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潛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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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是最好的偽裝。
    陳宇像一滴融入墨池的水,消失在莊園深處的陰影裏。
    萍姐那張用人命繪製的“死亡地圖”,此刻在他腦中,已經轉化為一張通往核心區的單程票。
    每一個監控探頭的位置,每一支巡邏隊的路線,每一個陷阱的觸發機製,都清晰得刻在他腦子裏。
    他媽的,別人玩的是恐怖生存,老子玩的是開了全圖掛的RTS。
    陳宇心裏吐槽了一句,腳下卻沒停。
    他貼著一排修剪整齊的灌木叢,身體壓得極低。
    前麵三十米,一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旋轉攝像頭,每十五秒掃過一圈。
    地圖上標記,這個攝像頭的左下方,有一塊半米寬的視覺盲區。
    換做以前,誰敢信這種鬼話。
    但現在,陳宇信。
    他甚至能想象到,是哪個倒黴蛋用自己的命,驗證了這個盲區的存在。
    他在陰影中計算著攝像頭的轉動頻率。
    就是現在。
    陳宇的身影暴起,瞬間跨越三十米的距離,穩穩地落在了攝像頭正下方的陰影裏。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秒。
    他甚至有閑工夫抬頭看了眼鏡頭,心裏比了個中指。
    繼續前進。
    根據地圖,前方是一片開闊的草坪,看著安全,實則是最致命的陷阱區。
    草皮之下,布滿了感應式的鋼刺。
    一旦有超過五十公斤的物體踩上去,無數鋼刺就會從地下冒出來,把人紮成篩子。
    唯一的安全路徑,是沿著草坪邊緣,一條不足二十厘米寬的石子小徑。
    陳宇的【因果共鳴】能感知到,那片草地下殘留著濃烈的恐懼和痛苦。
    顯然,又有不少人用生命為這張地圖增加了新的標注。
    他沒有走那條石子小徑。
    太明顯了。
    萬一有暗哨盯著,那不就是活靶子嗎?
    他選擇了一條更騷包的路線。
    他繞到草坪的另一側,那裏有一處假山造景。
    他直接攀上了假山,然後,縱身一躍。
    他的落點,精準地踩在了一根剛剛冒出地麵不到兩厘米的鋼刺尖上。
    那根鋼刺,是陷阱區最邊緣的一根,幾乎貼著安全區。
    陳宇用腳尖在上麵一點,身體借力再次彈出,悄無聲息地越過了整個陷阱區。
    這操作,要是讓老鬼看到,估計得把眼珠子瞪出來。
    這小子,不是膽子大,他是根本就沒把這莊園的防禦放在眼裏。
    成功繞過幾處致命陷阱後,陳宇發現自己到了一棟後勤小樓附近。
    燈火通明,應該是給莊園裏的工作人員住的。
    他現在這身清潔工的衣服太紮眼,想混進上三層的核心區,簡直是茅坑裏點燈。
    一個絕妙的主意在他腦中形成。
    他沒有潛入,反而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走到小樓的洗衣房外,他看到一個負責安保的守衛正靠在牆邊抽煙,一臉的不耐煩。
    陳宇從地上撿起一塊小石子。
    手指一彈。
    石子精準的砸在不遠處一個金屬垃圾桶上。
    “當啷!”
    聲音在寂靜的夜裏格外刺耳。
    “誰?!”
    那守衛果然被驚動了,罵罵咧咧地提著警棍就朝聲音來源走去。
    “媽的,又是哪隻野貓……”
    機會。
    陳宇閃身進入洗衣房。
    裏麵掛著一排排洗好烘幹的製服。
    有保安的,有服務生的,還有……白色西裝。
    陳宇眼睛一亮。
    這他媽不就是文謙那種變態穿的調調嗎?
    就它了。
    他飛快地脫下自己那身破爛,換上了一套嶄新的白色西裝。
    尺寸居然還挺合身。
    他又從一麵滿是灰塵的鏡子裏打量了一下自己。
    嗯,人靠衣裝馬靠鞍,這麽一看,自己還真有點斯文敗類的禽獸範兒。
    很好,高端的獵人,往往以獵物的形態出現。
    他整理了一下領口,大搖大擺地從洗衣房的正門走了出去。
    剛才那個守衛已經回來了,沒發現什麽異常,正準備繼續吞雲吐霧。
    結果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男人從洗衣房裏走出來,氣質不凡。
    守衛當時就懵了。
    白色西裝,那可是上三層管理者的標誌。
    這大人物怎麽會從洗衣房出來?
    他趕緊把煙掐了,站直了身體,有些結巴地問:“先生,您……您是?”
    陳宇瞥了他一眼,眼神裏帶著恰到好處的倨傲和不耐煩。
    “我的衣服不小心弄髒了,過來換一件。”
    他的聲音,帶著命令感。
    “有問題?”
    “沒……沒問題!”
    守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開玩笑,敢質疑這種大人物,是嫌命長了嗎?
