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陶罐密語與聲波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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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給巴爾的晨光剛漫進博物館修複室,赫爾曼教授的團隊就到了。為首的馬克推著銀灰色檢測儀,指尖還在無意識摩挲儀器邊緣——宗銘注意到他眼底的紅血絲,想來是為了趕設備調試熬了夜。他見到宗銘時,立刻從隨身包裏掏出個密封袋,袋麵印著露娜稚嫩的筆跡:“送給會讓銀簪發光的小妹”,裏麵是幅用蠟筆塗的菊花,花瓣塗成了和銀簪光一樣的淡金色。
“露娜說,畫裏的菊花會跟著琴音開。”馬克的聲音帶著點局促,又藏著期待,“她昨天聽我說起陶罐,還問能不能把‘讓草兒跳舞的琴音’錄下來,說要聽著睡覺。”
寶寶看見袋子裏的畫,立刻從宗銘懷裏掙下來,小短腿跌跌撞撞跑過去,伸手接過後,還舉著自己的陶小罐晃了晃——罐裏的安神草籽撞得沙沙響,像是在回禮。宗銘笑著把畫疊好放進帆布包,又從包裏掏出片壓幹的忍冬葉:“替我們把這個帶給露娜,這是終南山的忍冬,蘇婉醫案裏說它能安神,等我們找到‘歸墟’的線索,就彈完整的‘安神調’給她錄過去。”
“現在就能讓她‘聽見’。”赫爾曼教授拍了拍身旁的聲波儀,屏幕上正跳動著基礎頻率線,“我們升級了設備,能實時把共振信號轉換成音頻,露娜在柏林也能同步接收——要是銀簪、小木牌和陶罐真同屬蘇婉,或許琴音能喚醒陶罐裏藏了六百年的‘密語’。”
炳坤立刻打開筆記本電腦,指尖在鍵盤上飛快敲擊,調出提前存好的文件夾:“我把小宇錄的‘安神調’做了降噪處理,還疊加了終南山的蟲鳴背景音——之前在藥圃測試時,這種‘自然琴音’引發的共振強度,比純琴音高15%。”她把電腦屏幕轉向眾人,上麵的聲波圖譜清晰顯示,432赫茲的主頻率旁,還綴著幾個與草木活性相關的諧波,“你們看,這幾個諧波峰值,正好對應蘇伯說的‘草莖拔節聲’頻率,說不定能更貼近蘇婉當年的‘音藥’理念。”
煊墨走到恒溫玻璃櫃前,手指輕輕敲了敲櫃壁——玻璃上還留著昨晚凝結的水汽,像蒙著層薄紗。他轉頭看向宗銘,眼神裏帶著期許:“宗銘,你把寶寶抱過來,讓她握著銀簪和小木牌靠近——之前在終南山,寶寶的觸碰總能讓信物更活躍,或許她的‘純粹之氣’,才是打開陶罐密語的關鍵。”見宗銘小心地把寶寶抱到櫃邊,煊墨又從口袋裏掏出塊絨布,仔細擦去櫃頂的灰塵,才將銀簪和小木牌輕輕放在上麵,“蘇婉當年走南闖北,肯定也像這樣,把信物妥帖收好,等著懂它的人來喚醒。”
蘇伯捧著陶小罐站在一旁,罐口係著的紅繩被海風浸得有些軟,他輕輕晃了晃罐子,裏麵的野菊花瓣發出細碎的聲響:“蘇婉啊,老家人帶著家鄉的草木來看你了,要是聽得見琴音,就亮個相,讓我們知道你在這裏過得好。”
隨著炳坤按下播放鍵,清淺的“安神調”從便攜音箱裏漫開。起初,玻璃櫃裏的陶罐隻是安靜地躺著,罐身的菊花紋在晨光裏泛著啞光,可當琴音落到“羽”調的長音時,櫃頂的銀簪突然亮了——淡金色的光順著紋路漫開,像流水般沿著玻璃往下淌,正好裹住陶罐的下半部分。緊接著,小木牌也開始微微發熱,宗銘能清晰感覺到,寶寶握著木牌的小手,溫度也悄悄升了些。
“有信號了!”馬克突然提高聲音,指著檢測儀屏幕上陡然起伏的波形線,“這波動頻率和銀簪完全一致,而且……你們看這間隔,不是隨機的,像是某種規律的編碼!”
