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章 報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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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吼!”
    謝懷京弓起身子,彎腰瘋狂咳嗽打幹嘔,那枚易拉罐環卡在他的喉嚨裏,上不去下不來。
    “懷京哥哥!”
    “嘔——“
    隨著一聲令人惡心的嘔吐聲,那枚沾滿唾液的銀環終於掉落在地上,謝懷京大口喘氣。
    樓蔓嚇得聲音都變了調,手忙腳亂地給他拍後背。
    “姐姐,你這是在幹什麽?你怎麽能這麽對懷京哥哥!”
    她眼眶通紅,帶著哭腔和怨懟。
    謝懷京顫抖著撿起地上的易拉罐環,擦幹淨,臉色也極其鐵青,眼神受傷,“安安,這可是我們愛情的見證,你怎麽能這麽對它。”
    【這劇情不對吧?樓歲安再怎麽也不會這樣對謝懷京啊,萬一他被這個易拉罐鐵環卡死了怎麽辦,男主死,全劇終。】
    【劇情好像在改變了,不知道為什麽。】
    【而且這個易拉罐環是被樓歲安從垃圾桶撿起來的!她根本就不想要這個易拉罐環!】
    【她是想提醒謝懷京,這件事情過了要給她買大鑽戒娶她吧?】
    樓歲安麵無表情地撥打保安亭的電話,“以後不許再放這兩個人進來。”
    她又轉身叮囑管家,“聽到了嗎?上次說把他們趕出去不代表這次不用趕出去。”
    管家連忙點頭,“是,夫人。”
    管家挺直了腰杆,眼中閃過一絲痛快。
    太太好像是真轉性了。
    以前他奉靳總的命令要趕走這兩人,樓歲安百般維護,說敢趕走他們她就不住千山天域了。
    她有錢去任何地方買房子。
    靳總和太太起爭執,還要被太太扇巴掌。
    靳總不願意太太自己出去住,也隻能妥協。
    這兩人在靳家橫行霸道,對他們這些傭人管家頤指氣使,有一次樓蔓甚至趾高氣揚地命令他擦鞋。
    真把他們當封建社會的下等人了。
    但太太的命令他有不敢不聽,畢竟除了在這當管家,他去哪找月薪三十萬的工作?
    “怎麽,還不走?”管家冷笑醫生,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得意,“當這裏是菜市場呢?”
    樓蔓氣急,還想說什麽,謝懷京按住了她的肩膀。
    他揚起臉,看見二樓陽台。
    那個男人懶散地倚著欄杆,慢條斯理地點了煙,薄唇吐出青白煙霧,模糊了俊朗的麵容,卻遮不住他眼裏居高臨下的。
    挑釁。
    和得意。
    謝懷京心頭一刺。
    他從前也是用這種眼神看靳邵野的。
    現在憑什麽讓他露出這種眼神。
    哪怕是演戲,也太過了。
    等這件事情結束,他非要給樓歲安一個教訓。
    他攥緊易拉罐環,銀環嵌進手心,產生痛意,最後隻能低聲說,“那你有需要隨時叫我,我一直在。”
    說完,謝懷京帶著樓蔓轉身落荒而逃地離開。
    【不是,他怎麽把沾滿口水的易拉罐環撿起來了,好惡心。】
    【我感覺我對謝懷京男主的濾鏡有點碎了,現在想想,人家樓歲安明明和靳邵野是夫妻,他非要橫插一腳,這樣的男的真的有人愛嗎?他的受眾是誰啊?】
    【易拉罐環:早知道爛廠裏了。】
    樓歲安一身惡寒,感覺自己從前也是瞎了眼。
    她回到二樓,撲地躺到床上。
    她的大床。
    彈幕一直在說,她會為了謝懷京去偷靳邵野的機密,各種扶持謝懷京。
    她從前應該隻是小說裏設定單薄無腦還惡毒的紙片人,被設定好的劇情程序推著往前走,被剝奪了思想和未來。
    現在仔細想想,為什麽以前的她,會這麽瘋狂地去愛謝懷京呢?
    那樣的謝懷京,有什麽值得她愛的?
    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她和謝懷京就讀同一個大學,同一個專業。
    大學時候的謝懷京,永遠穿著洗得發白的T恤,那是他唯一的衣服,連袖口都是起球的。
    在大家最無憂無慮的年紀,他隻能精打細算地每天在菜市場買菜,用宿舍小小的電煮鍋,每天都在吃最便宜的青菜和雞蛋。
    她每次對他心軟的時候,腦子裏都是他一個人在教室吃飯的樣子——
    在嘈雜的教室角落,他安靜地打開飯盒,裏麵是寒酸的飯菜:永遠隻有幾片青菜,大部分都是劣質米飯,偶爾可能會有一顆雞蛋。
    有次她忍不住問,“你吃得飽嗎?”
