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出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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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杳杳覺得自己可能也承襲了路家人的陰暗麵。
    她不願意原諒他們。
    即便他們是被蒙蔽,被誤導的。
    惡毒如溫玉姿,也能為自己的女兒付出一切,墮入地獄。
    但是她的父母親人,卻一次次為她的痛苦推波助瀾。
    哪怕有一次,他們產生護短的心理,即便是我的女兒/妹妹做了錯事,他們也願意和她一起承擔,而不是隨著外人一起打壓她,她今日也許還能抱有一絲溫情。
    一個溫淩,摧毀不了她的人生。
    心甘情願拿她獻祭的,是她自己的家人。
    溫玉姿不就是拿捏了這一點,才能順利實施計劃嗎?
    那麽,溫淩母女做的事要告訴他們嗎?
    當然要的。
    但是隻是看他們哭泣、悔痛,甚至找到了借口說自己是被騙了乞求原諒,對她有任何的安慰嗎?
    不夠,還不夠。
    她想他們跟她一樣承受被親人背刺的痛苦,被誤解,被背叛,去體驗她所有的至暗時刻,無依無靠,無處可去。
    人怎麽可能有感同身受?
    既然沒有,那就讓他們親身體會。
    陸時野親了親她的額頭,“很多事,不用你親自動手,他們就會自食惡果。”
    他們需要做的,隻是和當初路家人看溫淩作惡一樣,推波助瀾,袖手旁觀,再偶爾拉個偏架。
    兩人十指相扣,緊緊依偎在一起。
    ……
    溫淩出獄這一天天氣很好。
    她站在監獄門口,抬手擋了擋陽光。
    習慣了逼仄陰暗的宿舍,她竟然有點不適應站在太陽底下。
    短短兩個月的牢獄生涯,對她而言恍如隔世。
    遠處路邊豎立的廣告牌上,是顧嘉錦當初國內巡演收官的海報。
    不久前還是她的替補的人,如今已經獨當一麵,成為了新生代當之無愧的第一人,前途光明。
    而她,坐了牢,斷了腿,未來渺茫。
    極盡的嫉妒幾乎要將她淹沒,讓她瘦了很多的臉頰顯得有些扭曲。
    一輛黑色的庫裏南停在了她麵前。
    落下的車窗內,露出一張讓她日日噩夢的臉。
    路杳杳看著憔悴無比的溫淩笑了笑,“好久不見。”
    溫淩眼中充滿了恨意,“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她很確信,她的腿是因為路杳杳斷的。
    其他人都以為是她發大小姐脾氣引起的獄友間的意外衝突,但是身為當事人,她最知道,對方就是衝著她的腿來的。
    每一下,都正擊目標。
    可惜無論她怎麽發瘋,都沒人肯相信。
    而跟她有仇又有能力做到這件事的,隻有路杳杳。
    因為她害得她不能跳舞,所以她也要同樣報複她。
    路杳杳順著她激動的表情將視線落在她的左腳。
    當初和秦渺做交易,她不要她從路家和傅景策那裏得到的好處,隻要溫淩坐牢和不能跳舞。
    秦渺行動力很強,做得毫無痕跡。
    溫淩現在不隻是不能跳舞了,稍微走得快一點,還能看得到跛腳的痕跡。
    這也是為什麽溫淩看見路杳杳,沒有立刻撲過來的原因,她不願意在路杳杳這個仇人麵前展露殘缺。
    路杳杳點了點頭,“忙忙碌碌十幾年,最後獲得這樣的結果,你確實挺可笑的。”
    溫淩赤紅著眼睛,“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麽會這麽慘?你還敢來我麵前炫耀,你對得起我為你而死的母親嗎?她當年對你有多好,你死了也沒臉去見她!”
    她憤憤的,希望在路杳杳臉上看見熟悉的躲閃、羞愧的表情。
    然而對方隻是淡淡地認同,“她對我是挺好的,為了給你鋪路,不惜把自己剩下的七八個月壽命都賭在我身上。”
    溫淩臉色劇變,“你瞎說什麽?!”
    她怎麽可能知道?
    其他人也知道了嗎?
    溫淩的心底湧現無限的恐慌。
    這是她和她媽媽最深的秘密,這輩子都不該有人發現的。
    但路杳杳的話,分明是察覺到了什麽。
    路杳杳笑笑,“不用激動,我暫時還沒有跟其他人說。今天來,不過是給你送份禮物。”
    司機下了車,將幾張照片遞給溫淩。
    看清楚照片上的癌症診斷書和當年的肇事司機親人口述簽字的書麵材料、交易記錄,溫淩瞳孔緊縮。
    路杳杳看著她顫抖的雙手,笑了笑,“還沒有看完呢,你繼續翻翻?”
    溫淩緊抿嘴唇,在翻到最後一張照片上被五花大綁,鼻青臉腫的男人時臉上血色全無,手中的照片全部掉落在地上。
    她完了。
    若是溫玉姿的事她還可以狡辯當年她年紀小不知情,但是趙隋的死而複生卻明明白白地捶死了她。
    路杳杳比她想象的還可怕。
    早知道她就應該殺了趙隋,一了百了。
    她握緊了雙手,長長的指甲掐進肉裏,“你想幹什麽?”
    “沒什麽,隻是我討厭麻煩,所以警告一下你,出獄之後別來我麵前跳,順便呢,給你指一條明路。
    如今對上我,你毫無勝算。但是,還是會有心甘情願被你蒙蔽驅使的人。想要過好日子,當年你是如何一步步搶走我的東西,如今就一點點去抓緊他們吧。”
    她的聲音平靜溫和,卻像是惡魔的誘哄。
    溫淩知道,這不是警告,而是威脅。
    路杳杳在告訴她,她可以隨時抖落她的老底,甚至她也是準備這樣做的。
    但她要她主動成為她報複的那柄刀。
    而她,沒有選擇。
    溫淩向來最識時務,吃了虧之後她不會再貿然挑釁陸太太,也知道自己現在能夠依靠的是誰,但是路杳杳顯然不會放任他們親親密密,和諧友愛。
    她要她去抓緊他們。
    她真的抓得住嗎?
    還是像沙子一樣,握得越緊,散得越快。
    她覺得自己現在好像是一顆被路杳杳擺上棋局的棋子,明明知道結局,卻還是得順著背後那隻大手跨界廝殺,最後與同為棋子的人反目成仇,血流成河。
    她渾身冰涼。
    ……
    車牌號囂張無比的庫裏南逐漸消失在道路盡頭,而另一輛熟悉的車緊接著停在了她麵前。
    溫淩慌張地將剛剛撿起來的照片塞進衣服裏。
    想到對她在監獄中受苦不聞不問的路家人時仇恨扭曲的臉也轉變為脆弱的笑容。
    “媽媽!”
    她撲進了下車迎接她的溫裕和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