    陳宇不再理他,邁開長腿,徑直朝著上三層的方向走去。
    身後的守衛還恭恭敬敬地彎著腰,直到陳宇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才敢直起身子,長出了一口氣。
    我靠,剛才嚇死爹了。
    陳宇走在燈火通明的走廊上,內心毫無波瀾,甚至有點想笑。
    這莊園的管理,看著天羅地網,實際上漏洞百出。
    它靠的不是嚴密的製度,而是純粹的暴力和恐懼。
    當一個“低等人”突然換上“高等人”的皮,那些習慣了服從的看門狗,甚至都不敢多問一句。
    他暢通無阻地來到了地圖上標記的,心理醫生張璐瑤所在的區域。
    這一層,明顯比下麵要奢華得多。
    地上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踩上去一點聲音都沒有。
    牆上掛著看不懂的藝術畫,空氣中飄著一股淡淡的香薰味。
    他找到了張璐瑤的房門。
    門牌上寫著:心理谘詢室。
    陳宇停下腳步,側耳傾聽。
    房間裏很安靜,能聽到微弱的呼吸聲。
    她應該在。
    他沒有敲門。
    敲門,會觸發對話,會引來不必要的注意。
    他的目光,在走廊的牆壁上掃過。
    很快,他鎖定了一個目標。
    在張璐瑤房間隔壁,是一個小型的儲藏間,門上掛著“正在維修”的牌子。
    陳宇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
    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細細的鐵絲,這是他從洗衣房順手牽羊的。
    對著儲藏間的鎖孔捅了幾下。
    “哢噠。”
    一聲輕響,門開了。
    他閃身進去,反手把門關上。
    儲藏間裏堆滿了雜物,一股塵封的味道。
    陳宇的目標,是牆角一個不起眼的通風口。
    那種老式建築裏才會有的,用來傳遞文件的內置通道。
    現在基本已經廢棄了。
    但對於陳宇來說,這簡直就是VIP通道。
    他卸下通風口的鐵柵欄,裏麵果然是一條漆黑的通道,剛好能容納一個人爬行。
    另一頭,就是張璐瑤的房間。
    ……
    張璐瑤坐在沙發上,心煩意亂。
    剛剛送走文謙那個變態,她感覺自己像是跟一頭披著人皮的怪物共處一室,耗盡了所有心力。
    雖然成功催眠了對方,套取到了一些關鍵信息。
    三天後的“盛宴”。
    李晴不在文謙手上。
    以及最讓她感到不安的——文謙的記憶被人動過手腳,董戰之上,還有更高層的存在。
    線索越多,迷霧卻越濃。
    時間,太緊迫了。
    陳宇……你這個混蛋,到底在哪兒?
    她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試圖平複自己焦躁的心情。
    她走到窗邊,看著外麵那片被黑暗籠罩的大海,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在她身後響起。
    “我說大美女,大半夜的不睡覺,對著窗戶思考人生呢?”
    聲音帶著幾分熟悉的痞氣和調侃。
    張璐瑤的身體瞬間僵住!
    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聲音!
    她的第一反應不是尖叫,而是猛地轉身,同時右手已經從腰後抽出了一把鋒利的拆信刀,毫不猶豫地刺向身後!
    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的武器。
    然而,她的手腕,卻被一隻更有力的手給穩穩抓住。
    刀尖停在了來人的胸前半寸。
    黑暗中,那人歎了口氣。
    “我靠,謀殺親夫啊你?一見麵就這麽熱情?”
    隨著話音,房間的壁燈被打開。
    柔和的光線下,一張俊朗又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臉,出現在張璐瑤眼前。
    正是陳宇。
    他身上穿著那件本不屬於他的白色西裝,嘴角掛著那副欠揍的笑容,眼神裏,卻帶著她從未見過的深邃。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房門,壓低聲音問:“你怎麽進來的?外麵到處都是監控和守衛!”
    “山人自有妙計。”陳宇指了指牆角的通風口,“你這裏安保不錯,就是門太多了點。”
    張璐瑤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這才發現通風口的柵欄被拆了,頓時一陣後怕。
    要是進來的不是陳宇,而是敵人……
    “你瘋了!這麽潛入,被發現就是死!”
    “怕什麽,被發現了,就都殺了唄。”陳宇說得雲淡風輕。
    張璐瑤心頭一震。
    她發現,眼前的陳宇,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他的眼神,他的氣質,都多了一種讓她感到陌生的東西。
    一種……從屍山血海裏爬出來才會有的瘋狂。
    “你……在下麵經曆了什麽?”她忍不住問。
    “一言難盡。”陳宇走到窗邊,確認窗簾都拉得嚴嚴實實,才轉過身,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沒時間敘舊了,我有事問你。”
    “我也一樣。”張璐瑤的神情也凝重起來,“我剛從文謙那裏套到了一個關鍵情報。”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緊迫。
    “你先說。”陳宇道。
    “三天後,莊園要舉辦一場年度盛宴,所有的大人物都會來。”
    張璐瑤語速飛快,“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還有,我問了李晴的下落,文謙說他沒見過。李晴……很可能被關在更核心的區域。”
    陳宇點了點頭。
    這和老鬼他們的情報基本吻合。
    “我催眠了文謙,發現了一個極其恐怖的事實。”
    “他的記憶被修改過。”
    陳宇的瞳孔縮了一下。
    張璐瑤的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種顫抖。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頂頭上司是董戰。在他的潛意識裏,下達命令的,永遠是模糊的‘上麵’。”
    “陳宇,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麽嗎?”
    “董戰,可能也隻是一條狗。”
    “在這座島上,在我們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還藏著一個……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