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毀了我女兒唯一的畫像啊！”
    雲煙一下子呆愣在了原地，哪怕明姨娘的手已經伸到了她脖子上，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明姨娘是什麽意思？
    什麽女兒？
    誰是誰的女兒？
    待窒息的感覺傳來，她才終於回過神來，充血的眼睛看向明姨娘。
    “誰是你的女兒？你說，誰是你的女兒？！！”
    最後一句話是她竭力吼出來的。
    她仿佛是在為自己的前世鳴不平，語氣裏甚至帶著對明姨娘的痛恨。
    陸子彥一直站在一旁，雙拳緊握，恨不得直接將明姨娘捏死。
    他在等著雲煙吩咐再動手。
    在來的路上，二人就已經商議好了，若是雲煙不開口，他絕對不允許先行動手。
    哪怕是明姨娘傷害她。
    陸子彥答應過雲煙，就絕對不會食言，但現在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眼看著自己心愛之人都有生命危險了，他卻因為所謂的約定不敢動手，他真的快要忍不住了！
    他的心裏疼得不比雲煙少幾分。
    眼看明姨娘已經失去理智，就在他準備出手之際，雲煙卻出聲：“子彥哥，你不許動手！你剛剛答應過我的！”
    陸子彥的雙拳又握緊了幾分，額上也全是凸出的青筋，雙眸也跟著紅了幾分。
    雲煙捏著明姨娘手腕的手又加重了幾分。
    她執著於要問出一個答案來，甚至不屑於用特殊手段來審問。
    她太想為前世的自己討一個公道了！
    憑什麽？
    她就想問問憑什麽？
    憑什麽把她生下來後，又拋棄她、不管她？
    他們問過自己的意見了嗎？
    自己真的願意成為她的女兒了嗎？
    見明姨娘一直陷在自己的世界裏，根本聽不清自己的質問，雲煙心裏突然生出一股無力的憤怒。
    她用力將人甩到地上，一把將剩下的殘畫奪了過來撕碎，甚至不解氣地用腳踩了好幾下。
    憑什麽什麽都是別人說了算？
    憑什麽她活了兩世，兩世都要活該要拋棄？
    憑什麽想要自己就要，不想要自己就拋棄？
    憑什麽？憑什麽？！！
    她決定不了其他事情，還不能決定得了自己畫像的去留嗎？
    “不！不要！”
    明姨娘嘶喊著上前去奪，隻可惜根本快不過雲煙的動作。
    哪怕她的手指頭被雲煙踩到了，整個人都無動於衷，仿佛那根本不是她的手一樣。
    如今她哪裏還有白日裏那副淡然的模樣了？
    雲煙突然就不想執著於問出一個答案了。
    她嗤笑一聲：“何必呢？明姨娘，何必呢？
    人在的時候你不珍惜，現在人死了，抱著個畫像演給誰看呐？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她有多愛惜？
    可你倘若真的那麽愛她，又怎麽可能等她死了才貓哭耗子呢？”
    原本還無動於衷的明姨娘，在聽到雲煙的話的時候，突然就有了反應。
    “什麽死了？你說誰死了？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我不允許你咒我的女兒！”
    她抱著撕碎的紙張試圖去努力拚湊，拚湊出一個完整的畫像。
    一邊拚，一邊自言自語。
    “你懂什麽？這世上怎麽可能有不愛自己孩子的母親？我是那麽愛她！
    雖然我注定不能陪在我女兒身邊，但我對她的愛一點都不少！
    我女兒如今活得好好的，都已經當上了令人驕傲的人民教師了。
    若是可以選擇，我也想在她身邊啊，可是我不能......
    我的存在會害了她的，我本就不屬於那個世界，又怎麽可能一直存活呢？
    我那麽努力將她生下來，可偏偏天道不容，明明就差一點點我就能將她帶走的......”
    為了讓女兒活著，她已經失去了所有了！
    就連愛人都付出了生命，她還能怎麽辦呢？
    她鬥不過天道！
    雲煙怔愣。
    真的所有的母親都會愛自己的孩子嗎？
    可為什麽她前世今生，都隻有一個被拋棄的下場呢？
    好在老天爺終於讓她運氣好了一回，她遇到了爹跟娘，她終於知道她也是可以被人疼愛的。
    有些事情一旦說出口，也就沒有什麽難以啟齒的了。
    大概明姨娘也想找個人傾訴，很明顯王府裏沒有合適的人。
    雲煙或許是不錯的對象。
    她們之間沒有衝突的利益關係，不是嗎？
    至於陸子彥直接被她無視了。
    她自顧自換了個姿勢，直接坐在地上，手裏還捧著零星的碎片。
    這一刻，倒是與白日裏那副淡然的樣子沒什麽差別了。
    除了發髻亂了幾分、衣裳亂了幾分而已。
    “郡主，不知道你信不信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句話？
    我是信的，因為我的女兒就在另一個世界。當然她不是過世了，她現在活得很好。
    或許你可以將我理解為一個怪物，一個會穿梭於各個世界的怪物......”
    雲煙懂了，如果她猜的不錯的話，明姨娘大概是快穿者。
    明姨娘還在自顧自繼續說著：“我每到一個世界，都是有特定的任務的。
    隻是因為一個意外，我去到了我女兒的那個世界，那是唯一一個不需要我做任務的世界。
    那個世界裏，一花一草一木都嚴格遵守著天道法則，怪物在那個世界裏是天道所不容的。
    可偏偏造化弄人，在停滯在那個世界的期間，我竟然遇到了我的愛人。
    我以為我這樣的人，一輩子是學不會愛人，也不會愛上任何人的。
    可偏偏我遇到了！
    我們很合拍，他也...對我很好，甚至願意為了我放棄了整個家族。
    我們的感情一直很好，自然而然的，我們的孩子也在期盼中到來了。
    就在一切都朝著美好的未來進行的時候，偏偏現實給了我們重重的一巴掌。
    我們的孩子是天道不容的產物，若是我們執意與天道作對，那麽必定家破人亡！身死道消！
    我們是那麽愛我們的孩子，她都已經會動了，已經長出了小手小腳，我們怎麽忍心舍棄她？
    所以我們試圖與天道抗爭......
    嗬～結果可想而知，到底是我們太過天真！凡人跟怪物...又怎麽可能鬥得過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