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座山。”
    這四個字，徹底擊碎了眾人心中對於孫毅生還的幻想。
    隊伍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一種名為絕望的情緒，在每個人心中蔓延。
    眾人看著陳平淵那決然而去、仿佛什麽都未曾發生的背影，心頭百味雜陳。
    如果說之前張天磊和趙盼等人的犧牲，是戰鬥中的不可避免，是軍人馬革裹屍的宿命。
    那麽孫毅的死，則更像是一場被精準計算的獻祭。
    而親手將戰友推上祭壇的，正是他們此刻的領袖，陳平淵。
    怨恨嗎？
    或許有。
    可笑的是，這本就是他們簽下生死狀時，便已經預料到的結局。
    隻是，當死亡真的如此輕易、如此迅速地降臨在戰友身上時，那種巨大的衝擊力，仍舊讓他們的理智搖搖欲墜。
    王廟林死死地攥著雙拳。
    他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響著孫毅最後的話。
    “我的命，是趙盼用命換回來的。”
    “十二座山，我和他，一人一座。”
    “這才公平。”
    去他媽的公平！
    我就不信，這鬼地方真的必死無疑！
    王廟林胸口劇烈起伏，一股混雜著悲憤與決絕的血氣直衝頭頂。
    他再也無法壓抑，猛地幾步追上最前方的陳平淵。
    “上校！”
    他與陳平淵並肩，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下一個，我來。”
    這句話，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陳平淵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偏一下頭。
    隻是用那貫有的，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反問。
    “如果我告訴你，下一個進去，依然是必死呢？”
    “你，還去嗎？”
    王廟林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他預想過很多種回答，卻唯獨沒料到陳平淵會如此直白，地將必死兩個字砸在他的臉上。
    遲疑，僅僅是一瞬。
    王廟林眼中閃過血色的決絕，他盯著前方那座黑色巨峰，低吼道：
    “我去！”
    兩個字，擲地有聲。
    這一次，陳平淵的腳步，終於停下。
    他緩緩轉過身，深深地看了王廟林一眼。
    那目光中沒有讚許，沒有鼓勵，隻有一種審視之後的平靜。
    其實從那三角碎片當中，他已經得知了一些規則信息。
    規則之下，他並非別無選擇。
    而王廟林，這個一路上總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的戰士，其價值，遠不止一次獻祭。
    然而陳平淵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好。”
    一個字，敲定了下一場死亡的歸屬。
    隨即，陳平淵卸下自己的背包，拉開拉鏈。
    嗡！
    星源之力湧動，包裏所有的一級晶核，盡數飛出，懸浮在每個人的麵前。
    不多不少，剛好一人一顆。
    “邊走邊吸收。”
    陳平淵的語氣不容置疑。
    “抵達下一座山門前，所有人，恢複到最佳狀態。”
    既然“天闕十二山”的真相，是一場“一命換一碎片”的血腥交易。
    那麽進入那扇門前的個人實力，就變得毫無意義。
    與其讓這些晶核爛在包裏，不如最大限度地提升隊伍的人的實力。
    畢竟，從一座山走到下一座山的路，同樣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活著，才有被獻祭的價值。
    晶核被分發到每個人的手中。
    星源之力入體，迅速修複著他們早已疲憊不堪的身體和精神。
    隊伍裏沉悶壓抑的氣氛，似乎被這意外的補給衝淡了些許。
    但每個人心中的那塊巨石，卻愈發沉重。
    陳平淵的慷慨，恰恰證明了前路的凶險。
    也宣告著他們每一個人，都隨時可能變成下一個孫毅。
    沒有人說話。
    隊伍變成了一支沉默的送葬隊伍。
    他們一邊艱難地跋涉，一邊瘋狂地榨取著晶核中的能量。
    十二座山峰之間相隔並不遙遠，大約十多公裏的路程。
    半小時後，晶核能量被吸收殆盡。
    不僅所有人的傷勢和體力完全恢複。
    隊伍中最後的兩名準戰士，也在1級星源晶核的強行灌注下，瓶頸破碎，成功晉級。
    至此，這支隊伍，除陳平淵外，所有人全部晉升為1級星源戰士！
    但此刻，卻沒有一個人臉上流露出什麽欣喜的神情。
    因為，在他們的視野盡頭，第二座與之前別無二致的黑色巨峰，已經近在眼前。
    然而，當他們轉過最後一塊足有十幾米高的巨岩時。
    所有人的腳步，都猛地頓住了。
    一百多米外。
    第二座巨峰的山腳下，那扇與之前一模一樣的漆黑門戶前，竟然已經聚集著一隊人馬！
    足有七八個！
    走在最前方的陳平淵，眼神一凝，但臉上卻毫無波瀾。
    意外？
    談不上。
    全球近百的秘境入口，又怎麽可能隻有他們這一支小隊？
    門戶前，那七八個人幾乎是同時察覺到了他們的到來。
    唰！
    他們幾乎是同時轉過身，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股凶悍的煞氣。
    每個人的手中，都握著一種怪異的武器。
    那武器像是由某種巨型昆蟲的墨綠色前肢打磨而成，刀鋒呈現出一種不詳的油亮色澤，邊緣帶著天然的猙獰鋸齒。
    為首的一個中年人，身寬體胖，肌肉虯結，像一頭站立的肥碩狗熊。
    他用那柄蟲肢利刃指向陳平淵等人，咧開嘴，吼聲如雷。
    “這裏，我們占了。”
    “不想死的，滾！！！”
    他身後的幾人，抖著腿，同樣不懷好意的怪吼著。
    然而，陳平淵甚至沒有開口。
    王廟林等心中正憋著一股火的戰士們，已經做出了最直接的回應。
    哢嚓！
    哢嚓！哢嚓！
    整齊劃一的拉動槍栓聲，如同一道驚雷，在這死寂的山腳下驟然炸響！
    沒有警告。
    沒有對峙。
    隻有一瞬間，八個黑洞洞的槍口，死死鎖定了對麵每一個人的腦袋。
    對麵幾人囂張的吼聲戛然而止，那吊兒郎當的模樣更是直接僵在臉上。
    為首中年人臉上的猙獰笑容，徹底凝固。
    他們這時候才終於看清了。
    來人身上，是統一的製式迷彩作戰服。
    以及......
    那他媽人手一把的突擊步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