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綠茶就要用綠茶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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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深看著黃初禮,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所有準備好的說辭,所有試圖挽回的辯解,在她清澈而堅定的目光下,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他張了張嘴,最終隻是澀然道:“初禮,對不起,如果我的關心給你造成了困擾,我很抱歉,我隻是……隻是希望你能好。”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失落和受傷,眼神複雜地凝視著她,仿佛想從她臉上找到一絲一毫的動搖。
黃初禮避開了他過於深沉的目光,低下頭,拿起桌上的病曆本,語氣恢複了工作時的冷靜:“沒什麽,說清楚就好了,我還有個病人要看,先失陪了。”
說完,她不再停留,拿著病曆本,快步離開了辦公室,留下陳景深一個人站在原地,手裏還端著那杯逐漸冷卻的牛奶。
看著她決絕離開的背影,陳景深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也褪盡了。
他緩緩將牛奶杯放在桌上,手指因為用力而關節泛白。
她竟然如此幹脆地……劃清了界限。
為了那個讓她傷心流淚、甚至氣得昏倒的蔣津年?
一股混合著不甘嫉妒和某種被背叛的憤怒,不斷纏繞著他的呼吸。
他沉默地在黃初禮的辦公室裏站了許久,直到臉上的所有情緒都被強行壓下,重新覆上一層冰冷的平靜。
他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反手鎖上門,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熙攘的人群,眼神陰沉。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加密的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那邊傳來一個經過變聲器處理的、雌雄莫辨的電子音,帶著一絲輕嘲:“怎麽?我們情深義重的陳醫生,終於舍得下定決心了?”
陳景深握著手機的手指收緊,聲音低沉而冰冷,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我這邊會盡快帶她離開,你那邊,確定能接應好吧?”
“放心,路線身份,落腳點,早就為你準備好了。”那邊的電子音帶著一絲玩味:“就等你這位騎士,帶著我們的公主啟程了,不過,提醒你一句,動作要快,蔣津年那邊涉及軍方,似乎也不是全無動靜,夜長夢多。”
“我知道。”陳景深掛斷了電話。
他獨自站在窗前,夕陽的餘暉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長,投映在光潔的地板上,卻透著一股孤注一擲的蕭索。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出黃初禮溫柔的笑臉,想想依賴地抱著他脖子的模樣……還有蔣津年回來後,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和此刻的決絕。
不,他做不到放棄。
哪怕手段卑劣,哪怕將來她會恨他,他也要將她帶走。
隻有在他身邊,她才能真正安全,才能真正幸福。
他絕不會把她讓給那個隻會帶給她傷害和眼淚的蔣津年!
另一邊,黃初禮查完房,正準備回辦公室寫病曆,路過護士站時,聽到兩個小護士正在興奮地低聲討論著什麽。
“哎,你看到醫務科發的通知了嗎?有借調,聽說待遇特別好,還能積累難得的經驗!”
“看到了看到了!要求好高啊,要副主任醫師以上職稱,還得是神經外科或胸外科專業的,而且一去就是至少一年,不過要是能選上,回來肯定前途無量!”
“是啊,可惜我們沒機會咯……不過你說,咱們科誰會報名啊?黃主任?陳主任?”
“黃主任剛和蔣先生團聚,應該不會去吧?陳主任倒是有可能……”
借調?
黃初禮的腳步微微一頓。
這個項目她之前也有所耳聞,是由國際紅十字會牽頭,針對貧困地區的醫療援助,醫院條件艱苦,但確實是非常寶貴的經曆。
她心中莫名一動,一個模糊的念頭閃過。
如果需要和陳景深拉開距離,那這會不會是個好時機。
“黃主任?”一個小護士發現了站在一旁的黃初禮,連忙打招呼。
黃初禮回過神來,對她笑了笑,裝作不經意地問道:“你們在討論那個紅十字援助項目?周期是多長?”
小護士見她感興趣,連忙答道:“通知上說,報名截止到下周五,首批援助周期是一年,後麵根據情況可能續期。”
一年……
黃初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另一個小護士忍不住好奇,脫口問道:“黃主任,您……您該不會是想報名吧?”
黃初禮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隻是含糊地說:“了解一下,畢竟是個不錯的機會。”
她說完這句話,然後便轉身離開了。
她並沒有注意到,在她轉身後,走廊拐角的陰影處,陳景深正靜靜地站在那裏,將她和小護士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進了耳中。
他眼底掠過一絲深諳的光芒,隨即悄無聲息地退回了陰影裏。
晚上,黃初禮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蔣家老宅。
今天一整天,她都在反複思考那個醫療援助項目的事情,心裏亂糟糟的。
一方麵,她覺得這或許是個打破僵局的機會,另一方麵,又放心不下還在住院的蔣津年。
但是剛推開家門,一個歡快的身影就撲了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嫂子!驚喜嗎?我回來啦!”
