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三刻，墨色如漆。
    王川悄無聲息掩門而出。
    劉二爺家與王家離得不遠，盞茶時間便到。
    王川並未往正門去，而是拐了個彎來到了王家後院外。
    此處的籬笆圍牆年久失修，有個可容一人鑽過的豁口。
    順利進入院子，屏息細聽，屋內鼾聲如雷，此起彼伏。
    他徹底放下心來，輕手輕腳行至東牆根，這裏圈著兩隻下蛋母雞。
    王川這幾日吃的雞蛋，就來源於此。
    伸手一抄，連雞帶窩收入空間去享福，剛下的兩枚熱乎雞蛋也沒放過。
    後又來到放置農具的角落，將那些亂七八糟的農具全部打包收走，最後才慢悠悠的去到了灶房。
    王家灶房牆根立著兩隻大木櫃，一櫃藏著白麵白米這些金貴糧，一櫃裝著雜七雜八的粗糧。
    兩個櫃子上都落了鎖，生怕被王川這個老二半夜摸黑偷吃。
    雖然原主在王家兢兢業業做老黃牛，一次都沒偷吃過，但是張氏依然不放心。
    王川自然毫不客氣，直接連兩個木頭櫃子都收走。
    隨後又將鍋碗瓢盆，木凳木桌，水缸糧袋，不管是能用的，還是用不到的，全都被他一股腦收進空間。
    甚至連柴房裏，王家剛砍下來的兩捆柴火和院門上的兩扇棗木大門都沒放過。
    王家一家子黑心肝，做起這些來他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
    至於會不會餓死王家人？那是觀音菩薩的業務範圍，和他王川沒有一丁點關係。
    等到將能收的東西全部收走，時間也才剛過了一刻鍾。
    王川滿意的看著眼前空蕩蕩的院子，隨後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次日，張氏殺豬般的叫聲撕破了清晨的寧靜：
    “啊！不好了，當家的，咱家招賊了！灶房裏的糧食全沒了，你趕緊出來看呐！”
    隨即，張氏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的大哭起來。
    “哪個天殺的小賊，這災荒年間的，竟然偷我們家糧食，是要我們一家子的命啊！老天爺咋不劈死這些千刀萬剮的！”
    王有福衣裳都沒穿整齊，趿拉著鞋就往外衝。
    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他腿一軟差點沒栽倒。
    隨後他一個激靈，趕緊又跑去灶房，兩個存放糧食的木櫃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見這一幕，他隻感覺腦袋裏轟隆一聲，隨後就像是被割了卵子一般，嗷嗷的慘叫幾聲，直接昏了過去。
    家裏人頓時亂成一鍋粥，馬氏急得直跳腳：“快掐人中！快掐人中！”
    王河一聽，哪還敢怠慢，連忙伸出手，死命的掐起來，疼得王有福哼唧著轉醒，隨後和張氏抱頭嚎啕大哭。
    王家遭賊的事情，像是一陣風，不到一炷香，就傳遍了整個青山村。
    村民們雖然覺得王家沒一個好人，但是聽說遭了賊，還是有許多很多人前去查看。
    畢竟現在是災年，誰家的存糧都不多，還是得親自探探虛實，心裏才有底。
    等村民們來到王家門口，看見光禿禿的大門和空無一物的院子後，全都傻眼了。
    大群村民聚在一起，對著院子嚎啕大哭的王老頭子指指點點，說啥的都有。
    此時畢竟是古代，很多村民對於鬼神一說很是相信。
    “活該！昨天剛把王川攆出去，晚上就招了賊，老天爺可真是長眼了！”
    “我家那口子昨晚罵到半夜，說他們家不是好東西，早晚遭報應，這下應驗了！”
    “一家子沒一個好東西，也是活該被偷，說不定這是菩薩降下的懲罰。”
    正議論著，村正急匆匆趕來，張氏像見了救命菩薩，連滾帶爬抱住村正大腿：
