆是好人家的姑娘，她們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微臣實在不是他們的良人。
    微臣以為自己如今還年輕，應當以立業報效朝廷為主，娶妻生子之事微臣暫無打算。
    待臣做出了一番功績，在朝中站穩了腳跟，再來考慮人生大事。”
    赫連城一直盯著陸子彥看，似乎是想將他臉上盯出朵兒花來。
    但看了半天也沒瞧出什麽來。
    “你該不會是...想學你舅那個老光棍兒吧？這可不興學啊！
    他這一把年紀了，不提娶妻生子，身邊連個知冷知熱之人都沒有，以後可有的他苦吃！
    京中私底下可是有不少傳言，說你舅舅有龍陽之好，你可不能學了去！”
    陸子彥依舊麵無表情。
    “聖上放心，微臣並無...龍陽之好，微臣純粹是想再緩緩而已。
    待弱冠之後，微臣也足夠有擔當了，自會考慮起終身大事。”
    赫連城見他說的話不似作偽，尤其是他給了個時間限製，這才停止了想要繼續做媒的衝動。
    陸子彥不是不想直接跟赫連城表明，自己心中其實早有心儀之人，但他到底還是不想逼迫小姑娘嫁給自己。
    他知道，隻要他今日開了這個口，赫連城無論是看在娘親，還是看在舅舅的麵子上，都會給自己下了這份賜婚聖旨。
    但那樣隻會讓他覺得自己手段卑劣，通過不正當手段逼迫小姑娘成了自己的人。
    那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小姑娘親口答應嫁給自己，是她心甘情願，是她真的喜歡自己、愛上自己。
    愛情是平等的。
    他想要小姑娘全心全意的愛，而不是因為聖旨與自己捆綁在一起。
    那樣的話，她一定不會快樂的，這份感情就注定有了缺陷。
    不過從目前相處來看，煙煙對自己也不是完全無感。
    隻是她怕是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種感情到底是兄妹之情？還是男女之情？
    那就再等等好了，等到煙煙想明白的那一日。
    感情裏，他不怕等待。
    因為煙煙值得他等待，因為有希望他才能夠等待。
    “那...賜婚之事你既然拒了，爵位總不能再拒絕了吧？”
    兩個補償，總要接受一個吧？
    若是陸子彥一個都不接受，赫連城想，自己的愧疚怕是一輩子都無法消弭。
    雖然知道這種補償換不來陸無雙重生，但是至少可以讓陸子彥過得更輕鬆一些。
    “聖上，若是可以的話，這爵位不如也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