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危機!大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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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
    一聲沉悶到極致的巨響,毫無預兆地撕裂了天空,也徹底打斷了傅遠澤腦中翻騰的驚濤駭浪。
    那不是爆炸,不是炮擊,腳下堅實的土地驟然變成了洶湧的波濤,劇烈地、瘋狂地上下顛簸。
    “地震!” 旁邊一個正在整理器械的年輕隊員驚恐出聲,立馬放下手中的動作去找蔣津年:“蔣隊!地震!”
    原本晴朗的天因一棟棟房屋的倒塌變得灰土飛揚。
    “準備救援!”驚惶呼喊聲從營區的四麵八方同時爆發,匯聚在所有人耳畔。
    凡是視線所及,一片簡易的板房脆弱的簌簌砸落。
    遠處,更靠近震源的區域,高大的建築物在漫天騰起的、遮天蔽日的煙塵中,轟然傾頹!
    巨大的煙塵柱裹挾著碎石瓦礫衝天而起,將本就灰黃的天空徹底染成一片絕望的昏黑。
    整個營地亂中有序準備著救援工作?
    “初禮!” 傅遠澤努力穩住自己的情形後,立馬抬頭,目光穿透彌漫的煙塵搜尋著黃初禮的身影。
    而孫雨薇已經躲在他身後,恐慌的泣不成聲。
    在巨大的混亂中,傅遠澤很快搜尋到了黃初禮從帳篷跑出的身影,盡管恐慌,但她還是極快穿好了帶有救援標誌的衣服,和小甜背著醫療急救箱跑出了帳篷。
    她單薄的身影正被不穩搖晃著,可即使如此,她也沒有向外奔生,反而帶著小甜往指揮中心的方向跑過去。
    同時,蔣津年也迅速從指揮中心出來,往醫療隊帳篷的方向奔過去:“初禮!”
    “津年!”
    黃初禮在看到他沒事後,心裏才鬆了一口氣,感受到他擔憂的目光,主動出聲:“我沒事,小甜也沒事,你要怎麽安排我們?我們都聽你的。”
    蔣津年麵色緊繃著,確認她的確沒事後,快速掃視著不遠處倒塌的屋群,默了一秒,聲音在巨大的喧囂中竟異常沉穩:“醫療隊,跟著李演轉移重症傷員,有什麽事對講機聯係。”
    他說完,就把手中的對講機放到她手裏,並沒有立即鬆開她的手,而是緊緊握著,視線不離她,安撫地說:“別怕,你隻要負責搶救傷員,剩下的一切有我。”
    “好。”黃初禮努力克製著紊亂的呼吸,在他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那我們分開行動。”
    對講機傳來嘈雜聲,蔣津年不再有任何停留,轉身離開, 組織營地的所有隊員穿戴好裝備,進行救援任務。
    黃初禮緊隨其後,焦急搜索著李演的身影。
    “黃醫生!”
    李演已經穿戴好救援裝備,先一步看到她,快步向她跑來:“ 震區最中心的地帶在一片居民區,你們和我走。”
    黃初禮不假思索的點頭,剛想要背著醫療箱和他一起離開,一道急切的聲音就打斷她的思緒,也攔下了她的腳步。
    “初禮!”
    地麵仍在腳下劇烈起伏顛簸,每一次震動都讓人站立不穩,但傅遠澤強行卻毅然擋住了她的去路。
    煙塵落滿他輪廓分明的臉龐,傅遠澤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不肯鬆手:“震區中心地帶隨時都會有二次餘震,這裏很危險,你現在立馬跟我走!馬上!”
    他說著,就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想要強行將她帶離這裏。
    “你放開!”黃初禮猛地甩開他的手,額發被汗水混著塵土黏在臉頰,目光裏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動搖:“傅遠澤,你如果幫不了忙,就不要添亂!”
