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解開謎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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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釘在那個黑洞洞的土坑上。
    甚至,都忽略了空氣裏,那腐爛豬屍的惡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兩條瘋了一樣狂吠的警犬,牢牢吸住了。
    它們無視了主人的拉拽,隻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空無一物的坑底,發出警告憤怒的咆哮!
    這他媽絕對不正常!
    嚴正不是傻子,自然第一時間發現了端倪。
    他從暴怒中強行抽離出來,一雙虎目死死盯著陳宇,額角的青筋還在突突直跳。
    而陳宇,隻是回了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眼神裏,閃動著獵人發現獵物的篤定。
    “繼續挖!”
    陳宇催促地吼了一聲。
    挖坑的那兩個探員手足無措地看向嚴正,臉上寫滿了“隊長,這哥們兒瘋了吧?還挖?下麵還能有啥?再挖一頭豬出來湊一對兒嗎?”
    嚴正與陳宇對視了足足三秒。
    他看不透這個年輕人,但直覺告訴他,必須相信他。
    “沒聽到嗎?!”嚴正猛地轉頭,衝著那兩個探員低吼一聲,“挖!”
    命令如山。
    兩個探員一個激靈,再也不敢猶豫,抄起工兵鏟,重新跳進了坑裏。
    “哐當!”
    “噗嗤!”
    鏟子與泥土碰撞的聲音,再次成了大廳裏唯一的主旋律。
    蘇清竹站在坑邊,一雙美眸死死地盯著坑底,她緊緊抿著唇,胸口微微起伏。
    她不明白。
    她完全看不懂陳宇的邏輯。
    但她更恨自己這種不明白的感覺。
    這個男人,每一次你以為看清了他,他總能給你掏出點更深不可測的東西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坑,被挖得越來越深。
    一米。
    一米五。
    就在其深度已經快要沒過探員的頭頂時。
    “當!”
    一聲悶響!
    鏟尖似乎碰到了什麽柔軟又有韌性的東西。
    挖坑的探員渾身一震,猛地抬頭,聲音都變了調:“隊……隊長!有東西!”
    在場所有人的心髒,都漏跳了一拍!
    “小心點,弄上來!”嚴正終於明白了,剛才一切的不確定,都化成了踏實。
    很快,在眾人的合力下,又一個和之前裝著豬屍一模一樣的麻袋,被從深坑裏拖拽了出來。
    這個麻袋,沒有散發出豬屍那種衝天的惡臭。
    但它所帶來的壓迫感,卻比剛才那頭死豬,要強烈一百倍!
    法醫戴著手套,臉色慘白,他看了一眼嚴正,又看了一眼陳宇,見兩人都點了點頭,這才顫抖著手,用手術刀劃開了麻袋。
    “嗤啦——”
    麻袋被劃開一道口子。
    一張慘白浮腫,雙眼圓睜,充滿了驚恐的臉,赫然暴露在眾人眼前!
    是曾臣!
    真的是曾臣!
    他已經死去多時,屍體在泥土裏埋了不知道多久,皮膚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青灰色。
    “嘔……”
    剛剛才緩過來的幾個年輕探員,看到這張臉,胃裏再次翻江倒海,又一次衝到牆角吐了個昏天黑地。
    而剩下的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
    他們先是震驚地看著地上的屍體,然後,又用一種看怪物的眼神,齊刷刷地看向了那個站在一旁,雙手插兜的男人。
    陳宇。
    整個別墅大廳,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的腦子裏,都隻剩下一個念頭。
    神了……
    這簡直是神了!
    在所有人都被迷惑,所有線索都中斷的情況下,能精準地指出屍體就在一米多深的地下……
    這已經超出了推理的範疇!
    這是預言!是神諭!
    “你……”
    蘇清竹終於忍不住了,她艱澀地開口。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個問題,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陳宇聞言,終於從那種運籌帷幄的淡然狀態中抽離出來,
    他轉過頭,看著蘇清竹那張寫滿了不可思議的絕美臉蛋,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痞笑。
    他抬手,撓了撓頭,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唉,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其實吧,我是猜的。”
    又是猜的?
    去你媽的猜的!
    你要是靠猜的,我們這幫穿著警服的算什麽?天線寶寶嗎?
    蘇清竹氣得銀牙緊咬,要不是場合不對,她真想一腳踹在這張欠揍的帥臉上。
    看著蘇清竹那副想刀了自己又無可奈何的表情,陳宇心裏一陣暗爽。
    逗這冰山警花,可比破案有意思多了。
    “咳咳,”陳宇清了清嗓子,知道不能再玩了,不然這妞真得炸毛。
    他收斂起笑容,侃侃而談。
    “當然,也不全是猜的。因為我現在,已經非常了解我們這位神秘人朋友了。”
    “他不是在犯罪,他是在玩一個遊戲。一個把他自己當成上帝,把我們所有人都當成NPC的遊戲。”
    “而想要贏一個遊戲,你首先要做的,就是理解設計者的腦回路。”
    陳宇伸出一根手指。
    “首先,凶手埋屍,一定需要一個絕對安全,不被打擾的時間和空間。這個時間點,是什麽時候?”
