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想同一個女子說親,但是家裏人不同意,家外人也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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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把人扔在府衙門前,守衛認出趙鬆山身份,急急跑去報信,朱立民大喜過望。
    雖說早就囑咐過手下人,一找到便就地正法,但這人滑不溜秋的,萬一給跑了不好收場。
    如今控製了政敵,心頭一塊大石落下,朱立民語調輕快:“快把兩位英豪請過來,本官要當麵感謝!”
    見了麵,又是一番溢美之詞。
    朱立民抿一口茶,“總之,若無二位挺身而出仗義相助,事情絕不會如此簡單地平息。”
    “本官決定,賜予你們‘川滿之英’的名號。”
    “即日起,在川滿城各處公告點清出一半版麵,張貼二位畫像經曆,以頌揚可敬事跡,號召民眾學習!”
    陳盛戈笑容一滯。
    幻視了自己考上大學後福利院在街口掛的橫幅。
    一想到城裏百姓會聚在公告前觀看討論,她便頗為不自在,有一種莫名其妙的難為情。
    再說了,現在局勢緊張,大肆宣揚捉捕事跡恐怕會讓眾人把自己劃入革新派陣營,惹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朱立民也算不上什麽好人,還是盡量避免和他扯上關係。
    想過一遍,陳盛戈委婉拒絕:“我並不在乎聲譽,不過確有一事相求。”
    “育嬰堂內的孩童實在可憐,能否把內容換成給孤兒尋親的告示呢?”
    楊嵩立刻附和:“我也不看重這些虛名,幫小孩子找找家人反而更高興!”
    朱立民讚許點頭,“兩位少年英雄真是一心為民!”
    “那便這麽辦。”
    終於應付完了鎮將,出了待客廳。
    楊嵩偷偷道謝,“多虧了道友啊!真寫出來當時場景,隻怕會淪為茶餘飯後的笑談。”
    “也許我應該節製飲食了,真怕哪天一腳踩斷路邊小旅館的樓梯啊!”
    陳盛戈有些不好意思:“小事而已,不過我倒是很欣賞兄台的體型。”
    “對重要髒器的保護格外周到,在密室暗道的搜尋方麵也是得天獨厚。”
    脂肪層充當天然盾牌,防禦值點滿。
    “今日兄台功不可沒,也是因為自己獨到的過人之處。不如先分析一下利弊,再決定去留?”
    經過這麽一勸,楊嵩也開始剖析:“當初是為了宗門大比才增重的。”
    “鍛體宗的晉升規矩是擂台挑戰,赤身肉搏,贏者晉級。”
    “為防止焦灼賽況催生同門相殘的慘劇,嚴令禁止攻擊後腦脖頸等脆弱部位。”
    “在比賽規則的保護下,我便接近無敵的狀態,一路打進內門,成了親傳弟子。”
    “這一身厚厚皮肉能緩衝攻擊,減輕疼痛,助我一路所向披靡。”
    “自身重量擺著,隨地一壓則對手拚盡全力仍無法挪動,往往隻能不甘認輸。”
    “方才確實有些意氣用事了,細細想來眼下還是保持原狀更為妥當。”
    陳盛戈給他豎起大拇指,“能想出此種奇招,還在大體重的基礎下保持動作靈活,實屬不易。”
    “兄台有勇有謀,實力過人!”
    楊嵩又恢複到平日裏溫和模樣,“謬讚了。”
    兩人聊這一會兒,還碰見了熟人——沈雲天。
    陳盛戈有些驚訝,“您是來?”
    沈雲天揮揮手中的文書,“黑心工幹不得,來告辭的。”
    他自然而然地加入了兩人的行列,一同來到留香樓。
    方才摔落沾染泥灰,楊嵩先行回房清洗,隻有沈雲天和陳盛戈去包間吃午飯。
    沈雲天一坐下便滔滔不絕:“多謝你之前的提醒,不然我還一直蒙在鼓裏呢!”
    “實在是沒想到還有人敢騙丹師,一時鬆懈了。”
    “不過沒關係,我往負責的官員身上撒了些藥粉,奇癢無比,刺撓難忍。”
    “去的時候撞見他們混跡青樓,又好心送了些早泄陽痿的藥粉,看著人喝完才回來。”
    陳盛戈驚歎一聲,“還有這種好東西!”
    沈雲天轉轉腦袋,“這才哪到哪兒?”
