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初禮別怕,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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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在寂靜的病房裏緩慢流逝,每一分一秒都像是在煎熬著傅遠澤的神經。
    他盯著黃初禮沉睡的容顏,眸色愈發的沉。
    不知過了多久,病床上的人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黃初禮的意識從一片沉重的黑暗中浮起,率先感受到的是鼻腔裏消毒水的味道,和手背上冰涼的輸液觸感。
    她艱難地睜開眼,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看清了坐在床邊的傅遠澤,以及周圍陌生的病房環境,記憶漸漸回籠。
    傅遠澤看著她醒來,臉上沒有任何緩和,反而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審視和冷意。
    他按下呼叫鈴,聲音平靜無波:“她醒了,可以來做檢查了。”
    黃初禮的心猛地一沉,望著傅遠澤毫無情緒的神色,一種強烈的不安漸漸從心底升起。
    “什麽檢查?我不需要檢查。”黃初禮的聲音帶著剛醒來的沙啞,但更多的是警惕和抗拒。
    傅遠澤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語氣不容置疑:“你暈倒了,醫生說要全麵檢查一下,確保沒有其他問題,聽話。”
    “我很好,隻是太累了。”黃初禮掙紮著想坐起來,卻發現渾身無力,手背上的輸液針限製著她的行動:“我要回家,傅遠澤,讓我回家!”
    “回家?”傅遠澤語氣不變睨著她:“簽了字,你就可以回家。”
    他顯然還在執著於那份離婚協議。
    就在這時,傅遠澤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打破了病房內緊繃的氣氛。
    他擰起眉心,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臉色微變,隨後他又看了黃初禮一眼,才拿著手機快步走出了病房,並順手帶上了門。
    看著他的身影離開,黃初禮的心髒砰砰直跳。
    機會!
    這是唯一的機會!
    求生的本能和對未知檢查的恐懼給了她力量。
    她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猛地抬手扯掉了手背上的輸液針,血珠瞬間滲了出來,她也顧不上疼。
    身體依舊虛弱,雙腳落地時甚至踉蹌了一下,頭暈目眩。
    黃初禮強撐著扶住床沿,環顧四周,看到椅子上搭著她之前穿的那件米色風衣。
    她迅速抓過風衣套在病號服外麵,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了病房門。
    門口果然站著一個保鏢,見到她出來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要阻攔:“黃小姐,傅先生吩咐……”
    “讓開!”黃初禮用盡全身力氣推開他,朝著走廊盡頭的電梯方向跑去。
    她的腳步虛浮,但意誌卻前所未有的堅定。
    保鏢大概也沒料到虛弱的她突然爆發出這樣的力量,被推得一個趔趄,等他反應過來追上去時,黃初禮已經撲到了電梯門前,快速地按著下行按鈕。
    幸運的是,電梯正好停在這一層,門“叮”的一聲打開了。
    黃初禮迅速進去,在保鏢趕到之前拚命按著關門鍵。
    門緩緩合上,隔絕了保鏢焦急懊惱的臉。
    電梯下行的時間裏,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她身體不住地發抖,警惕地盯著跳動的樓層數字。
    終於到達一樓,電梯門一開,她就衝了出去,不顧周圍人投來的詫異目光,跌跌撞撞地跑出醫院大門。
    冷風一吹,她打了個寒顫,腦子卻清醒了不少。
    她身無分文,沒有手機,這副樣子根本不可能回家,媽媽會擔心死的。
    隻有一個地方可去。
    她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對司機報出秦願公寓的地址。
    “小姐,你沒事吧?”司機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和身上的病號服,有些猶豫。
    “我沒事,師傅,麻煩快一點,我很急。”黃初禮的聲音帶著哀求。
    司機猶豫了下,還是快速發動了車子。
    車子停在秦願公寓樓下,黃初禮狼狽地對司機說:“師傅,麻煩您等一下,我朋友住這裏,我讓她下來付車費,真的非常抱歉也非常感謝!”
    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衝進樓道,用力拍打著秦願的房門。
    “誰啊?”裏麵傳來秦願警惕的聲音。
    “願願!是我!”黃初禮的神情很急切,時不時回頭看向身後,就怕傅遠澤追上來。
    門立刻被打開,秦願穿著睡衣,一臉驚愕地看著門外幾乎站不穩,臉色慘白如紙、還穿著病號服的黃初禮。
    “初禮?!你怎麽搞成這個樣子?!”秦願嚇了一跳,趕緊把她扶進屋:“快進來!發生什麽事了?!”
