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造訪花魁:公共場合不準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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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決完賣場的事情,陳盛戈出到街上,準備吃個早飯。
    遠遠看見人聲嘈雜,便湊上前一探究竟。
    黑瓦白牆,牌匾上寫著“鎮妖閣”。
    這是近年朝廷設下的辦事處,受妖鬼侵擾者可在此發布懸賞,尋求能人義士的幫助。
    進了門正對著的就是個大木板,貼著任務細節。懸賞數額不等,一千兩,三千兩,五千兩……
    順著往上看,最前麵的居然到了一萬兩,還能從家中寶庫任選一件珍寶!
    用自己的雙手創造財富的機會就在眼前啊!
    陳盛戈抓起紙筆就寫下登記,拿了一份拓印件,奪門而出。
    石橋城林家,她來了!
    出發前先回了一趟宗門,看看兩個徒弟的進度如何。
    俞青青有些苦惱:“師弟學習迅速,然而每每對戰練習總下意識有所保留,實戰難以提升。”
    陳盛戈大手一揮,“那就去見識見識,磨礪一番才好成長啊!”
    幾人禦劍三個時辰,才到石橋城的範圍。
    在林家大門扣響門環,說明來意,仆從引著進了府邸。
    林老爺穿著立領對襟長衫,金紐扣上嵌著各色寶石,分外貴氣。
    簡單交流後,林老爺親自帶著他們過去林公子的房間。
    才把雕花木門打開一條縫來,裏麵便傳來一股分外複合濃鬱的氣味。
    成分複雜到一時難以鑒別。
    俞青青奇怪道:“是不是有股血腥味啊?”
    林老爺點點頭,解釋道:“仆從每日在屋內外撒一圈黑狗血,用以驅邪避害。”
    “床前掛了一排艾草包,辟邪防瘟。”
    “再另燃三柱藥香,強身健體、舒神止痛。”
    “時至今日,喝過黃符水,灌過童子尿,桃木劍、五帝錢、八卦鏡之類更是掛滿房間。”
    “犬子久病不愈,便是什麽都試一試。”
    陳盛戈點點頭。
    常見的辟邪招數基本都過了一遍。
    這是題海戰術啊!
    如今仍無進展,看來事情是有些棘手的。
    進到屋子裏,林公子——林健被捆成木乃伊,妥善安放於床上。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他被一圈圈細布條繞著臉裹住的上下牙關。
    嘴巴連閉合都做不到,口中涎水流出,浸濕了兩側的棉條。
    屋內明顯空氣渾濁,悶窘異常。
    陳盛戈掃了一眼門窗緊閉的房間,“為什麽不開窗啊?”
    林老爺一邊往裏走一邊解釋:“犬子吹風受涼則咳嗽不止,涕液堵塞鼻咽,呼吸不暢。”
    “大夫特意叮囑不能見風。”
    到了麵前,林老爺揮手示意小廝解下綁帶。
    一圈圈解開後,便看見削瘦凹陷的兩頰和深陷的眼窩。
    嘴唇紫白,麵色土黃,下唇有一圈傷口,已經結痂了。
    小廝一收回手掌,上下牙就撞擊在一起,接下來不停重複撞擊的動作,竟有種在機械進食的錯覺。
    能聽見牙齒相撞的聲音,應當是用了狠力氣,響得清脆。
    林老爺剛欲開口,卻看見牙齒咬到了嘴唇內側的軟肉,一下子就滲出鮮血來,小廝連忙將棉條塞回。
    自始至終,林健緊閉雙目,似乎並無意識。
    林老爺又照看了一會兒,給眾人講了講來龍去脈。
    林健從小性格頑劣,沉不住氣。上課昏昏欲睡,經商血本無歸。
    林老爺長歎一聲,從此默許其放縱享樂。
    一年前,正逢新貨上市,林老爺去外地洽淡,來回路途遙遠,費了一月有餘。
    回來時林健已經渾渾噩噩、骨瘦如柴。卻執意暴飲暴食,而後上吐下瀉,氣若遊絲。
    隻好一邊求醫問道,一邊限製餐食。
    結果婢女撞見林少爺在半夜啃紅木桌子的桌角。
    兩手攀在桌麵,對著那浮雕的寒梅覆雪圖使勁,牙關都溢出血絲。
    雖然合力控製住了,但好一段時間喝湯漏水。
    一波波高人來了又走,實在弄不清緣由,便在鎮妖閣發了懸賞,希望能找到一絲生機。
    林老爺眼眶中蓄滿淚水,“早知如此,守著他是不是就不至於到這個地步呢?”
