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日月潭的晨霧像一層紗幔。林教授站在涵碧樓觀景台，手中的"離"卦鑰匙微微發燙。三天來，全球已有十七起"影子叛亂"事件——從銀行職員到軍方高層，越來越多人的影子開始自主行動。
    "定位到了。"程雪放下望遠鏡，"能量源在拉魯島附近。"
    她比上次見麵更加實體化，翡翠耳墜重新變得完整，隻是顏色從翠綠變成了青金色。金瞳盤在她肩上，鱗片光澤暗淡——昆侖山一戰後，它的力量所剩無幾。
    "總部最新情報。"艾琳的聲音從耳機裏傳出，"北美節點失控，黃石公園出現異常地熱活動。你們必須在月全食前切斷亞洲節點的連接！"
    林教授看向平靜的湖麵："怎麽下去？景區到處都是遊客。"
    程雪從包裏取出個錦盒——正是台北故宮記載的那個！"青蚨盟在1949年留下了後手。"她打開盒子，裏麵是兩枚碧玉符，"避水符，能撐二十分鍾。"
    他們租了條觀光船，假裝普通遊客繞湖遊覽。當船接近拉魯島時，程雪悄悄將碧玉符分給林教授。符咒觸水即化，形成個透明氣泡包裹住兩人。
    "現在！"
    他們借船身遮擋跳入湖中。氣泡神奇地排開湖水，像電梯般帶著他們下沉。越往下，水溫越低，光線越暗。當深度超過三十米時，林教授看到了駭人的景象——
    湖底堆滿白骨！有明代服飾的，有清代官兵的，更多是日據時期的。所有骷髏都麵朝同一個方向：湖心處閃著微光的青銅門！
    "獻祭..."程雪聲音發顫，"曆代統治者都用活人祭祀龍脈節點。"
    青銅門上刻著"離"卦圖案，中央鎖孔與鑰匙形狀吻合。林教授插入鑰匙的瞬間，整座湖底劇烈震動！門縫滲出金光，將周圍湖水煮沸般翻滾。
    門開處是條傾斜向下的隧道，牆壁上鑲嵌著發光苔蘚。他們剛踏入，身後門就自動關閉。隧道盡頭是個圓形石室，中央祭壇上供奉的竟是麵銅鏡——與程雪那麵一模一樣，隻是鏡麵完好無損！
    "第二麵銅鏡？！"林教授震驚道。
    程雪卻搖頭："不，這才是本體。我那是複製品。"她指向鏡背——八枚銅錢圖案中央沒有"卍"字，而是個陰陽魚。
    金瞳突然飛向祭壇："我記起來了...應龍當年鑄造了一對銅鏡，陽鏡鎮龍脈，陰鏡..."
    "調節平衡。"程雪接口，眼中閃過明悟，"我們一直拿陰鏡當陽鏡用！"
    林教授突然想到什麽，掏出青蚨母錢。果然，母錢背麵的"半兩"二字在接近真鏡時變成了"太初"！
    "太初母錢..."金瞳聲音帶著敬畏，"能同時操控陰陽雙鏡。"
    他們沒注意到，祭壇陰影處有個模糊的人影正在靠近。直到槍栓聲響起，林教授才猛地回頭——
    "久等了，各位。"
    穿西裝的男人從陰影中走出，領口別著變形的雄鷹徽章。雖然戴著墨鏡，但那聲音林教授永遠忘不了：台北故宮逃脫的黑影！
    "K？"程雪擋在林教授前。
    男人摘下墨鏡，露出張讓林教授血液凝固的臉——與他有七分相似，隻是更年長，右眼是詭異的全黑色。
    "更準確地說，我是林朝宗。"男人微笑，"當然，對你而言...應該叫大伯？"
    林教授如遭雷擊："不可能...我是孤兒..."