    “吃得飽。”
    說著將最後半顆雞蛋塞進嘴裏。
    又急又噎。
    連雞蛋都沒有剝幹淨。
    他吃得狼狽,卻又快又急,吃完繼續拿出書本,埋頭學習。
    就是這樣一副畫麵,讓她像中了蠱,對他發了瘋似的迷戀。
    她最初遇到他的時候,他麵黃肌瘦,臉上沒有血色,手腕瘦骨嶙峋,身上更是皮包骨。
    那時的她,愛死了他這幅,堅韌,努力,清高的模樣。
    像一珠在貧瘠土地裏頑強成長的野草。
    養他養到最後,從最開始的瘦得慘不忍睹,到後來的豐神俊朗帥得分明。
    謝懷京對她沒有其他人有的諂媚,更多的是瞧不起她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小姐。
    所有巴結她、討好她、畏懼她的人,從來都是唯唯諾諾地陪著笑臉,可窮得連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的謝懷京,敢直視她的眼睛,甚至瞧不起她。
    他沒錢吃飯,她就給了他很多錢。
    樓家給她的生活費是一個月十萬塊錢,雖然不如樓蔓的多,但對一個大學生來說,也絕對不少。
    她的錢,盡數都用來給謝懷京買鞋,買衣服,買學習資料,給他做生活費。
    可謝懷京瞧不起她,覺得隻會用錢砸人,是在羞辱她。
    她還每次都著急辯解,生怕謝懷京誤會她。
    她追著謝懷京跑了四年。
    “別拿錢羞辱我。”
    她每次給謝懷京轉賬後,謝懷京都會這麽說,卻從來沒有點過退還。
    有一次她因為樓蔓糟心事很多,一個月沒去學校,也忘記了給謝懷京打錢,謝懷京還問她:“最近很忙嗎?”
    謝懷京一邊瞧不起她,一邊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一切付出。
    甚至到了最後,還開始光明正大地利用她。
    後來答應和她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畢業了,需要她的錢和資源創辦公司。
    反正她就是個傻逼。
    現在看來,不是又當又立是什麽?
    既然瞧不起她,就別收啊!
    死裝貨。
    樓歲安後知後覺的發現,謝懷京不過是一個貧窮卻極度自負的男人。
    從始至終都在利用她的憐憫和崇拜,喂養他那可憐的自尊心。
    可也有點太不合理了吧?
    她從小是養尊處優長大的,雖然後來樓家上下都在排擠她,過得沒有以前好了。
    可她受的教育和培養資源擺在那裏,見過的男的也不在少數。
    她怎麽就偏偏對謝懷京上頭非他不可了?
    還有!為什麽拿靳邵野的錢去養謝懷京!?
    那本來都是給她花的。
    拿這些錢幹什麽不好啊?
    想著想著樓歲安悲傷的內就牛了下來。
    她已經數不清給謝懷京花了多少錢了。
    【樓歲安難道沒有發現,她丟了戒指後一直躺在床上,忽略了什麽東西嗎?】
    【還睡呢,男二還在眼巴巴等著你呢。】
    【她這幅樣子落到男二眼裏,就是演完戲丟完戒指,傷心欲絕地茶不思飯不想躺下,演也不知道演得全套一點。】
    【樓歲安你清醒一點!你老公在臥室門外快站了半小時了,你怎麽就躺下了?】
    糟糕!
    樓歲安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後知後覺地想起。
    她竟然把靳邵野晾著了。
    因為太過生氣,覺得自己一腔真心喂了狗,她居然上床就是躺。
    但她真的不是為了謝懷京傷心欲絕啊!
    她手忙腳亂地跑出去打開門。
    走廊燈光暖黃,靳邵野像尊雕塑,立在門外。
    黑色的家居服襯得他渾身淩厲,比往常更加冷若冰霜。
    見她出來,他不鹹不淡地眼神掃過她,冷漠至極。
    “你……我……”
    樓歲安嗓子發幹,組織措辭,“他太不要臉了,我是氣得忘記……你信嗎?”
    那自然是不信的。
    她是丟了謝懷京的戒指,但也忘了他。
    他在她這兒從來都是沒有地位可言的。
    靳邵野沉默著,突然攥緊樓歲安的手。
    冰涼的觸感貼上食指皮膚。
    樓歲安低頭,看見無名指上多了玫粉鑽,鑽石在燈光下流轉光暈,閃耀精美。
    尺寸剛好是她的。
    鴿子蛋大的鑽戒,戴在她嫩白手上極其好看。
    樓歲安呼吸一滯。
    以前她從來沒有戴過靳邵野給的戒指。
    因為極致的厭惡。
    但她每次隻要把戒指丟掉,他都會送來新的。
    從前她隻以為靳邵野不斷地送來戒指是為了羞辱她:
    看吧,你已經被迫嫁給我了。
    現在看來,不隻是如此。
    樓歲安心口有些發熱。
    她終於明白,那些被她隨手丟掉的戒指,從前她無數次想拜托的強迫,從來都不是什麽豪門婚姻的枷鎖。
    隻是這個男人不敢言辭的愛。
    【嗚嗚嗚,男二簡直就是忠犬小狗,隻要女二願意留在他身邊,無論女二傷過他多少次,無論是欺騙還是深淵,都甘之如飴。】
    【作者你睡了嗎?我睡不著!憑什麽這種絕世好男人是男二啊???讓他當男主!!女二到底哪裏值得被愛了?】
    【男二是斯德哥爾摩吧?】
    【女二丟的是戒指,靳總碎的是真心,嗚嗚嗚,我能說,真好磕嗎?】
    這份深情,樓歲安這個壞女人,何德何能。
    應該報答一下才是。
    “靳邵野。”
    她直勾勾地盯著他。
    靳邵野抬頭,樓歲安突然攥住靳邵野的衣領,將他反手狠狠抵在門上。
    “你要幹什……”
    他的聲音尾音消失在了他們交錯的呼吸裏。
    她閉眼吻上了那雙比她想象更軟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