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劉紅不小心碰到了鐵椅子的椅子腳，發出一陣刺耳的響聲。
    她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雙手緊握成拳，渾身都在微微顫抖。
    雖然什麽都沒有回答，但那個表情，已經讓嚴正和陳宇瞬間明白了一切。
    此刻的審訊室裏，隻剩下了劉紅壓抑的哽咽聲，和牆上掛鍾滴答滴答的聲響。
    過了好一會兒，劉紅的臉色才漸漸恢複了一些血色。
    但她依舊搖著頭，小聲說道：“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嚴正皺起眉頭，語氣嚴厲：“劉紅女士，我想提醒你，這裏不是綜藝節目，我們問的問題，希望你能夠態度端正地如實回答，這關係到羅向東案子的破獲進程！”
    “嚴隊。”
    陳宇打斷了嚴正那刻板的話語，語氣變得溫和起來。
    “紅姐，我知道揭開這塊傷疤的確會讓你很難受，但你相信我嗎？”
    劉紅紅唇微抿，剛想開口。
    陳宇繼續道：“相信我，羅向東的反常，對於這起案子來說，至關重要！”
    他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像是在哄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如果你不說，我們可能永遠都無法為他討回公道。”
    劉紅的身體又是一陣顫抖。
    她緩緩抬起頭，看向陳宇。
    那雙曾經明媚如春水的眼睛，此刻滿含著淚水，還有一種近乎絕望的痛苦。
    “你……你真的覺得，這很重要嗎？”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陳宇點了點頭：“非常重要。”
    “好。”
    劉紅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定。
    “我說。”
    她閉上眼睛，聲音開始變得斷斷續續。
    “我丈夫，他從來都沒有碰過我！”
    這句話一出，審訊室裏的溫度仿佛瞬間降了十度。
    嚴正的臉色驟變，而陳宇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聽到劉紅親口承認，心情依舊複雜無比。
    劉紅繼續說著，聲音裏帶著一種自嘲的苦澀。
    “剛和向東相親的時候，我被他文質彬彬的氣質給迷住了。”
    “他說話很溫柔，很體貼，長得也很俊朗，簡直就是我心目中完美丈夫的模樣。”
    “我們很快就戀愛了，然後順利結婚。”
    “本來，我以為這一切都很正常，很幸福。”
    她停頓了一下，眼淚開始順著臉頰滑落。
    “可是結婚的當晚，向東並沒有跟我同房。”
    “原本，我當時也是個純情少女，什麽都不懂，我以為他害羞，這件事就沒當回事。”
    “可是之後的日子裏，向東以工作很晚怕打擾到我為理由，搬到了樓上住。”
    “也就是說，我們結婚沒多久，就開始分房睡了。”
    劉紅的聲音越來越顫抖，像是在回憶著什麽極其痛苦的往事。
    “日常的生活中，向東表現得非常貼心，和我的感情也很好。”
    “可是那種好，卻讓我覺得，像是閨蜜的那種好。”
    “他經常跟我分享一些工作上的喜悅和焦慮，我們還經常一起逛街。”
    “但是……”
    她的聲音突然頓住了，嘴唇開始顫抖。
    陳宇輕聲道：“紅姐，慢慢說，別急。”
    劉紅點了點頭，努力平複著自己的情緒。
    “但是在挑女裝店的時候，向東的表現比我還要積極。”
    “他對那些衣服的款式、麵料、搭配，了解得比我這個女人還要詳細。”
    “有時候，我甚至覺得，他比我更像個女人。”
    嚴正忍不住插嘴道：“就這些嗎？”
    劉紅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痛苦。
    “這樣不正常的日子，過了一年多，我終於忍不住了。”
    “一天夜裏，我偷偷上樓，打算跟向東討論一下生孩子的事情。”
    “當我走到房門口的時候……”
    她的聲音開始劇烈顫抖，整個人都在發抖。
    “我看到了觸目驚心的一幕，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向東坐在寫字台前，對著鏡子，竟然在化妝！”
    “化的濃妝！女人妝！”
    這句話一出，審訊室裏瞬間陷入了死寂。
    嚴正瞪大了眼睛，臉上寫滿了震驚。
    而陳宇，雖然早有預料，但此刻聽到劉紅親口說出來，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
    他想起了在羅向東臥室裏回溯到的那個場景。
    那個癡迷地盯著牆壁的男人，牆上曾經掛著的照片……
    一切，都對上了。
    羅向東之所以癡迷的盯著劉紅的照片，應該是向往的那種癡迷！
    劉紅已經泣不成聲，渾身顫抖得厲害。
    她的情緒裏，不光有悲傷和委屈，還帶著濃濃的恐懼。
    那種恐懼，像是來自於內心深處的某種不安，某種無法名狀的威脅感。
    陳宇和嚴正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
    他們都明白，劉紅說的這些話，已經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羅向東的性取向問題，不僅僅是個人隱私那麽簡單。
    它很可能，就是整個案件的關鍵所在。
    十五年前的開膛連環殺人案，羅向東的失蹤案，還有現在的張落落被殺案……
    所有的線索，似乎存在著某些細如蠶絲般的聯係。
    陳宇眼神複雜地看向劉紅，語氣尷尬又帶著一些心疼：“紅姐，不用再說了，今天就到這吧！”
    劉紅緩緩抬起頭，看向陳宇。
    她的眼中，除了痛苦和恐懼，還有一種感激甚至愛慕的情緒。
    “謝謝你。”
    她輕聲說道，然後緩緩站起身，朝著門口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突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看向陳宇。
    “陳宇，我知道你是個好人。”
    “但是，有些事情……真的很複雜。”
    “你要小心。”
    說完，她便推門走了出去，留下陳宇和嚴正兩人麵麵相覷。
    審訊室裏重新陷入了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嚴正才掐了掐眉心，沉聲道：“接下來，是劉剛了，他就在隔壁，想好問什麽了嗎？”
    陳宇站起身，眼中閃過一道光芒。
    “想好了。”
    他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走吧，讓我們破解這一切謎題！”
    嚴正跟在他身後，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他知道，接下來的審訊，將會是整個案件的關鍵轉折點。
    而陳宇，這個年輕人，很可能會再次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或者是……驚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