    "你父母死於1992年昆侖山考察。"林朝宗——或者說占據他身體的K——冷笑，"他們發現了燭龍計劃的真相。"
    他打了個響指，銅鏡顯現出畫麵：年輕版的林父林母在冰洞中拍攝某種發光晶體，突然被自己的影子襲擊...
    "第一批影子叛亂實驗品。"K欣賞著林教授痛苦的表情，"你被守墓人收養是安排好的，我們需要有人繼承術士血脈。"
    程雪突然揮出青光擊向K，卻穿透了他的身體："全息投影？"
    "聰明。"K的身影閃爍，"真身在安全處。我來是談條件的——交出母錢，我關閉亞洲節點。"
    金瞳飛向銅鏡："別信他！他想用陽鏡釋放所有"魘"的分體！"
    K大笑："老東西，你還沒明白嗎？"魘"從來就不是敵人！"他突然嚴肅，"它是龍脈的免疫係統，專門清理文明毒瘤的！"
    銅鏡畫麵切換：工業廢水汙染河流，戰火摧毀城市，核爆蘑菇雲升起...每幅畫麵裏，都有黑霧在吸收那些負麵能量。
    "三千年來，我們不斷嚐試引導人類。"K的聲音帶著蠱惑，"但你們總是重蹈覆轍。現在，是時候徹底..."
    程雪突然將母錢按在真鏡上："林默，幫我！"
    林教授會意，雙手按住她肩膀。雄鷹印記亮起，通過程雪的身體傳導到母錢。太初母錢旋轉著浮起，銅鏡射出金光籠罩K的全息影像。
    "沒用的！"K冷笑，"這隻是..."
    金光突然轉向，射向石室角落的陰影處！真實的K慘叫一聲，從隱形狀態跌出。他的右臂已經龍化，但鱗片是病態的灰白色。
    "你怎麽發現的？"K捂著灼傷的右肩。
    程雪指向銅鏡："陽鏡能照出一切偽裝。"
    金瞳趁機飛向祭壇，用爪子轉動銅鏡。隨著鏡麵角度變化，石室牆壁突然透明化，露出外麵驚人的景象——
    這不是普通湖底洞穴！他們正站在條巨型龍的額骨內，所謂的"牆壁"是龍骨的化石！日月潭根本不是自然湖泊，而是巨龍眼窩形成的窪地！
    "應龍遺骸..."金瞳的聲音充滿悲傷，"第一代龍脈的源頭。"
    K掙紮著爬起："愚蠢！釋放"魘"才是對祂最好的祭奠！"他猛地按下手表按鈕，"既然談不攏...那就提前開始派對吧！"
    全球七處節點的實時畫麵在銅鏡上閃現：黃石公園的間歇泉噴出黑霧，尼泊爾神廟的地麵裂開，長白山天池沸騰...每個節點都出現了黑色漩渦！
    "月全食隻是幌子。"K得意道，"真正的觸發條件是陰陽雙鏡同時激活！"
    程雪臉色煞白："他利用了我們！陽鏡啟動會..."
    銅鏡突然劇烈震動，鏡麵浮現無數裂紋。金瞳痛苦地翻滾："太遲了..."魘"的本體要蘇醒了..."
    林教授看向程雪："還有辦法阻止嗎？"
    "有..."程雪取下翡翠耳墜，"但需要犧牲陰陽雙鏡..."
    K突然撲向她："休想！"
    林教授擋在中間，被龍化的右臂貫穿腹部！鮮血噴濺在銅鏡上，鏡麵裂紋奇跡般地開始愈合。
    "林默！"程雪扶住他。
    "繼續..."林教授咬牙道，"我撐得住..."
    程雪含淚點頭，將耳墜按在母錢上。兩者融合成青金色的液體，流入鏡麵裂紋。陽鏡頓時光芒大作，顯現出鏡界中的陰鏡——它正在程雪的藏書閣裏同步共振！
    "陰陽逆轉，雙鏡合璧..."金瞳念動古老咒語，"封！"
    一道金光從陽鏡射出，穿透湖水直衝雲霄。緊接著，全球六處節點同時升起同樣光柱！黑色漩渦在金光中收縮，最終被壓回地下。
    K發出不甘的怒吼，身體開始崩解："你們...根本不明白...人類需要..."
