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0章 指腹輕輕撫過那片肌膚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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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是協議婚姻,”她還是想繼續說,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逼著她把話說完,接著一字一句,“但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紅燈亮起,突然一個急刹。
    薄行洲突然伸手調低了空調溫度。氣氛好像降到最低點。
    冷風停止直吹薄行洲的大腦,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她心頭莫名一顫。
    “傅語聽。"薄行洲喚她的全名,每個音節都像在唇齒間仔細研磨過,“我們有簽過協議?”
    綠燈亮起,勞斯萊斯重新匯入車流。
    雨水在擋風玻璃上被雨刷不斷分割又聚合,像極了傅語聽此刻糾纏的思緒。
    她偷偷看向薄行洲的側臉,下頜線繃緊如刀削,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密的陰影,眉頭深深皺起。
    剛剛自己哪句話得罪他了嗎?
    難道是因為協議婚姻?
    還是自己不應該給他解釋?
    傅語聽一時不知道怎麽開口,因為她根本摸不清他的喜怒無常。
    索性直接沉默。
    薄行洲分明不是古代得皇帝,她卻有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車子很快進入薄家別墅。
    “早點睡。”
    薄行洲的聲音低沉又沙啞。
    傅語聽在車裏愣了一會,看著他下車走向別墅大門。
    車庫頂燈將他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長,幾乎要將她整個籠罩。
    她這才收回思緒,也下了車,回到自己的房間。
    淩晨兩點。
    一道慘白的閃電劈開夜空,傅語聽從夢中驚醒時,發現自己滿手冷汗。
    窗外暴雨如注,雨點砸在玻璃上的聲音像無數指甲在抓撓。她剛撐起身子,隔壁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像是整麵玻璃砸碎在地上。
    心髒瞬間跳到了嗓子眼。
    那是薄行洲的臥室。
    傅語聽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絲綢睡裙被冷汗黏在後背。
    走廊盡頭的那扇門虛掩著,一道閃電劃過,從門縫中漏出的光亮裏,她看到地上散落的玻璃碎片正泛著寒光。
    “薄行洲?”她的聲音被隨即響起的雷聲吞沒。
    推開門的一瞬間,濃烈的威士忌氣息混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撲麵而來。
    借著不時亮起的閃電,她看到薄行洲躺在床上,睡衣領口大敞,右手垂在身側,指間有鮮血正一滴滴落在地毯上。
    他麵前的實木書桌上一片狼藉。
    打翻的酒杯、散落的藥瓶,還有那盞被砸碎的台燈,燈罩扭曲成奇怪的形狀。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的表情。
    平日總是冷峻如冰的麵容此刻痛苦地扭曲著,眉頭緊鎖,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嘴唇不停顫動像是在與無形的敵人爭辯什麽。
    傅語聽從沒見過這樣的薄行洲,脆弱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她輕手輕腳地靠近,小心避開地上的玻璃碴。
    薄行洲的右手掌心朝上,幾塊鋒利的玻璃碎片還紮在肉裏,鮮血已經染紅了他的袖口。但他似乎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呼吸依然沉重而紊亂。
    他這是怎麽了?
    傅語聽看到這一幕,立馬出去找醫藥箱。
    她隱約記得王媽說的儲物箱位置,好像是在他房間旁。
    傅語聽踮著腳取來,回來時發現薄行洲的左手正無意識地摸索著桌麵,碰倒了一個空藥瓶。
    瓶身滾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標簽上的四個字在雷電照耀下格外刺眼。
    氯硝西泮!
    他怎麽會吃這個!
    薄行洲他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傅語聽胸口突然湧上一陣酸澀感,怎麽也抹不掉。
    傅語聽跪在他身邊,輕輕托起他受傷的右手。觸碰的瞬間,薄行洲的肌肉猛地繃緊,但並沒有醒來。
    在手機電筒的光線下,她看清這雙手上除了新傷,還有許多細小的舊疤痕——有些是直線狀的整齊切口,有些則是愈合後仍凹凸不平的撕裂傷。
    傅語聽的指尖微微發抖,鑷子夾起第一塊玻璃碎片時,薄行洲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
    “沒事的。”她下意識地輕聲道,聲音比窗外的雨還要輕,“很快就好了。”
    奇怪的是,這句話仿佛有魔力般,薄行洲緊繃的身體竟然略微放鬆了些。
    傅語聽繼續專注地清理傷口,每當取出一塊玻璃,就用碘伏小心消毒。血珠不斷從傷口滲出,染紅了棉球,她不得不換了好幾次。
    窗外雷聲漸遠,雨勢卻更大了。
    水滴敲打玻璃的聲音像某種催眠曲,傅語聽的動作越來越輕柔。
    當她用紗布纏繞最後一處傷口時,她長舒一口氣,正準備離開。
    突然傅語聽感到手腕被一股滾燙的力量扣住。
    “不要離開我.…..”