    “村正哥！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糧食沒了，我們一家老小可咋活啊！”
    村正看著張氏那鼻涕眼淚齊出的髒模樣，忍不住掙脫開，往後退了一步。
    他身上這身衣服，基本沒啥補丁，可是寶貝的很，要是被對方給弄髒，還不得惡心死了。
    他板起臉喝道：“別哭嚎了！仔細說說，到底丟了些啥？”
    王有福紅著眼圈，聲音抖得像篩糠：
    “院子裏的東西全都沒了！還有灶房裏兩個大木櫃，裏麵有二十多斤白麵白米，百來斤雜糧。
    還有大水缸、柴房的柴火，後院的兩隻大母雞，甚至連家裏的兩扇大門都被卸走了！”
    村民們聽到這裏，頓時炸開了鍋：“報應！活該！家裏藏著這麽多糧，還讓兒子吃觀音土，老天爺都看不下去！”
    “可不是嘛，原本以為他家沒糧食，沒想到，根本就不是這麽回事。”
    “這下好了，平日對兒子不好，老天爺都看不下去，現在糧食也沒了，看你們還怎麽橫！”
    “就是就是，我早就說過，這王有福兩口子心太狠，這下遭報應了！”
    村正聽著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眉頭皺得更緊了。
    就在這時，王川帶著李二狗撥開人群走了進來。
    晨光落在他肩頭，映得那身粗布衣裳格外清爽，半點不似之前那副悶葫蘆模樣，看的村民們暗讚不已。
    張氏卻像被踩了尾巴的野貓，頭發淩亂地撲了過去：
    “你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昨天剛把你趕出家門，夜裏家裏就遭了賊，肯定是你這個逆子幹的。”
    王有福聽到媳婦的話語，也是渾身一震，對呀，要說村子裏誰和自家有仇，那肯定是老二。
    因此，他直接站起身，踉蹌著身子衝上前去，對著王川大聲怒吼：
    “你個狗東西，平日裏裝的老實，原來是憋著壞呢，快說，你把我們家的東西藏哪了？再不交出來，我就要去縣衙擊鼓鳴冤了。”
    王川冷笑一聲，往旁邊輕巧一閃，躲過張氏的撕扯，雙臂抱在胸前，目光中滿是譏諷：
    “你們可真有意思，那兩扇棗木門得三四個壯漢才能抬動，裝糧食的兩個木櫃，沒有牛車根本挪不走。
    我請問問你，我區區一個人，怎麽才能在不知不覺間，把這麽多東西弄走。難不成，我是會撒豆成兵的神仙？”
    村民們聽到這話紛紛哄笑出聲，顯然大家都不相信王川能幹出這事。
    王有福也感覺不應該是王川，不過見對方那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他就氣憤不已。
    因此，他依然不依不饒的開口：“那可不好說，你力氣那麽大，說不定就能將木門和木櫃一起搬出去。”
    “你胡說！”李二狗捏緊拳頭走上前來，大聲道：
    “昨晚王川哥就住在我家，我和我娘都可以做證，你莫要胡亂攀咬，陷害我哥。”
    王有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說話也沒了底氣：“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串通好了！”
    村正冷哼一聲：“王有福，你若沒有證據，就給我緊緊閉嘴！否則我定要替王川向你討個公道。”
    王有福心一顫，乖乖閉上了嘴。
    村正最後開口：“這事頗有怪異之處，我需要上報給縣令大人，這幾日大家也注意著點，沒啥事就都散了吧！”
    村民們意猶未盡地散開，王川也和李二狗一起離去。
    王家之事暫告段落，雖然沒有讓對方元氣大傷，但也算是出了口惡氣。
    有王江和王河這兩個好吃懶做的人在，不愁他們家不破落。
    接下來，他得抓緊時間弄銀子。
    距離繳納人頭稅的日子沒多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