    她丟下這句話,就帶著小甜快速上了越野車,在傅遠澤怔神的注視下,極快坐車離開。
    “簡直是瘋了!”他下意識地向前衝了一步,想要追進去,但頭頂一塊巨大的、帶著鋼筋的水泥預製板轟然砸落,帶著毀滅性的力量,狠狠砸在他腳前半米不到的地麵上!
    碎石和煙塵如同炸彈般爆開,強勁的氣流夾雜著致命的碎屑狠狠拍打在他臉上,迫使他不得不狼狽地向後踉蹌退開。
    煙塵嗆得他幾乎窒息,他想要追上的腳步不禁停下,隻是氣息不穩凝視著她離開的方向。
    就在他思緒混亂的時候,孫雨薇崩潰的哭聲響起:“哥!哥,你在哪裏,我害怕!”
    孫雨薇精心打理的發型早已散亂,昂貴的衣裙沾滿了泥汙和灰塵,臉上精致的妝容被眼淚和汗水衝刷得一片狼藉,隻剩下驚懼和不安。
    剛才地震爆發時,她被劇烈的晃動狠狠搖倒在地上,膝蓋磕在碎石上,火辣辣地疼。
    巨大的恐懼讓她腦子裏一片空白,隻剩下一個念頭——找到蔣津年!
    隻有在蔣津年身邊,她才是安全的!
    當她看到蔣津年的時候,蔣津年已經穿戴好所有軍用救援裝備,正指揮著隊員有序上車。
    “哥!” 孫雨薇在看到他的一瞬,所有的委屈,恐懼和依賴瞬間爆發出來,她不管不顧地衝過去,張開手臂,就要撲進蔣津年的懷裏尋求庇護和安慰。
    然而,就在她即將碰到蔣津年手臂的刹那,卻被蔣津年迅速躲開。
    他擰眉看向孫雨薇:“這種時候別添亂,知道嗎?”
    說完這句,他就迅速上了一輛越野車副駕駛的位置,指揮路線。
    “哥!”孫雨薇快了幾步跑過去,想要追上去,可軍用越野車的速度又怎麽能是她追上的,她隻能留在原本崩潰的哭泣:“蔣津年!我討厭你!”
    地震的餘波依舊不斷,持續撼動著這片飽受摧殘的土地。
    每一次餘震,都讓處於地震中心地帶的當地居民處於緊繃的神經狀態中,引發新一輪絕望的哭喊和奔逃。
    原本這裏存在有序的醫療點,但在此刻已是一片狼藉。
    帳篷幾乎全部倒塌,藥品器械散落一地,被踩踏、被掩埋。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塵土味,以及人們的呼救聲,尋找親人的哭喊聲此起彼伏,眼前的場景一片灰暗心驚。
    黃初禮強迫自己從無力感中掙脫出來,她抬手抹去眼睫上阻礙視線的灰塵,維持著冷靜開始和小甜進行救援工作。
    “小甜,傷者太多了,我們分開行動。”
    黃初禮努力保持著聲線平穩,叮囑小甜需要注意的事項,在確認她都沒問題後,才和她分開,急切搜尋最近傷員。
    蔣津年到地方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搜尋著黃初禮的身影,終於在一片混亂塵土中,看到了她熟悉纖細的身影?