    薄行洲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眼睛卻還緊閉著,顯然仍在夢魘中掙紮。
    他的手指像鐵鉗般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感覺手有些麻木。
    傅語聽僵在原地。
    她望向薄行洲的臉,此刻他眉間的痛苦被一種近乎絕望的哀求取代,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緊貼在他蒼白的皮膚上。
    這個在商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冷麵閻王”,此刻脆弱得像抓住最後浮木的溺水者。
    “我不走。”傅語聽鬼使神差地回應,另一隻手輕輕覆上他的手背。
    薄行洲的力道奇跡般地放鬆了些,但依然沒有鬆開。
    傅語聽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地毯上,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腕。
    雨聲漸漸變小,房間裏隻剩下兩人交錯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薄行洲的呼吸終於變得深長平穩。
    傅語聽試圖抽出手,卻聽到他在夢中又不安地呢喃了一聲,眉頭再次皺起。她隻好放棄,輕輕躺在他的身邊,意識也漸漸模糊。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
    薄行洲醒了。
    他發現自己手裏握著一截纖細的手腕,順著手臂看去,傅語聽正蜷縮在他旁邊上熟睡,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嘴角還沾著一縷發絲。
    他的目光移到被精心包紮好的右手,又掃過地上收拾整齊的醫藥箱。一種塵封多年的情緒在胸腔蔓延,越來越甚。讓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手。
    傅語聽在睡夢中皺了皺眉,無意識地往熱源處蹭了蹭,額頭幾乎貼上他的膝蓋。
    薄行洲的手懸在半空,最終輕輕落在她發間,極輕地拂過那縷不聽話的發絲。
    卻好似碰到了不該觸碰的東西,迅速收回手。
    昨晚她肯定很害怕,
    他這種人怎麽配擁有她?
    他本來就是置身黑暗裏的人。
    傅語聽是被一縷斜照在眼皮上的陽光喚醒的。
    她下意識地蜷縮了一下身體,絲質被單從肩頭滑落,帶著不屬於她慣用洗衣液的冷冽氣息,他的氣息還殘留在枕頭上。
    昨夜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她猛地坐起。
    昨天晚上的事是真的!
    手腕內側有一圈淡紅色的痕跡,是薄行洲握過的位置。
    指腹輕輕撫過那片肌膚時,昨夜記憶如碎玻璃般紮進腦海。
    她甩了甩頭,衝到浴室洗了把臉。
    傅語聽赤著腳走下樓梯,木質地板微涼,整個別墅安靜得近乎空曠,隻有廚房的方向傳來咖啡機微弱的保溫聲。
    她走過去,發現餐桌上擺著一份剛做好的早餐。
    煎蛋邊緣微焦,蛋黃半凝固,是她喜歡的熟度。
    吐司烤得金黃,塗了一層薄薄的藍莓醬,旁邊配了一小碟蜂蜜。
    咖啡杯裏是加了奶的美式,溫度剛好,杯沿沒有一絲唇印。
    傅語聽怔怔地看著早餐,
    全是她喜歡吃的早餐,甚至連喝咖啡的習慣都是一樣。
    他做的?
    怎麽可能?他這個大總裁哪會做早餐給她。
    肯定是王媽做的。
    可是他人呢?
    嘉和大廈。
    傅語聽準備去收拾東西,下午去陸氏報道。
    剛踏入辦公室,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敲出利落的聲響。
    她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煙灰色西裝,長發低挽,妝容淡而精致,整個人透著一種疏離的優雅。
    聽見一道甜膩的聲音從走廊盡頭傳來——
    “哎呀,姐姐終於來了~”
    &nmy Choo,一襲緊身紅裙搖曳生姿地走過來,紅唇彎出一個虛偽的弧度。
    傅語聽麵色不變,隻是微微頷首,“不是說了很多次,在公司不要這樣叫我。”
    “我是看姐姐你馬上就走了,怕你舍不得公司,關心關心你。”
    徐茜親昵地挽住她的手臂,指甲若有似無地刮過她的皮膚,聲音壓低,帶著假惺惺的惋惜。
    “我剛升職了副總,這都多虧了你的栽培。沒想到姐姐你被調走了。”
    沒等傅語聽回應,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嗤笑。
    “喲,徐副總這麽‘體貼’啊?”
    文韻知抱著一疊文件走過來,紅唇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細煙,眼神輕蔑地掃過徐茜。
    “天逸的項目丟了還能升職,看來徐副總的其他方麵‘能力’確實很突出啊~”
    她故意在“能力”兩個字上咬了重音,眼神意有所指地往徐茜的領口瞟了一眼。
    今天早上她就收到了徐茜的升職通知,還沒來得及告訴聽聽。
    不用想也都知道她過來是來炫耀還是“關心”。
    這陸景言怎麽越活越瞎啊,這都是什麽貨色!
    真的婊子配狗,天長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