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來的快去的也快，次日太陽就出來了。
    空氣中還帶著冷冽，圍牆邊和營房外堆積的雪堆是幾百名新兵忙活一個下午的結果。
    今天是九月的最後一天，也是放假前各連新兵第一次考核的日子。
    昨晚點名的時候連長劉國平就說了，考核成績倒數的班排，放假期間必須加練。
    許戈看過十月份的課表，增加了格鬥、戰術和射擊，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前七天清一色的休息讓人心情激動。
    “上午隊列考核，我們一班隻得了全連第二。”
    下午考核前，杜虎讓新兵們換好體能服集合，看著眾人說道，
    “要是在體能考核的時候還拿不到第一，放假的時候就別想玩手機了！”
    “聽明白沒有？”
    “明白！”
    “提前去操場熱身！”
    身為一班班長，杜虎的要求自然不是不拿倒數這麽簡單。
    雪後的氣溫還是有些寒冷，上身穿著短袖的許戈被冷風一吹立即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在原地高抬腿熱身。
    旁邊的李冬水一邊慢悠悠拉著韌帶，嘴裏一邊罵罵咧咧。
    “明明隊列考核的時候咱們班動作最標準，結果第一卻給了七班，真惡心！”
    齊瑞彪冷笑：“哼！誰讓人家李智排長是評委？人家給自己三排的不是很正常？”
    “所以我才說惡心啊！所有這種人為主觀的評判都惡心！”
    李冬水憤憤道，“我上學的時候本來文科成績很好，就是因為語文老師總是說我作文跑題我才轉的理科，理科多好，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再也不用去迎合那些個人喜好！”
    “我舅舅跟我說部隊裏麵也是，跑步多少分鍾就是多少分鍾，單杠拉多少個、靶子打多少環，一是一二是二，簡單公平！可是沒想到還是有這種事！”
    凱優木聽著幾個新兵的話搖頭笑了笑：“你們真是天真的可愛。”
    李冬水不再說什麽，開始小聲地嘀嘀咕咕。
    “我願意用許戈的三年陽壽換我這次考核過關！”
    許戈被氣笑了：“你特麽的。。。”
    “一排營門口集合！”
    隨著集合的命令，體能考核開始了。
    。。。
    。。。
    體能一共是兩項，第一項5000米，第二項單雙杠。
    羅山考核前的動員跟杜虎如出一轍：“5000米，19分鍾以內及格，我的要求很簡單，在全員及格的基礎上，全排拿下連隊第一！”
    “大家有沒有信心？”
    “有！”
    “好，接下來我們先做一下熱身。”
    羅山一揮手，“間隔三十公分散開！俯臥撐準備！”
    “一個俯臥撐，開始！”
    許戈：？？？
    不是，我那天晚上是瞎說的，排長不會真信了吧？
    麵對排長的這個考核前儀式，其他人倒沒人覺得奇怪，畢竟那天晚上大家可是親身體驗過。
    對此許戈也不好說什麽，默默地趴下做了一個。
    喚出令牌看了一眼，體能：LV2（155/199），以自己目前這個體能級別，想來跑個前幾名應該問題不大。
    考核規則很簡單，所有人跑過遠處的山頂，在二排長那裏領取一張撲克牌以後再折返回來。
    全程就是一條筆直的水泥路，所有的班長都會在沿途監督，任何人都沒有作弊的機會。
    來到起點處，羅山特意找到許戈：“你小子還記不記得咱倆的賭約？跑全連第一回來我讓你指揮一次怎麽樣？”
    “排長，有我們班副在，這個第一我是不用想了！”
    許戈深有自知之明，以自己目前的體能級別，在凱優木麵前根本就不夠看。
    羅山笑了笑，沒再說什麽，走到一旁吹響了哨子。
    嘟！
    “衝啊！”
    呐喊聲中，眾新兵齊齊衝了出去。
    許戈按照平時凱優木教的，一開始就悶頭加速，始終保持在第一集團的位置。
    四百米後，隊伍就已經拉開了。
    到了山腳下開始爬坡的時候，第一集團就隻剩下了十幾個人。
    許戈張著嘴大口呼吸著，努力保持自己的節奏，一直處於領先地位。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急著加速超越，因為搞不好就容易被別人給拉爆，後半程才是爆發的時候。
    快速四下看了看，附近隻有齊瑞彪和周猛還跟在自己後麵，凱優木卻不見人影。
    班副人呢？
    許戈有些疑惑，以凱優木的速度這個時候應該早就上了山頂才對。
    “快快快，爬山的時候不能停，一鼓作氣！”
    路旁，三班長劉飛在大聲喊著，“兩千米了，爬到山頂就能看見折返點！”
    許戈不再多想，埋頭繼續奔跑。
    上了山頂之後，果然看見幾百米之外有人站在路中間，正是負責發牌的二排長。
    呼！
    將呼吸調整了一下，許戈開始慢慢加速，一個一個地超越了身前的幾名新兵，第一個來到了折返點。
    “可以啊，8分40秒！”
    二排長誇讚一句，抽出一張黑桃A遞了過來。
    許戈將撲克牌別在褲子的鬆緊帶上麵，轉身往回跑。
    因為他是第一個抵達折返點，所以在回程的時候跟所有人都會打照麵。
    隨著一個又一個新兵擦肩而過，許戈始終沒有看到凱優木的身影，他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終於，在抵達山頂即將要下坡的時候，凱優木的身影出現了。
    隻見對方正拉著班裏戰士張浩宇的胳膊正吃力地爬著坡，此時的位置已經是全連隊伍的後方了。
    被拉著的張浩宇是全班體能最差的新兵，此時臉色發白，看樣子是有些缺氧。
    一邊拉著張浩宇，凱優木還時不時回頭大喊：“李冬水，快點跟上別掉隊！”
    許戈往前看去，發現隊伍尾端李冬水正一瘸一拐地咬牙奔跑著，麵色痛苦。
    很快，凱優木和許戈迎麵遇上，還不忘朝許戈豎起大拇指：“好樣的許戈，加油，保持領先，拿個全連第一回來！”
    許戈還沒來得及回應，兩人就已經擦肩而過。
    緊接著李冬水也過來了，看了一眼跑在第一名的許戈沒說什麽，繼續埋頭爬坡。
    身後，其他班的兩名新兵正在慢慢加速，想要超過許戈。
    許戈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體力，從現在開始加速的話，是可以一路領先到終點的。
    但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總有些不舒服。
    連帶著腳步也慢了下來。
    就在身後的兩新兵快要追上的時候，許戈突然停下，轉身，邊爬坡邊罵了一句：
    “操，不就是個第一嗎，我不要了！”
    上一世能為了救同學犧牲，他本來就是個見不得同伴陷入困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