    他的右臂完全石化，裂紋迅速蔓延全身。最後一刻，他看向林教授，右眼的黑色褪去，露出短暫清明："小心...青蚨盟..."
    話音未落，K化為一尊石像，隨即碎成齏粉。
    震動逐漸平息。程雪用治愈法術暫時穩住林教授的傷勢："必須立刻回北京！青蚨盟有問題！"
    金瞳卻攔住他們："等等...看鏡麵..."
    陽鏡顯示的畫麵讓所有人毛骨悚然：雖然節點被封印，但那些被"魘"感染過的影子並未消失！它們正聚集在全球各地的陰影處，形成新的黑霧...
    "沒完全淨化？"林教授虛弱地問。
    "不..."金瞳的聲音充滿恐懼，"我們犯了大錯...這不是失敗...是過度成功..."
    程雪突然明白過來："陰陽雙鏡把"魘"徹底剝離了！現在它不再與龍脈共生，成了完全獨立的..."
    "暗物質生命體。"金瞳看向湖麵，"而且正在適應新環境。"
    林教授想起K最後的警告："他說"小心青蚨盟"..."
    程雪檢查銅鏡背麵，在陰陽魚圖案下發現一行微雕小字：
    「青蚨血祭，雙鏡同輝。八錢歸一，天門永閉。——應龍絕筆」
    "我懂了！"她驚呼，"根本不是什麽淨化儀式...應龍留下雙鏡是為了..."
    石室突然劇烈搖晃，頂部開始坍塌！金瞳用最後的力量撐起防護罩："快走！遺骸要沉了！"
    他們衝向出口，身後傳來龍骨斷裂的巨響。當三人衝出青銅門時，整個日月潭如同被巨手攪動，形成巨大漩渦！
    避水符的力量即將耗盡。程雪拖著重傷的林教授拚命上浮，金瞳在後麵抵擋追來的亂流。就在氧氣將盡的最後一刻，他們被漁民的網兜撈起...
    北京醫院的消毒水味格外刺鼻。林教授在病床上醒來時，窗外正下著暴雨。電視裏播放著全球異常天氣報告，專家歸咎於太陽活動。
    "醒了？"艾琳遞來平板，"七處節點都穩定了，但..."
    畫麵顯示世界各地出現新的異常：某些人的影子在特定光線下會短暫"卡幀"，電子設備偶爾會錄到模糊人影。
    ""魘"的進化速度超出預期。"程雪坐在窗邊，身體比之前透明了許多，"它正在學習模仿人類。"
    楊逸推門而入，臉色凝重："剛破譯的檔案。"燭龍計劃"真正的發起者不是美蘇，是1947年成立的秘密組織——新青蚨盟。"
    他展示照片：1949年故宮文物南遷的登記表上，某個簽名與周青的筆跡一模一樣！
    "周青是..."
    "三百多歲的青蚨盟大祭司。"程雪冷笑，"他脖頸的銅錢紋身是"子錢"標記，專門感應母錢的。"
    病房門突然被風吹開。眾人回頭，隻見周青靜靜站在門口，領口別著枚古樸的銅錢。他的影子...沒有跟隨本體移動，而是獨立站在窗邊！
    "抱歉打斷家庭聚會。"周青的聲音突然蒼老沙啞，"我來取回屬於青蚨盟的東西。"
    他的影子舉起手，所有電子設備同時黑屏。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影子從懷裏掏出個錦盒——裏麵整齊排列著七枚太初母錢！
    "1949年我們就收集齊了。"影子周青笑道，"等的就是今天——"魘"完全體蘇醒的日子。"
    窗外，暴雨中隱約傳來龍吟。但這次，聲音不是來自天空...而是地底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