    黃初禮一進屋,緊繃的神經終於鬆懈下來,雙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
    秦願用力地把她扶到沙發上,聽她說了司機還在樓下,又趕緊跑出去付了出租車費。
    回來後,秦願給她倒了杯溫水,看著她驚魂未定的樣子,心疼又焦急:“到底怎麽回事?你這半個月去哪兒了?我給你發消息打電話都不回,去你家阿姨說你醫院忙,住值班室,我還真信了!你怎麽從醫院跑出來了?還穿成這樣?”
    黃初禮捧著溫熱的水杯,指尖還在顫抖。
    她喝了一口水,暖意流入胃裏,卻驅不散心底的寒意,緩了好久,才緩緩抬起頭,看著秦願,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願願,傅遠澤……傅遠澤他把我關起來了,關了半個月……”
    “什麽?!”秦願震驚地瞪大了眼睛,猛地站起來:“他囚禁你?!他瘋了?!在哪裏?”
    “在他的一處公寓裏……”黃初禮哽咽著,斷斷續續地把這半個月的經曆說了出來,包括傅遠澤如何切斷她和外界的聯係,如何逼她簽離婚協議,以及今天她暈倒後被送到醫院,傅遠澤非要她做檢查那沉冷的態度。
    “還是他接了個電話出去,我才找到機會跑出來……”
    黃初禮的聲音充滿了後怕:“願願,他非要我做什麽檢查,那眼神特別可怕,我總覺得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秦願聽得怒火中燒:“這個混蛋!人渣!他怎麽能這麽對你!報警!我們必須報警!”
    “沒用的。”黃初禮抓住她的手,搖搖頭:“傅家的勢力報警肯定沒用,反而會激怒他,而且他也沒有傷害我,如果報警會讓家裏人跟著擔心,我現在隻懷疑一個問題。”
    她說著這裏,頓了頓,臉上露出恐懼猜測的表情,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低聲音說:“願願,你說……他為什麽非要逼我做檢查?我隻是餓暈倒了而已,他那個樣子,好像非常確定我身體有什麽問題一樣,而且,特別關注……”
    她腦中閃過一個極其荒謬卻又讓她脊背發涼的念頭,聲音抖得更厲害了:“你說,他是不是查出了什麽?比如他的那個白月光蘇晚……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需要換腎?或者什麽器官?”
    秦願正氣得不行,聽到她這個猜測,沒忍住笑了出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初禮,你是不是傻了啊?你看你都被他逼成什麽樣了?開始胡思亂想了,你以為拍電視劇呢?還換腎?這橋段不就是我演的那部《替身愛人》?你看多了吧。”
    黃初禮卻非常認真地點點頭,眼神裏帶著被自己想法嚇到的驚恐:“就是你演的那部《替身愛人》裏麵的男主不就是為了救白月光,把女主的腎挖給了白月光,傅遠澤他……他會不會也……”
    秦願看著她嚇得臉色更白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心酸,她捧住黃初禮冰涼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寶貝醒醒!那是戲,是假的,是演的,現實中哪有這樣的事,傅遠澤再混蛋,也不至於這樣。”
    黃初禮怔怔地看著秦願,理智慢慢回籠,也知道自己的猜測可能過於戲劇化,但傅遠澤那偏執瘋狂的樣子實在讓她無法往正常方向去想。
    “可是,他為什麽非要我檢查……”她喃喃道,心底的不安絲毫沒有減少。
    “不管為什麽,肯定沒好事!”秦願說的篤定:“你別怕,既然逃出來了,就待在我這兒,我看他敢找來!”
    秦願把她摟進懷裏安慰著:“好了好了,不想那個變態了。你先緩一緩,洗個熱水澡,我去給你找件我的衣服換上,你這病號服看著太嚇人了。”
    黃初禮靠在她溫暖的懷抱裏,稍微安心了一點。
    “對了,你聯係蔣津年了嗎?”
