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落魄少爺和殘廢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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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祈是最冷靜的。
    可冷靜的背後,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
    一旦倒下,父母年邁,路宸也不是能頂事的,兩個妹妹,一個善良有責任心,但已經陌路,一個隻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也撕破了臉皮。
    從今以往,他的身後,空無一人。
    每到夜晚,他都焦慮得一宿一宿睡不著,頭發大把大把地掉,他的身上,也再沒有從前溫和的貴公子氣,剩下的,隻是個為生活奔波的普通男人。
    大家都默契地沒有再提路杳杳。
    路祈那天回來轉告過路杳杳的話後,溫裕和哭了一場,將路杳杳小時候的一些衣服玩具都送了人,隻留下一個她喜歡的洋娃娃留作紀念。
    路祈半夜起來的時候,還見到父親在客廳裏就著燈光翻著舊相冊,沉默地抽了許久的煙。
    他們都知道,他們與路杳杳的親情緣已經斷了。
    不打擾,就是最好的祝福。
    唯一遺憾的,是直到這麽晚他們才清醒。
    路祈看著手機上被邊緣化的傅大公子即將迎娶入過獄的未婚妻,落魄少爺和殘廢千金擁抱取暖的八卦新聞,手指攥緊。
    他們欠杳杳的這輩子都補償不了,但是跟溫淩的賬,卻必須得算。
    每個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
    ……
    為了將婚事辦得漂亮,溫淩將傅景策給她的卡都快掏空了。
    場地要最豪華的酒店,花要最新鮮的空運的,餐食要選擇最高檔的,攝影團隊也得是最專業的……
    她屏蔽一切閑言碎語,像是鉚足了勁用要風光的婚禮昭告世人,她也不是那麽失敗。
    可她沒有注意到,傅家人看她的眼神都是鄙夷的。
    傅景策隻覺得痛苦。
    原來被迫跟不愛的人結婚是這種感覺,當初他跟路家人逼著杳杳和他訂婚,她也這麽惡心嗎?
    他每天沉溺酒水,溫淩凡是拿來跟他商量的婚禮策劃方案,都被他甩了出去。
    傅臨現在已經完全放棄傅景策這個兒子了,看溫淩折騰,隻覺得又煩又丟人。
    就想著辦完婚禮,成全了這段父子情誼,再給點錢跟他們劃清關係算了。
    他兒子多的是,並不缺這一個。
    傅夫人則是擺爛狀態。
    她瞧不上溫淩這個兒媳婦,可是問傅景策發生了什麽他又不說,說讓他們趁沒多少人知道直接離婚他也不理。
    傅夫人氣著氣著就鬆手了。
    隨便吧,反正溫淩圖的是什麽大家都知道,她就算鼓勵兒子振作了,最後還不是便宜溫淩。
    不如等她自己沒耐心先放棄。
    唯一一個饒有興趣地給點婚禮意見的就是傅鈞彥。
    每天看著這對怨偶,就跟看小醜似的,他可太期待他們在公眾認證下綁死了。
    從來都是他這個私生子在陰溝裏偷窺這位完美大哥的幸福人生,如今地位顛倒,他樂得這樂子再持久一點。
    ……
    時間就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中流逝,很快到了溫淩和傅景策婚禮這天。
    他們的婚禮請柬遞不到陸時野這,溫淩也不敢讓路杳杳去。
    要是路杳杳真去了,以傅景策的腦殘,當場悔婚都說不定,她決不允許。
    當然,路杳杳本人也懶得去。
    但是她又想看熱鬧,陸時野索性收買了婚禮的攝影團隊,讓他們從拍攝紀念視頻變成了全場直播。
    別墅客廳裏,陸時野將路杳杳喜歡的水果、小零食、酸奶、柚子汁都擺好放在茶幾上,電視中放的則是今天的婚禮現場。
    他緊緊挨著路杳杳坐到沙發,不一會,猶覺得不滿足,伸手一撈,將正在擼狗的路杳杳拎到自己懷裏鎖住,調整了下姿勢,這才滿意地舒舒服服抱著她坐好。
    路杳杳窩在他胸口,看著屏幕上走來走去的賓客,吃了個葡萄,無聊地抬頭親了陸時野一口。
    陸時野笑著捏捏她的手,熱情地回吻過來。
    反正也還沒開始,讓他們用更有趣的方式消磨下時間吧。
    ……
    化妝間,驅散了工作人員,溫淩憤恨地一把搶過傅景策手中的酒瓶摔在牆上。
    “傅景策!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還沒到敬酒的點,他喝得酒醉熏天像什麽樣?
    這麽頹廢抗拒,又做給誰看?
    傅景策冷冷地看她一眼,笑了,“你要結婚,我不是配合你結了嗎,你還要怎麽樣?”
    溫淩被他這種態度逼得幾欲發瘋,想甩他巴掌,又擔心等會讓人看見不好看。
    “是!既然答應要結,你就給我好好扮演好新郎的角色。真這麽不情願,你有種的話應該一開始就拒絕我。”
    傅景策自嘲地勾起唇,繼續去找酒。
    溫淩冷眼看著他握上門把手。
    “傅景策,”她突然冷靜下來,“我不介意將今天的婚禮短片變成傅大公子的ZUO愛視頻。”
    傅景策不動了。
    溫淩諷笑一聲。
    都準備做爛人了,卻還是放不開麵子,丟不下羞恥感,果然是傅景策。
    “你不怕被人知道另一個主角是你?”
    溫淩淡定地坐到化妝椅上,“我隻截了傅大少的精彩片段,況且,就算是知道了,又怎麽樣呢?我腿斷了,夢想沒了,牢也坐了,我不怕爛到最底下的汙泥裏,你敢嗎?”
    “傅景策,想要平平安安度過今天,我想看到一個高興的新郎。”
    傅景策沉默地站了很久,摔門而去。
    但是溫淩知道,他妥協了。
    她看著鏡子裏畫著精致的新娘妝,穿著婚紗,即將嫁給自己夢想了整個少女時代的男人,卻沒有半分喜意的自己,強迫自己牽起笑容。
    “溫淩,你還是最後的勝利者。”她對自己說。
    ……
    即便溫淩想盡善盡美,但是她沒有娘家沒有朋友,傅景策也不會配合,所以迎親環節直接取消了。
    即便溫淩費心邀請,今天來的賓客也比她預計的少。
    傅家本身就在下行,何況這兩人名聲都不好。
    到現場的基本都是不入流的小企業老板,或者之前推不開的舊交家的年輕小輩走個過場。
    今天路家人都到了,不是以溫淩家人的身份,而是作為傅家夫妻的老朋友。
    溫裕和看著華麗的婚禮背景發了會愣。
    她悉心培養的養女視她如仇敵,親生的女兒又斷絕關係,曾經想象的歡喜送嫁的場景再也不可能實現了。
    將來杳杳結婚,想來她應該是沒有資格入場的。
    路祈沒有心情安慰多愁善思的母親,他一直盯著手機,似乎在跟什麽人聊天。
    音樂聲鋪開,新郎新娘終於入場了。
    室內的賓客齊齊轉頭,路祈也從手機上挪開注意力,和路家人一起望向出口的方向。
    氣氛甜蜜的別墅內,路杳杳戳開像條大狼狗壓在自己身上撒嬌的男人的肩膀,微微側頭,看向屏幕內帶著虛假笑容的新娘和麵無表情的新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