    那裏臨時用倒塌的金屬板架起了一個小小的避風港,下麵蜷縮著幾個輕傷員。
    黃初禮正跪在冰冷的地麵上,為一個手臂開放性骨折、骨頭碴子都刺破皮肉暴露在外的當地少年進行緊急處理。
    她的動作很熟練,帶著一種令人心安的穩定。
    沾滿血汙和灰塵的雙手沒有絲毫顫抖,迅速清理傷口,手法嫻熟地用夾板和繃帶進行固定。
    此刻她額頭上已經布滿薄汗,順著臉頰滑落,在下巴處匯聚,滴落在滿是塵土的地麵,洇開一小片深色。
    她專注處理著手中的包紮工作,所以並沒有注意到不遠處蔣津年的注視。
    見她沒事後,蔣津年才斂下眸底的擔心,拿起對講機處理著頻道裏傳來的雜亂聲音,轉身離開。
    而黃初禮正在一邊處理,一邊用英文快速而清晰地安撫著因劇痛和恐懼而渾身發抖的少年:“別怕,看著我,呼吸,對,就這樣,很快就好…堅持住…”
    她的聲音因為疲憊和吸入煙塵而有些沙啞,卻奇跡般地帶著一種撫慰人心的力量。
    少年急促的喘息在她溫和而堅定的聲音和專業的動作下,竟真的慢慢平緩了一些。
    處理完這一個傷員後,她就迅速混著奔忙的人影和彌漫的塵土,再次投入在附近的需要救治的傷員裏。
    嘈雜的哭喊聲音完全沒有停下來,黃初禮已經不知道自己奔波了多久,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唇瓣因為幹渴和緊張而微微起皮,幾縷被汗水浸透的頭發緊緊貼在額角和頸側,醫療製服上沾滿了暗紅的血漬、黃色的泥土和黑色的灰燼,混合成一種觸目驚心的汙濁。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卻清晰的呼喚在嘈雜的背景音中響起:“醫生……”
    聽到熟悉的少女聲音,她猛地抬起頭,聲音來自平房側麵那堵裂開巨口、被幾根扭曲鋼筋勉強支撐著的殘牆後麵!
    那裏堆積著大量坍塌的瓦礫和家具碎片,形成一個危險的斜坡。聲音就是從瓦礫堆下方傳來的!
    “還有人!裏麵還有人!” 黃初禮立刻確認了聲音來源,沒有絲毫猶豫,已經起身,顧不上膝蓋的酸痛,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不穩的廢墟,敏捷地避開地上散落的尖銳物,朝著聲音來源的方向快速跑過去。
    “初禮!” 蔣津年注意到她的動作,心瞬間提起,幾乎是出於本能叫住她。
    黃初禮停下腳步,輕輕喘息著回頭看他。
    麵前的男人軍裝外套已經脫下,隻穿著裏麵的迷彩短袖,肌肉分明的手臂和臉上都沾著血汙和灰塵,汗水沿著緊繃的下頜線不斷滾落。
    他正和另一個隊員合力將擔架上的傷員轉移到相對空曠安全的區域,看著她,沉聲道:“注意安全。”
    “好。”黃初禮用力點頭,目光很堅定:“你也是。”
    蔣津年輕點了下頭,收回視線,和隊員合力轉移傷員。
    黃初禮注視著他動作迅捷而沉穩將傷員處理好,口中快速下達著指令:“頸托!固定左腿!開放氣胸,準備閉式引流包!快!”
    她隨即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靠近瓦礫堆,俯下身,對著縫隙喊道:“裏麵的人!能聽到嗎?別怕!保持體力!我們馬上救你出來!裏麵現在有幾個人?有沒有受傷?”
    “一,一個,腿被壓住了…動不了…” 少女虛弱痛苦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黃初禮迅速判斷著情況,目光掃過瓦礫堆的結構。
    洞口太小,大型工具進不去,而且強行破拆很可能引發二次坍塌。隻能靠手!
    她立刻轉頭,對著附近幾個正在清理另一處廢墟的隊員喊道:“這邊!需要人手!有幸存者!工具遞給我!”
    她一邊喊,一邊已經毫不猶豫地跪在了冰冷的瓦礫上,開始徒手搬開那些相對鬆動的磚塊和斷裂的木板。
    尖銳的碎石和木刺瞬間劃破了她的手掌和膝蓋處的衣料,沁出血珠,她卻渾然不覺,動作又快又穩。
    就在黃初禮和趕來的兩名隊員合力搬開一塊較大的水泥板,試圖擴大洞口,隱約能看到裏麵被困者身影的時候——
    “黃初禮!”