    在聽到蔣津年的名字後,黃初禮強烈的思念和委屈一瞬湧上心頭。
    她現在無比渴望聽到蔣津年的聲音,渴望得到他的安慰,哪怕隻是一句。
    “願願。”她抬起頭,眼圈紅紅地看著秦願:“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好不好?我想……我想給蔣津年打個電話……”
    “好,你打,快打!”秦願立刻把自己的手機遞給她:“他要是知道你受了這麽多委屈,肯定心疼死了!”
    黃初禮顫抖著手接過手機,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按下那個早已刻在心底的號碼。
    這一次,電話沒有像之前那樣石沉大海。
    響了幾聲之後,竟然被接通了。
    “喂?”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熟悉低沉沙啞的男聲,是讓她魂牽夢縈的聲音!
    黃初禮的眼淚和所有的堅強在聽到他聲音的這一刻瞬間湧出。
    她張了張嘴,嗓間卻發不出一點聲音,隻有壓抑的哽咽。
    “初禮?是你嗎?黃初禮?”電話那頭的蔣津年聽到這邊的低泣聲,語氣瞬間變得急切起來:“你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你這段時間怎麽了?我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發了那麽多信息,你怎麽都不接?初禮,你人在哪裏?”
    他迫切的追問著,聲音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焦急和擔憂,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慌。
    他平安了……
    他還在擔心她……
    黃初禮意識這個問題後,再也忍不住,所有的委屈恐懼、思念如同洪水般洶湧而出。
    “蔣津年……”她終於哭出聲來,眼眶通紅的的,嗓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和依賴:“傅遠澤……傅遠澤他欺負我,他把我關起來了……不讓我聯係你……”
    她眼眶裏的淚珠就像斷了線一樣,哽咽又委屈地問:“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我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你。”
    電話那端,陷入了一片死寂。
    隻有黃初禮隱隱壓抑不住的哭泣聲。
    那沉默極其短暫,卻沉重得壓得人喘不過氣。
    緊接著,蔣津年壓抑的嗓音才再次響起:“初禮,他有傷害你嗎?”
    哪怕隔著聽筒黃初禮也能聽出他的情緒緊繃。
    “沒有……”黃初禮努力調整著情緒,但鼻音還是很重,淚眼朦朧地說:“他就是把我關在他的公寓裏,關了半個月,收走了我的手機,不讓我出門,逼我簽離婚協議,我今天好不容易才跑出來……”
    她越說越委屈,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但也怕他太過於擔心,所以還是省略了暈倒住院的事情。
    “那你現在在哪裏?”蔣津年的聲音緊繃的厲害:“安全嗎?”
    “嗯,我在願願家……”黃初禮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回答。
    “好。待在那裏,哪裏都不要去,聽到沒有?”蔣津年的指令清晰而迅速,充滿了保護欲和一種瀕臨失控的狀態:“等我回來,初禮,我很快就回來。”
    “你的任務結束了嗎?你沒事了嗎?”黃初禮心裏一緊,連忙追問,生怕他是因為自己而擅離職守。
    “我沒事。”蔣津年深吸一口氣後,極力緩和了一下語氣:“我現在處理點事情,很快,你乖乖待在秦願那裏,等我電話,知道嗎?”
    “嗯,我知道了……”黃初禮乖乖應著,聽到他沉穩有力的安排,慌亂的心仿佛找到了支柱,慢慢安定下來,雖然眼淚還是止不住。
    “別怕。”蔣津年的聲音放低了些,穿過遙遠的距離,卻是很堅定的溫柔:“我很快就能處理完,等我。”
    最後兩個字,他說得極重,更像是一個鄭重的承諾。
    “嗯……”黃初禮握著手機,用力點頭,仿佛他能看見一樣。
    掛了電話,她才渾身脫力般靠在沙發裏,臉上還掛著淚痕,但一直緊繃的心弦卻鬆了一些。
    至少,聽到他的聲音了,他知道她遭遇了什麽,他說他會回來。
    秦願一直緊張地守在旁邊,見她掛了電話,連忙問:“怎麽樣?他說什麽?他沒事吧?”
    黃初禮搖搖頭,又點點頭:“他說他很快回來,讓我待在這裏等他。”
    秦願鬆了口氣,隨即又氣哼哼地說:“謝天謝地,他能接電話了,看來是沒事了,你就聽他的,安心在我這兒住下,我看傅遠澤那個瘋子敢來!他要是敢來我就放狗咬他,剛好我身邊的那位最近狂犬病又犯了,非要我給他生一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