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他媽……啥意思？獎勵就是他不炸？”
    我靠，這個叫“組織”的玩意兒，幽默感還挺別致啊。
    送個人肉炸彈上門，差點把半個CBD都揚了，最後沒炸，就算“獎勵”了？
    這跟一個綁匪給你脖子上架把刀，最後沒抹你脖子，反倒說“看，我沒殺你，這是給你的獎勵”，有什麽區別？
    神經病吧！
    零的反應則完全不同。
    他沒糾結於“獎勵”這個詞的荒謬，而是伸出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屏幕上那個黑色的對話框。
    他的眼神裏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反而是一種棋逢對手的亢奮，還帶著被戲耍後的惱怒。
    “不是我破解的……”他低聲自語，像是在對陳宇說，又像是在對自己說，“也不是它自己放棄的。是第三方，一個擁有最高權限的ID，在最後0.1秒強行介入，終止了引爆程序。”
    “它甚至……順手把我的‘斬斷’指令當成了鑰匙，用我的代碼打開了它自己的門。”
    零抬起頭，那雙總是懶洋洋的眼睛裏，此刻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光芒。
    “這技術……太他媽漂亮了。”
    陳宇：“……”
    我還在糾結生死問題，你他媽已經開始欣賞起對麵的技術了？
    大哥，我們差點就一起變成天邊最亮的塵埃了啊！
    就在這時。
    “砰！”
    辦公室那扇本就搖搖欲墜的門，被一股巨力從外麵撞開。
    全副武裝的蘇清竹帶著一隊“利劍”特戰隊員衝了進來，黑洞洞的槍口瞬間鎖定了房間內的每一個角落。
    “不許動！”
    “陳宇！”
    蘇清竹一眼就看到了安然無恙站在窗邊的陳宇，還有那個坐在地上擺弄筆記本的零。
    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預想中的爆炸現場、殘肢斷臂、或者殊死搏鬥的場麵全都沒有。
    房間裏除了那個被風吹得呼呼作響的破洞窗戶，就是兩個大男人，正對著一台筆記本電腦發呆。
    這氣氛……怎麽跟自己想象的劇本完全不一樣？
    “你們……在幹嘛？”蘇清竹手裏的槍口微微放低，臉上寫滿了問號。
    陳宇轉過頭，看到蘇清竹那張又美又颯的臉上滿是錯愕，他攤了攤手，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收隊吧，蘇隊。”
    “炸彈呢？”
    “樓下呢，”陳宇指了指地麵，“已經自動拆解了，物理意義上的那種。不過好消息是，引信沒響。”
    蘇清竹順著他指的方向，快步走到破碎的窗邊，往下看了一眼，隨即麵色變得有些古怪。
    她大概是看到了樓下那攤不可名狀的馬賽克。
    “那個‘組織’……”陳宇沒再理會蘇清竹，而是走到零的身邊，蹲了下來，指著屏幕上的那行字，“你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
    零搖了搖頭，合上了筆記本：“不知道。但它很強，強得離譜。”
    ……
    案件的後續處理，比想象中要順利，也更加詭異。
    風暴監獄的爛攤子被省探案局接手。
    典獄長徐大海，或者說那個冒牌貨，被李晴揍了個高位截癱。
    而S區那些被他折磨得精神失常的重刑犯，經過評估後，幾乎全都被轉移到了江城第七精神病院進行強製治療。
    用韓力的話說就是：“一群瘋子，關在監獄裏是禍害，不如送到該去的地方，起碼有專業人士看著。”
    這個處理結果，讓陳宇想到了零。
    在證券金融中心的臨時羈押室裏，陳宇見到了即將被轉送的零。
    他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穿著囚服，戴著手銬，卻像是來度假的。
    “你也要去七院了。”陳宇把一份文件遞給他。
    “哦，”零看都沒看，“那地方網速快嗎？”
    “……應該比風暴監獄的維修通道要快。”陳宇嘴角抽了抽，“韓局特批的，單人病房，有獨立網絡接口，不過是物理隔絕的局域網。夠你玩俄羅斯方塊了。”
    “切，小氣。”零撇了撇嘴。
    “別不知足了，”陳宇沒好氣地說，“這已經是法外開恩了。要不是你這次立功，你下半輩子就得在S區的黑屋裏數牆縫。”
    零笑了笑，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羈押室的門被打開，林小雨在兩名探員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今天的林小雨是白天模式，雙馬尾染得五顏六色，超短熱褲配著大網眼絲襪，臉上畫著煙熏妝，嚼著泡泡糖，一副誰都不屌的樣子。