    他看向蘇清竹。
    蘇清竹的呼吸一滯,一個糟糕的念頭浮上心頭。
    她臉色難看地沉聲道:“昨晚……曾臣開車在全城繞圈,我們以為他發瘋了,就把在別墅外麵盯梢的人手,全都派去參與堵截了……”
    “所以,這裏……至少有三到四個小時的空窗期。”
    “Bin!”陳宇打了個響指,那模樣騷包得不行。
    “但是,不對啊!”蘇清竹立刻反駁道,“我們的人是親眼看著曾臣上了他自己的車,然後才開始追的!車上隻有他一個人!他怎麽可能又跑到這裏來被埋了?”
    “問得好。”陳宇讚許地點了點頭,像個循循善誘的老師。
    “你們看到的,真的是曾臣嗎?”
    “這個神秘人,最喜歡玩的就是障眼法。他既然能悄無聲息地劫持全城的屏幕,那麽弄一套人皮麵具,或者找個身形相似的人來演一出戲,很難嗎?”
    “我甚至懷疑,早在曾臣離開那個會所的時候,甚至是在會所裏麵,他就已經遇害了!”
    “之後開著車在全城兜風,吸引你們注意力的,根本就是凶手本人!”
    嘶——
    在場的所有探員,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這個推論,太大膽了!
    但也……太他媽的合理了!
    “他開著車繞城,把你們江城所有能調動的警力都耍得團團轉,但其實,目的是守在曾臣家門口的這幾位精英!”
    陳宇的語氣帶著一絲嘲諷,聽得蘇清竹俏臉一陣紅一陣白。
    “然後,他算準了時間,一頭紮進護城江。你們的下意識反應是什麽?救人!撈車!封鎖江麵!”
    “而他自己,早就金蟬脫殼,甚至可能優哉遊哉地打了個車,直接回到了這個已經空無一人的別墅。”
    “接下來,就是他的施工時間了。”
    陳宇走到那個深坑邊,低頭看了一眼。
    “他先挖了一個足夠深的坑,把真正的曾臣埋進去。”
    “然後,他又在上麵,放了一頭早就準備好的,開始腐爛發臭的死豬,再把土埋上。”
    “你們可能覺得,他埋一頭豬,是在惡心我們,是在赤裸裸地羞辱警方。”
    陳宇搖了搖頭,嘴角不禁咧開一道口子。
    “沒錯,他確實是在羞辱我們。但他這麽做,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目的!”
    “那就是,幹擾!”
    “幹擾我們的判斷,更重要的,是幹擾警犬的嗅覺!”
    “表麵上,腐爛豬屍散發的濃烈臭味,能讓警犬在第一時間發現‘目標’。”
    “然後你們挖開一看,是一頭豬。你們會怎麽想?哦,原來是惡作劇。案子到此為止,我們被耍了。”
    “你們的注意力,你們的憤怒,全都會被這頭豬吸引!”
    “沒有人會想到,也沒有人願意再往下挖!那股惡臭,就是最好的心理防線!”
    “誰能想到,這層惡作劇的外衣下麵,還藏著真正的屍體?”
    “警犬為什麽在豬被挖出來後還在狂吠?”
    “因為它聞到了兩種味道!一種是表層濃烈的腐臭味,另一種,是更深層,被泥土掩蓋住的,屬於曾臣的死亡氣息!”
    “他利用了你們的慣性思維,利用了你們的情緒,也利用了警犬的專業性,布下了這個一環套一環的局!”
    “這就是神秘人的所有想法!”
    陳宇的聲音,在死寂的大廳裏回蕩。
    在場的所有人,全都懵了。
    他們呆呆地看著陳宇,大腦一片空白。
    這……這是人能想到的邏輯嗎?
    詐屍哥……他是鑽進那個神秘人肚子裏了嗎?
    不然怎麽會把對方的心思猜得一清二楚,連個標點符號都不帶錯的?!
    沒錯,警犬在豬屍被挖出來後,確實還在狂吠。
    可是,誰能想到這一點?
    誰能想到,在那種被戲耍的憤怒和惡心下,還能保持絕對的冷靜,去分析警犬異常行為背後的深層原因?
    誰又能想到,一米多深的惡臭泥土下麵,還藏著另一具屍體?
    這個男人的心思……到底有多縝密?!
    恐怖!
    太他媽恐怖了!
    尤其是蘇清竹,她看著陳宇的眼神,已經一變再變。
    從最初的輕視和不屑,到後來的好奇與競爭,再到剛才的震驚與迷茫……
    而現在,那些複雜的情緒,全都沉澱了下來,化作了一種她自己都無法言喻的……東西。
    那是一種,當一個絕對驕傲的人,在某個領域,被另一個人以碾壓性的姿態,徹底擊敗後,才會產生的,混雜著挫敗、敬畏、甚至……是崇拜的複雜情感。
    這個男人,正在用他那非人的智慧,一點點敲碎她引以為傲的所有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