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9章 令牌的秘密,請教太傅魏征

字數:3707   加入書籤

A+A-


    接下來的幾天,顧長安過得可謂是如坐針氈。
    每當在宮中,或是在朝堂之上,他總能感覺到那道來自龍椅之上的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再是純粹的欣賞與信任,而是摻雜了太多複雜難明的東西——有幾分因他“臨陣脫逃”而生的幽怨,有幾分看他坐立不安窘迫模樣的好笑,甚至還有一絲……連他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帶著溫度的嗔怪。
    這比直接的雷霆之怒,要難熬一百倍。
    憤怒,尚有平息之時。而這種綿裏藏針、若有似無的“特殊關照”,卻像一團溫水,把他這隻青蛙,慢慢地煮著,讓他坐立難安,偏又無處申辯。
    為了從這種微妙而又折磨人的氛圍中掙脫出來,顧長安決定將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都轉移到另一件更為重要、也更為緊迫的事情上——那枚從漕運總督密室中找到的詭異令牌。
    感情線可以暫緩,但主線任務,卻迫在眉睫!
    回到自己的府邸,顧長安將自己關在書房裏,一連數日,幾乎是廢寢忘食地研究著那枚令牌。
    這枚令牌,約莫巴掌大小,通體漆黑,非金非鐵,入手冰涼,仿佛能吸走人指尖的溫度。他試過用小錘敲擊,令牌紋絲不動,連一絲劃痕都未曾留下。他也試過用水浸、用火烤,令牌依舊是那副冰冷堅硬的模樣,沒有任何變化。
    令牌的正麵,是那個用一種極為古老的篆體雕刻而成的“長生”二字。字跡蒼勁古樸,帶著一種邪異的魅力,看得久了,竟會讓人產生一絲心神恍惚之感。而令牌的背麵,則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扭曲而又繁複的紋路,像是一朵盛開到極致的黑色蓮花,又像是一張痛苦哀嚎的人臉,充滿了不祥與詭異。
    他查遍了手中所有能找到的典籍,無論是《大夏堪輿圖誌》,還是《異聞錄》,都沒有找到任何與這令牌相關的記載。
    幾天下來,毫無頭緒。
    顧長安終於頹然地將令牌丟在桌上,靠在椅背上,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意識到,這枚小小的令牌,背後所牽扯到的層麵,恐怕已經遠遠超出了凡俗朝堂的範疇。這已經不是單純的權謀鬥爭,而是踏入了一個他此前從未接觸過的,神秘而又危險的未知領域。
    靠自己一個人,恐怕永遠也無法解開這個謎團。
    他需要一個“智囊”,一個真正的,博古通今,且絕對可靠的智囊。
    他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一張布滿皺紋,卻又無比威嚴的臉。
    ——當朝太傅,魏征。
    這位三朝元老,一生輔佐過三代帝王,是大夏王朝真正的“定海神針”。他為人剛正不阿,學識淵博如海,朝堂之上,無人不敬,無人不畏。更重要的是,他是女帝趙青檀最為信任的老師與肱股之臣,忠誠之心,日月可鑒。
    如果說,這京城之中,還有誰可能知道這枚詭異令牌的來曆,那個人,一定非魏征莫屬。
    打定主意,顧長安不再遲疑。此事事關重大,絕不能通過官方渠道拜訪,以免打草驚蛇。
    當天深夜,月黑風高。
    顧長安換下了一身官服,穿上了一套毫不起眼的青色便服,獨自一人,乘坐著一輛最普通的馬車,悄無聲息地來到了位於城東的太傅府邸。
    太傅府邸,並不奢華,卻處處透著一股莊重肅穆的氣息。顧長安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後巷,在側門上,用一種特定的節奏,輕輕叩響了門環。
    很快,一位精神矍鑠的老管家提著燈籠,將門打開一條縫。他看清來人是顧長安後,臉上沒有絲毫驚訝,隻是恭敬地躬身,將他迎了進去。顯然,顧長安早已派人提前知會過。
    在老管家的引領下,顧長安穿過寂靜的庭院,來到了一間燈火通明的書房之外。
    “大人,老爺在裏麵等您。”
    “有勞了。”
    顧長安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衣衫,推門而入。
    書房之內,一股濃鬱的墨香與書卷氣,撲麵而來。四壁,是頂天立地的高大書架,上麵密密麻麻地擺滿了各種古籍,仿佛一座知識的海洋。
    一位身著素色長袍,須發皆白,但腰背卻挺得筆直的老者,正端坐在書案之後,手持一卷書,就著燭光,看得入神。
    正是當朝太傅,魏征。
    聽到推門聲,魏征緩緩抬起頭,那雙略顯渾濁,卻又銳利如鷹的眼睛,落在了顧長安的身上。
    “長安來了,坐吧。”他的聲音,平穩而又中正,帶著一股讓人心安的力量。
    “深夜叨擾,還望太傅恕罪。”顧長安躬身行了一禮。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套。”魏征放下書卷,示意他坐下,“你深夜秘密前來,想必,是遇到了連陛下都不能輕易告知的棘手之事吧?”
    這位老太傅,洞察人心,一語便道破了關鍵。
    顧長安心中一凜,愈發敬佩,他鄭重地點了點頭:“太傅明鑒。此事,關係重大,在沒有弄清楚之前,臣不敢妄言,驚動聖聽。”
    說著,他站起身,親自走到門口,確認房門已經關好,又檢查了一下窗戶,確保四周絕無第三人偷聽。
    魏征看著他這副謹慎無比的模樣,眼神也變得凝重起來。
    在確認絕對安全之後,顧長安才重新走回書案前,深吸一口氣,從懷中,取出了那個用錦布層層包裹的黑色令牌。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錦布一層層解開,然後,將那枚散發著不祥氣息的黑色令牌,鄭重地,放在了魏征麵前的桌案上。
    起初,魏征的表情,還很平靜。
    他活了近八十年,見過的前朝遺物、奇珍異寶,不計其數,一枚造型奇特的令牌,還不足以讓他動容。
    他隻是有些好奇地,將令牌拿了起來。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看清了令牌背麵那扭曲的黑色蓮花紋路,特別是當他將令牌翻過來,看清了正麵那個用古篆雕刻而成的,“長生”二字後——
    異變,陡生!
    這位經曆了三朝風雨,見慣了皇權更迭,素來以“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著稱的老太傅,他臉上的血色,竟“唰”的一下,褪得幹幹淨淨!
    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
    他那隻握著令牌的手,開始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起來,連帶著手中的令牌,都發出了“噠噠噠”的、與桌麵碰撞的輕響。
    他的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枚令牌,瞳孔收縮到了極致,眼神中,迸發出的,是遠超顧長安想象的,極致的驚駭、恐懼,以及……深到骨髓裏的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