黃初禮被撞得後退半步,定睛一看,眼前站著一個穿著時尚、妝容精致,笑容明媚的年輕女孩,正是出國深造多年的孫雨薇。
“雨薇?”黃初禮又驚又喜~“你怎麽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沈夢也笑著從客廳走出來:“雨薇這孩子,說是要給你們一個驚喜,下了飛機才給我打電話!”
孫雨薇親昵地挽住黃初禮的胳膊,上下打量著她,臉上帶著由衷的喜悅:“我當然要回來啦,聽說我哥活著回來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得回來親眼看看,順便恭喜你啊嫂子,守得雲開見月明!這麽多年,你終於等到我哥了!”
她是真的為黃初禮感到高興。
這幾年來,她獨自在國外打拚,經曆了社會的磨礪,也成熟了許多,早已放下了當年對蔣津年那份不成熟的迷戀,反而更加理解和敬佩黃初禮的堅守。
然而,她很快就注意到黃初禮眉宇間化不開的愁緒和眼底的疲憊,笑容不由得收斂了些,關切地問:“初禮,你怎麽了?看起來不太開心?是不是我哥他……欺負你了?”
黃初禮看著孫雨薇真誠關切的眼神,想到她如今已經成熟懂事,不再是當年那個任性妄為的小姑娘,心中壓抑了許久的委屈和迷茫仿佛找到了一個宣泄口。
她拉著孫雨薇回到自己的房間,將蔣津年回來後因為失憶產生的隔閡猜疑,夏夏姐弟帶來的困擾,昨晚激烈的衝突以及她今天提出離婚試探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
孫雨薇聽著,眉頭越皺越緊,聽到最後,氣得差點跳起來:“什麽?!我哥他腦子是不是摔壞了?!他居然這麽對你?還有那個什麽夏夏冬冬,救命恩人就能賴著不走了?還敢挑釁你?真的不要臉!”
她拉著黃初禮的手,急切地說:“走!嫂子,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我非得當麵問問我哥,他到底想幹什麽!”
黃初禮連忙拉住她:“雨薇,你別衝動!他剛脫離危險,醫生說了不能再受刺激。”
“那他就能這麽刺激你?”孫雨薇又是氣憤又是心疼地看著黃初禮:“初禮,你就是太善良,太好欺負了!我哥那人你還不了解嗎?從小就是個別扭的悶葫蘆!心裏再喜歡你,在乎你,嘴上也不會說出來,全憑自己瞎琢磨,還淨往壞處想!以前就這樣,沒想到失憶了這毛病更嚴重了!”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麽,眼神裏閃過一絲狡黠和自信,拍了拍黃初禮的手:“嫂子,你放心,對付那種綠茶,我有的是經驗!你忘了?我以前不就是嗎?”
黃初禮被她這句話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心中的鬱結也散去了不少。
是啊,孫雨薇當年為了吸引蔣津年的注意,沒少耍小心思,確實算是個中高手。
孫雨薇見她笑了,更是信心滿滿,拉著她就往外走:“走,嫂子,我們現在就去醫院!有我在,我看那個夏夏還敢不敢作妖!正好,我也去看看我那個不省心的哥!”
黃初禮拗不過她,加上心裏也確實放心不下蔣津年,便半推半就地跟著孫雨薇出了門。
兩人來到醫院,剛走到蔣津年病房門口,還沒推門,就透過門上的玻璃窗看到裏麵的情景——
夏夏正端著一杯水,小心翼翼地遞到靠在床頭看書的蔣津年麵前,臉上帶著溫順羞澀的笑容,柔聲說著什麽。
蔣津年雖然沒有太多表情,雖然他沒有接水,但還是讓孫雨薇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冷哼一聲,一把推開了病房門!
“哥!我回來看你了!”
她的聲音清脆響亮,打破了病房內的平靜。
蔣津年和夏夏同時看了過來。
蔣津年看到孫雨薇,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目光越過她,落在了後麵走進來的黃初禮身上。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複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和探尋。
夏夏則像是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臉上閃過一絲慌亂,怯怯地叫了一聲:“津年哥……”
孫雨薇雙手環胸,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到夏夏麵前,目光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嘲諷,上下打量著她,語氣輕慢:“這位就是哥你的救命恩人吧?果然長得……挺需要人照顧的,不過,端茶送水這種活兒,有護士和護工呢,就不勞你費心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