    “這些人真是物盡其用,站不起來還過來找我醫治。”
    “一文診金都不給,張口便使喚我幫他們重振雄風!”
    “本來幾天的工夫能自我痊愈,排出體外也就失了效用,沒想到自己撞槍口上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這麽負責任的好大夫自然是親自給抓了藥,一天一副,一共三十副。”
    “包管吃完後腰膝酸軟手腳冰涼,走路都喘不上氣!”
    陳盛戈眼神崇拜,“果然還是得懂點藥理才好啊!”
    沈雲天吹噓道:“我的水平,就是在靈符門都是一頂一的!”
    “看你是誠心想學,收你做我徒弟,跟在我身邊學習如何?”
    陳盛戈一時猶豫不定,“我得做掌門啊,哪兒有時間!”
    對了,她來這兒本意是想給少幫主找個靠譜夫子的,怎麽走偏到這地步?
    沈雲天挑眉,“如今三大門派三分天下,小門小派想出頭難於登天。”
    “往日的證道之地——仙門大會如今競爭激烈,無所不用其極。”
    “小門派不像三大宗門有邀請函自動晉級,要通過層層遴選,與其他門派爭入場名額。”
    “若真能僥幸進入,麵對底蘊深厚的三大宗門毫無招架之力,往往是一局遊。”
    陳盛戈放下筷子,認真道:“我已經打定主意,要做天下第一。”
    “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直到登頂為止!”
    沈雲天感歎一句:“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算了,等碰壁撞牆了,自然會明白他的話。
    吃過午飯,驕陽正盛,陳盛戈馬不停蹄投入了尋找教師的工作。
    太陽光火辣,正是歇息之時,她四處溜達一圈沒找到有用信息,隻撞見一群穿長衫的人在樹蔭底下聊天。
    一個書生連連歎氣,“上回我求爺爺告奶奶的,終於得了個活計,去給個武夫寫書。”
    “這人大字不識一個的,偏生很是喜歡孔孟之道,道聽途說一知半解的還覺得自己悟出了真意。”
    “連聲囑托,叫我一字不漏地記下來,要做家規家訓,傳子孫萬代。”
    “結果你猜怎麽著?‘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本是說時間流逝的名言警句,他硬是理解成了血染大地、滿河飄屍。”
    “死掉的人是如此之多啊,沒日沒夜地從眼前的水上漂過。【1】”
    “我同他解釋,他還搬出六藝來同我理論。”
    “說孔子把射箭騎馬放進六藝裏,作為自己教書育人的標準,肯定是自己就非常精通,這正是孔子驍勇好戰、氣力過人的佐證。”
    “我真是秀才遇上兵——有苦說不清啊!”
    邊上書生聽得也是一愣一愣的,“還能這麽解釋?”
    那人錘著自己的胸膛,痛苦道:“就為了掙那麽幾十文錢,我還是給他寫了,之後去孔夫子麵前跪了一夜。”
    “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有時候真沒飯吃啊,就總是托同窗打聽,叫友人留意,一定要找點活計掙個溫飽。”
    “最後真通過朋友的朋友找到了份差事,一個賣布匹的小老板要寫篇文章。”
    他捂著額頭,似乎不願回想,“誰曾想到啊,這人是找我寫‘勸嫁書’!”
    邊上人嘴角抽了抽,“這又是什麽東西!”
    書生苦笑一聲,“想同一個女子說親,但是家裏人不同意,家外人也不同意。”
    “他明媒正娶的妻子鬧得同他分房睡,養在外邊的情人尋死覓活,通房丫鬟哭哭啼啼,所有人都明裏暗裏勸他。”
    “於是來找上我了。”
    “叫我寫這文章,一來要說清嫁娶好處,二來要叫妻妾大度,還要我引經據典來服眾。”
    “真是招笑!”
    “我過去的時候,他麵色土黃眼下青黑,擺明了縱欲過度虧空身體,一麵說著管教妻妾一麵喝虎鞭鹿血。”
    旁聽者問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所以你最後寫了嗎?”
    書生苦笑兩聲,“我要是寫這玩意,從此也不用再拿筆了。”
    “最後被小廝一腳踹出門口,踢得我屁股疼了好幾日呢。”
    “最近想著法子掙錢,好在從小做慣了農活兒,去給人家背米卸貨,能掙一口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