    一個帶著哭腔、滿是驚惶和某種扭曲不甘的女聲突然在黃初禮身後很近的地方響起。
    是孫雨薇!
    她不知何時也跌跌撞撞地摸索到了這片相對靠近核心救援區的廢墟邊緣。
    蔣津年冷漠的樣子讓她無法接受,隻能把所有怨氣都撒在她身上。
    嫉妒、是不甘、還是被徹底忽視的怨憤,混雜著巨大的恐懼,驅使著她做出了一個荒謬的決定。
    她朝著黃初禮的方向踉蹌走近幾步,聲音尖利,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哭腔:“你…你裝什麽好人!你不是很能幹嗎?我…我也要幫忙!”
    她說著,竟真的彎腰,試圖去搬動黃初禮腳邊一塊鬆動的磚頭,動作笨拙而毫無章法。
    “孫雨薇!別碰那裏!退後!” 黃初禮猛地回頭,看到孫雨薇的動作和她站立的位置,瞳孔驟然收縮!
    孫雨薇的手正伸向一塊關鍵的、支撐著上方幾塊不穩定預製板的碎石!而且她站的地方,正是那堵危牆受力最脆弱的邊緣下方!
    但警告來得太遲了。
    幾乎就在黃初禮厲喝出聲的同時——
    “轟的一聲!”
    廢墟深處令人毛骨悚然的悶響。
    緊接著,腳下的地麵再次劇烈晃動起來。
    “這裏要塌了!退後!”
    那堵本就搖搖欲墜、布滿了巨大裂縫、全靠幾根扭曲鋼筋支撐的殘牆,在此刻轟然向內崩塌!
    朝著下方正在救援的黃初禮、孫雨薇鋪天蓋地地傾瀉而下!
    “小心!”
    “躲開!”
    兩道驚恐的呼喊聲同時傳來。
    是傅遠澤和蔣津年。
    時間在那一瞬間被無限拉長,又殘酷地壓縮。
    黃初禮在腳下傳來第一下猛烈顛簸的瞬間,身體的本能已經快於思維做出了反應。
    她不是向後躲,而是用盡全身力氣,猛地將旁邊那個剛剛遞給她撬棍、還半蹲在洞口附近的年輕男隊員,狠狠朝外側相對空曠的區域推了出去!
    同時,她自己的身體借著反作用力,下意識地想撲向被困者洞口的方向,試圖用身體去阻擋落向洞口的碎石——那裏有一個人!
    然而,這致命的半秒延遲,讓她徹底失去了逃出生天的可能。
    就在她剛剛推開隊友,身體向前傾的刹那,地麵已經轟然砸落!
    視野瞬間被翻滾的煙塵和砸落的碎石完全吞噬。
    巨大的衝擊力狠狠撞在她的後背和肩頭,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位,劇痛瞬間席卷全身。
    她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痛呼,整個人就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狠狠壓倒在地,冰冷的碎石和塵土瞬間灌滿了她的口鼻,嗆得她眼前發黑。
    沉重的壓迫感從四麵八方傳來,將她死死地按在冰冷肮髒的地麵上。一塊巨大的、帶著尖銳棱角的水泥板擦著她的頭皮砸落,斜斜地架在她身體上方不到十厘米的地方,擋住了大部分致命的落石,卻將她死死地禁錮在下麵狹小的空間裏。
    左小腿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仿佛被沉重的鐵塊狠狠砸中碾過,痛得她眼前陣陣發黑,幾乎暈厥。
    意識在劇痛和窒息的邊緣掙紮。
    耳朵裏充斥著震耳欲聾的轟鳴,塵土味混合著血腥味,也在此刻瘋狂地湧入她的口鼻。
    “疼……” 一聲痛苦到極致的聲音,從距離她極近的地方傳來。
    黃初禮艱難挪動了身體,透過眼前彌漫的厚重灰塵,在微弱的光線下看到了孫雨薇的身影。
    她很快意識到一點,她們同時被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