炳坤立刻湊過去,指尖在屏幕上劃出幾條輔助線:“我對比下蘇婉醫案裏的‘草藥煮製時辰表’——你們看,第一波峰值出現的時間,正好對應‘辰時煮菊’的刻度,第二波對應‘申時曬草’,第三波……第三波是‘子時收露’!”她飛快地在電腦上建立比對模型,沒過多久,屏幕上就跳出幾行斷斷續續的文字,字體是根據蘇婉手劄筆跡生成的仿宋體:“歸墟非墟,在草木共生處;船載藥魂,隨洋流歸鄉;音藥同源,需以童心為引……”
“歸墟在草木共生處?”蘇伯皺著眉,粗糙的手指摸著陶小罐的紋路,“桑給巴爾到處是草木,海邊的露兜林、山上的草藥坡,哪一處才是‘共生處’?”
寶寶突然從宗銘懷裏掙下來,小手扒著玻璃櫃,指著窗外的方向,嘴裏含混地喊:“花……山……亮花……”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遠處的海平麵盡頭,有座覆滿深綠色植被的小山,山頂隱約能看見成片的白色花叢,在晨光裏泛著淡淡的光,像撒了層碎銀。
“那是楠古阿山,當地人稱‘藥神山’。”卡瑪館長快步走到窗邊,指著那座山解釋,“山上有片千年草藥林,傳說是‘東方藥女’親手種下的,林裏的草藥從來不會枯萎,當地人都說是藥女的‘魂’在守護——我來考察過好幾次,卻從沒敢深入林中心,老人們說,隻有‘帶著草木心意的人’才能進去。”
宗銘立刻掏出隨身的“草藥辨認手冊”,翻到之前標記的頁碼,上麵貼著片從終南山采的安神草葉:“師父,您看這裏!蘇婉醫案裏寫過‘海外有藥山,花白如星,夜能發光,可安神定魂’,描述的不就是楠古阿山的景象嗎?”她抬頭看向煊墨,眼神裏滿是期待,“咱們今天就去楠古阿山吧,帶上陶罐、信物和檢測儀,說不定到了草藥林,還能解開‘音藥同源’的謎題。”
煊墨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寶寶的頭——寶寶正抱著玻璃櫃,小臉蛋貼在上麵,像是在和陶罐“說話”。他轉向赫爾曼教授和馬克,語氣沉穩:“你們的儀器能便攜上山嗎?楠古阿山看著不高,但山路可能不好走,需要精簡設備。”
“放心,我們帶了輕量化的便攜式檢測儀,電池能續航八小時。”馬克立刻俯身檢查設備,眼神比之前亮了許多,“而且我昨晚對比了露娜和寶寶的腦波數據,發現她們在432赫茲頻率下,都會出現‘θ波增強’的現象——這種腦波通常和‘潛意識與自然連接’有關,說不定到了草藥林,能找到‘兒童腦波與草木共振’的核心機製。”
炳坤也立刻打開電腦,調出楠古阿山的衛星地圖:“我查了當地的地理資料,楠古阿山的草藥林在海拔600米左右,那裏有處天然山泉,水質和終南山的菊花坡山泉很像——蘇婉當年種藥,肯定會選靠近水源的地方,我們可以先從山泉附近開始探查。”她還特意標記出幾條備選路線,“考慮到寶寶和蘇伯的體力,我選了條最平緩的路線,沿途有休息的石亭,還能采集路邊的草藥樣本,一舉兩得。”
出發去楠古阿山前,宗銘把終南山的野菊種和安神草籽分成小份,分別裝在蘇伯給的陶小罐和自己縫的布袋裏:“每袋都貼了標簽,野菊種標紅,安神草籽標綠,還寫了種植注意事項——蘇伯說‘草木認家鄉’,咱們把這些種子種在草藥林裏,也算讓蘇婉的‘藥魂’,和家鄉的草木團聚。”寶寶趴在她懷裏,小手緊緊抱著其中一個陶小罐,偶爾還會把罐子舉到耳邊聽,像是在聽裏麵種子的動靜。
車子駛離市區時,炳坤還在不停調試設備,她把平板電腦固定在車支架上,實時接收柏林實驗室的同步數據:“赫爾曼教授,露娜那邊的接收設備調試好了嗎?我們預計半小時後進入草藥林外圍,到時候會先播放一段‘安神調’,測試遠程共振效果。”