    她一進來，就好奇地打量著零。
    零也抬眼看向她。
    兩個頂級黑客的會麵，沒有火花四濺，也沒有劍拔弩張。
    “泡泡女？”零開口，帶著審視的意味。
    “死變態？”林小雨不甘示弱地回敬。
    “你的加密算法有點意思，”零評價道，“就是防火牆的邏輯太老套，像教科書裏抄的。”
    “總比你那套隻會用最高權限硬砸的流氓手段強！”林小雨翻了個白眼，“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有用就行。”
    “粗鄙！”
    眼看兩人就要從技術交流升級到人身攻擊，陳宇趕緊咳嗽兩聲，打斷了他們。
    “行了行了，時間差不多了。”
    探員上前，準備帶零離開。
    零站起身，手銬腳鐐發出嘩啦的聲響。
    他先是看了看一臉不爽的林小雨，然後目光轉向陳宇。
    他那雙總是沒什麽精神的眼睛，難得地有了一點光彩。
    “喂，探員。”
    “嗯？”
    “謝謝你帶我出來玩，”零的嘴角向上揚了揚，露出了一個真誠的笑容，“很有意思！”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跟著探員走了出去。
    陳宇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心裏有點五味雜陳。
    對零來說，這場席卷全城的風暴，或許真的隻是一場好玩的遊戲。
    而自己，就是那個帶他通關的“隊友”。
    瘋子和瘋子，有時候還真能玩到一塊去。
    ……
    案件徹底告一段落。
    江城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陳宇給自己放了個大假，結結實實地在宿舍睡了兩天兩夜，感覺骨頭都快散架了。
    第三天中午，他才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
    “喂……”陳宇迷迷糊糊地接起電話，聲音沙啞。
    “陳宇！你小子還活著呢？”電話那頭傳來嚴正那中氣十足的大嗓門。
    “嚴隊啊……我活得好好的，就是缺覺。”陳宇打了個哈欠，“啥事啊？又有什麽驚天大案等著我這個臨時工去破？”
    “少貧嘴！”嚴正哼了一聲，“韓局給你請的功批下來了，二等功，還有一筆不菲的獎金。另外，你小子這次鬧得太大，上麵都知道你了，點名要見你。”
    “見我？誰啊？”陳宇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省廳的大老板。你自己掂量著點，別到時候又跟個二流子一樣，給我丟人！”嚴正警告道。
    “放心吧嚴隊，我見大場麵的時候，一向很穩。”陳宇嘿嘿一笑。
    掛了電話，陳宇伸了個懶腰，感覺渾身舒坦。
    二等功，獎金，還有大老板接見。
    這波啊，這波是血賺。
    他起床洗了個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看著鏡子裏自己那張帥得掉渣的臉，心情愉悅。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又響了。
    拿起來一看，是個陌生號碼。
    陳宇隨手接通：“喂，哪位？”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一個清冷又帶著點別扭的女聲。
    “是我，李晴。”
    “喲，晴姐啊！”陳宇立馬換上了一副嬉皮笑臉的腔調，“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傷養好了？”
    那天在煉獄走廊，李晴最後也受了不輕的傷，被蘇清竹的隊伍救出去後就直接送去秘密治療了，陳宇一直沒機會聯係上她。
    “好得差不多了。”李晴的聲音聽不出什麽情緒，“就是想你了！”
    “......”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久到陳宇以為她已經掛了電話。
    “我在江城大學城旁邊的‘迷迭香’咖啡館。”李晴終於開口，“如果你有空的話，就現在過來。”
    說完，她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陳宇拿著手機，眉頭微微皺起。
    “約我去咖啡館？”
    “不是應該去酒店嗎？”
    “額......想起她和那個變態典獄長對決的畫麵.......”
    “我好像這輩子都打不過她了吧？！”
    就在陳宇內心腹誹之際，熟悉的聲音讓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怎麽好事都在這一天發生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