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夢莊園，地下三層。
    這裏沒有窗戶，到處都彌漫著陰冷潮濕。
    慘白的燈光從天花板上直射下來，照亮了一切，也讓一切都顯得不真實。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正背著手，在這片慘白的光線下踱步。
    他的眼前，是藝術品。
    至少，在他看來是藝術品。
    五個年輕女孩，手腕被鐐銬鎖住，高高吊在天花板垂下的鐵鏈上。
    她們的身體懸在半空，像肉鋪裏等待處理的牲畜。
    每一具身體，都驚恐地顫抖著。
    “哭，是最沒用的東西。”
    文先生停下腳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溫和，卻帶著徹骨的寒意。
    “在這裏，眼淚隻會讓你們變得更廉價。”
    “記住，你們是‘蝶’，是藝術品。藝術品，需要的是絕對的安靜和完美。”
    他的聲音落下，原本壓抑的啜泣聲，小了許多。
    恐懼，壓倒了悲傷。
    但總有例外。
    最左邊的一個女孩，依舊在控製不住地抽啼，肩膀一抖一抖的。
    她很年輕，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
    文先生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臉上的微笑，變得玩味起來。
    他邁開步子，不緊不慢地走向那個還在哭泣的“瑕疵品”。
    皮鞋踩在水泥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所有人的心髒上。
    女孩感受到了逼近的危險，哭聲一滯，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不……不要……”她哀求著，聲音細若蚊蠅。
    文先生在她麵前站定，伸出手，用食指輕輕勾起她的下巴。
    他的動作很輕柔，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寶。
    “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他柔聲問道。
    “……小雅。”
    “小雅……”文先生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點了點頭，“很好聽的名字。可惜，從今天起，它已經不屬於你了。”
    他湊到女孩的耳邊，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第一個規矩，就是不準哭。你破壞了規矩。”
    女孩的瞳孔驟然收縮。
    下一秒。
    “啊——！”
    一聲淒厲到扭曲的慘叫，撕裂了地牢的死寂。
    角落的陰影裏。
    張璐瑤的身體靠著牆壁，她渾身都在抖。
    不是因為害怕，是憤怒。
    一種幾乎要將她理智焚燒殆盡的憤怒。
    她死死咬著自己的嘴唇，口腔裏充斥著血腥味。
    此刻，她隻能用疼痛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韓局說的沒錯，這個地方，比地獄還要地獄。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裏的滔天怒火已經被一片麻木地專業素養所覆蓋。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同樣潔白的醫生製服，臉上掛起一抹職業化的、無可挑剔的微笑。
    她邁開腳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噠、噠、噠……”
    高跟鞋清脆的敲擊聲，在空曠的地牢裏回蕩，格外清晰。
    正在欣賞自己“傑作”的文先生，聽到了聲音。
    他緩緩回頭，看到張璐瑤時，那張斯文敗類的臉上，邪淫的光芒一閃而過。
    好一個極品。
    身材，臉蛋，還有那股子高高在上的氣質，簡直是為這個地方量身定做的完美素材。
    隻可惜，她不是“蝴蝶”。
    暫時不是！
    “有事嗎？”文先生直起身子，語氣裏帶著被打擾的不悅。
    “我是新來的心理醫生，張璐瑤。”
    張璐瑤走到他麵前，微笑著伸出手，姿態優雅，仿佛身處的不是地牢，而是什麽高級學術交流會。
    “出於禮貌，我來和你打聲招呼。”
    她的視線，快速掃過那幾個被吊著的女孩。
    每一個都麵色慘白，眼神驚恐，身上卻沒有任何傷痕。
    她也很好奇，剛剛能讓那女孩兒撕心裂肺般的哀嚎，這位是怎麽做到的。
    同時，她也完成了本來來此的真正目的。
    這裏，沒有李晴。
    她的心沉了一下，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微笑。
    文先生沒有和她握手，隻是上下打量著她，目光毫不掩飾其侵略性。
    “心理醫生？嗬嗬，董總還真是喜歡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他擦了擦手，仿佛剛才碰了什麽髒東西。
    “我叫文謙，負責教導這些新來的‘蝴蝶’們，最基本的規矩。”
    他指了指那個已經昏死過去的女孩，對張璐瑤笑道：“就像這樣。”
    “看來文先生的教學方式，很直接，很高效。”張璐瑤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語氣平靜。
    媽的，人渣。
    雜碎。
    她心裏已經把這個男人淩遲了八百遍。
    “當然。”文謙很享受張璐瑤的“誇獎”，他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地說，
    “對付這些不聽話的蝴蝶，就得用最原始的辦法。恐懼，是最好的老師。講道理？那是你們心理醫生幹的活，在這裏，沒用。”
    他朝張璐瑤走近了一步，壓低了聲音，一股血腥味撲麵而來。
    “張醫生，你長得很美。”
    “美得……讓人想把你弄壞。”
    張璐瑤的眼角跳了一下，但笑容未變。
    “文先生說笑了，我們都是為莊園服務。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她說完，不再給對方繼續開口的機會。
    “不打擾文先生‘教學’了。”
    她轉身，邁步離開。
    高跟鞋的聲音再次響起，堅定，利落，沒有半分拖泥帶水。
    身後，文謙看著她前凸後翹的完美背影，舌頭舔了舔嘴唇。
    “張醫生。”
    他忽然開口叫住了她。
    張璐瑤腳步一頓，但沒有回頭。
    “記住，既然來了這裏，就要遵守這裏的規矩。”
    文謙病態的笑聲在身後響起，在地牢裏激起一陣陣回音。
    “否則，說不定哪天，你也會和她們一樣。”
    “成為一隻……被掛起來的，美麗的蝴蝶！”
    張璐瑤沒有理會身後的病態奸笑。
    她快步走出這片區域，拐過一個彎，那張職業化的笑臉瞬間崩塌。
    她靠在牆上，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她從未想過，人性可以扭曲到這種地步。
    這裏根本就是一座屠宰場。
    一座專門屠宰青春、美麗和希望的，人間屠宰場。
    李晴姐……
    你到底在哪……
    你千萬，千萬不要有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