煊墨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掠過的彩色房子和路邊的草藥攤,突然想起什麽,轉頭對宗銘說:“你記得多觀察沿途的草藥形態,桑給巴爾的氣候和終南山不同,就算是同一種草藥,藥效也可能有差異——比如之前看到的海棗,這裏的果肉更厚,核更小,說不定煮水時的用量要調整,這些細節都要記下來,回頭補進數字化圖譜裏,讓其他醫者少走彎路。”
宗銘趕緊掏出筆,在手冊上快速記錄:“師父,我記著呢,還拍了海棗的照片,標注了果實大小和顏色——等回去後,我想對比終南山的海棗樣本,做個‘地域藥效差異表’,說不定能為‘蘇氏醫道’的地域適配性提供依據。”
快到楠古阿山山腳時,寶寶突然興奮起來,小手拍著宗銘的肩膀,指著前方山頂喊:“亮……草亮……”眾人抬頭看去,隻見山頂的白色花叢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像無數顆小星星落在枝頭。卡瑪館長驚歎地捂住嘴:“我來楠古阿山不下十次,從沒見過花會發光——你們果然是蘇婉等了六百年的‘草木知音’!”
車子停在山腳下的村落旁,眾人分工扛著設備往山上走。炳坤背著輕便的電腦包,還不忘提醒大家:“山路有點滑,大家跟著我走的路線走,我標記了防滑的石頭。”她時不時停下來,用平板電腦拍攝路邊的草藥,上傳到雲端數據庫,“這些草藥樣本的照片和位置信息,會同步到‘蘇氏醫道研究中心’的數據庫,方便國內的團隊研究。”
煊墨走在隊伍中間,偶爾伸手扶一把蘇伯,還會留意宗銘和寶寶的狀態:“宗銘,要是累了就說,咱們在前麵的石亭歇會兒——寶寶還小,別讓她長時間走路。”見宗銘點頭,他又看向馬克,“檢測儀的信號穩定嗎?要是遇到信號弱的地方,就先暫停檢測,安全第一。”
爬到半山腰時,宗銘口袋裏的銀簪突然滑了出來,落在一片白色花叢旁。花叢立刻亮了起來,淡白色的光與銀簪的金光交織,形成一道細細的光帶,順著山坡往山頂延伸。炳坤立刻停下腳步,打開電腦記錄:“光帶的頻率和陶罐共振頻率一致!這肯定是在引路,跟著光帶走,就能找到‘草木共生處’!”
宗銘趕緊撿起銀簪,抱著寶寶跟上光帶。寶寶伸出小手,似乎想觸碰光帶,嘴裏還哼著不成調的調子——炳坤立刻豎起耳朵,掏出手機錄了下來:“這調子和‘安神調’的副歌部分幾乎一樣!寶寶是在無意識地模仿草木的‘語言’!”
馬克突然停下腳步,盯著檢測儀屏幕,聲音裏滿是激動:“寶寶的哼鳴讓儀器的波動更清晰了!你們看,這幾條新增的諧波,正好對應草藥林裏的植物活性頻率——她真的在和草木‘對話’!”
眾人跟著光帶往上走,山頂的白色花叢越來越近,草藥的清香也越來越濃。煊墨看著眼前的景象,突然明白了蘇婉寫下“歸墟非墟”的意思——所謂歸墟,從來不是某個固定的地方,而是草木與人心相通、傳統與創新共生的所在。他轉頭看向宗銘和炳坤,眼神裏滿是堅定:“我們離答案越來越近了,蘇婉的醫道,很快就能重見天日。”
宗銘抱著寶寶,手裏緊緊攥著銀簪,心裏清楚,這場關於“守正與創新”的旅程,又邁出了關鍵一步——而那些帶著家鄉溫度的種子,也即將在這片古老的藥山,與六百年前的草木相遇,讓醫道的光芒,照亮更多人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