    “此前的家具物什就在隔壁房間,這兒給公子換藥的是從小伺候大的小廝,林成和林定。”
    “各位大俠如需幫助,盡管開口。”
    一通聽下來,陳盛戈實際上沒什麽頭緒。
    這算什麽,暴飲暴食加異食癖嗎?
    一行人麵麵相覷,陳盛戈轉而詢問小廝,“你們家公子平日裏最常去的是哪裏?”
    林成回答道:“公子在發病前最喜歡去百花樓找牡丹姑娘,聽曲兒喝酒。”
    陳盛戈看著稚嫩不知世事險惡的陳無憂,搓了搓嬰兒肥的臉蛋。
    林成看出她的顧慮,解釋道:“百花樓雖是最有名的青樓,但晚上才是重頭戲。”
    “白日做酒樓,隻是些樂人舞女在樓下獻演而已。”
    “而且姑娘們晚上常有恩客來找,不一定有時間麵見,還不如清閑些的白日過去。”
    最後還是全員出擊了。
    柱梁上雕刻著錦簇花團,飛簷翹角弧線優美,亭台樓閣錯落有致。
    陳盛戈一行人過去時不是飯點,隻有幾個樂人在彈琴吹簫。
    老鴇穿一身大紅花衣,走上來熱情招待:“幾位客官,是喝酒吃飯還是聽曲兒啊?”
    林成往前站出來了,“我們找牡丹姑娘。”
    老鴇連連點頭,擦了白粉的臉上笑得堆起皺紋,轉身上樓了。
    林成帶著他們去雅間,邊走邊說:“牡丹姑娘以嫵媚動人聞名,見過麵的恩客大多流連忘返。”
    “甚至有人高價回收她的舊衣,百兩一件。”
    “不過照他們的說法,用力嗅聞外衣千百遍,不若美人在懷幽香自來。”
    等了一陣,終於盼來了當事人。
    眼尾上挑,羽睫纖長。
    淡淡上了紅妝,披上流光錦衣,走動時身上的金步搖輕輕晃動,光彩照人。
    陳盛戈的目光重點卻並不在這些,而是死死落在了那纖纖玉手拿著的煙槍上。
    一根長竹管泛著油光,連著銅嘴煙鍋,嫋嫋青煙就從中升騰。
    陳盛戈攥緊了手掌。
    她最討厭在公共場所抽煙的人了!
    從來講建設無煙學校,但總有人視若無睹,自顧自吞雲吐霧。
    似乎很有素質,不在封閉教室享受,在教室外邊的走廊抽煙。
    但是風一吹那煙味就糊到臉上,無孔不入地侵占鼻腔氣管,連舌根都泛起煙草的苦味。
    她每次路過的時候往往拚盡全力屏住呼吸,憋得大腦缺氧兩頰泛紅。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第二年體檢肺活量拔高了足足一千毫升。
    罪魁禍首無知無覺地款款落座,隨手將煙槍搭在桌麵,同林成聊起來。
    陳盛戈火氣更大了。
    進來都三分鍾了,這根本一口不吸啊!
    滿屋子都是味道,簡直把煙葉當熏香用!
    本來二手煙就夠危害健康了,這沒肺管過濾的一手煙勁兒更大。
    真的不是來報複社會的嗎?
    陳盛戈再也忍不了,唰一下站起來,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她義正言辭道:“公共場合,不能抽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