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得要裂開。
    像是有人拿著電鑽在太陽穴上施工，還是不給錢的那種。
    陳宇費力地睜開眼，視線花了半天才重新對焦。
    入眼是泛著金屬光澤的天花板。
    “我靠……”
    他低聲罵了一句，撐著地麵坐起來，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被拆了重裝過一遍。
    這是哪？
    他環顧四周。
    一個完全封閉的金屬房間，牆壁、地板、天花板都是一體成型的，看不到任何接縫。
    房間不大，也就三十來平，空空蕩蕩，除了……
    除了地上還躺著幾個人。
    陳宇的瞳孔縮了一下。
    李晴、蘇清竹、張璐瑤，還有……嚴正？
    好家夥，一鍋端了屬於是。
    組織這幫孫子是懂團建的，一個都沒落下。
    他最後的記憶，是飯店包間裏，那個為首的黑衣人給自己來了一針。
    針管裏的藥劑，絕對不是什麽好東西。
    陳宇趕緊在心裏呼喚係統。
    “係統？係統爹？還在嗎？吱一聲啊！”
    腦海裏靜悄悄的。
    過了好幾秒，那個熟悉的操作界麵才慢吞吞地浮現出來，但上麵一片灰暗。
    【洞察之眼LV.MAX】……灰了。
    【危機預警LV.MAX】……灰了。
    【商城模塊】……直接顯示損壞。
    整個界麵上，隻有最角落裏一個不起眼的圖標，還亮著螢火蟲一樣的微光。
    【回溯LV.1】。
    “不是吧，阿Sir……”陳宇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你才恢複多久啊？又休眠？不想幹就直說啊！”
    就在他瘋狂吐槽的時候，身邊傳來了幾聲痛苦的**。
    嚴正最先醒了過來，他晃了晃腦袋，常年緊繃的國字臉上寫滿了迷茫和警惕。
    “這是什麽地方？”
    緊接著，蘇清竹和李晴也相繼睜開了眼睛。
    蘇清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摸自己腰間的槍，摸了個空後，她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武器和通訊設備全沒了。”
    李晴則是快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嚐試著做了幾個格鬥的起手式，秀眉微蹙：“身體很虛弱，力氣不到平時的三成。”
    “我們被下藥了。”最後醒來的張璐瑤扶著額頭，聲音還有些沙啞，“而且是強效的神經抑製劑，對方的藥理學水平很高。”
    幾個人，江城市探案係統的精英，此刻就像是剛出新手村的菜鳥，一臉懵逼地打量著這個詭異的金屬牢籠。
    “都別慌。”
    嚴正到底是老探員，強行鎮定下來，開始檢查房間的每一寸角落。
    牆壁光滑得能當鏡子用，嚴絲合縫，那扇看上去像是門的金屬板，更是連個門把手都沒有。
    整個房間，就是一個完美的鐵盒子。
    “這裏有字！”蘇清竹突然指著正對著門的那麵牆。
    眾人圍了過去。
    金屬牆麵上，不知道用什麽技術，鐫刻出了一排排黑色的文字，字體方正，透著不帶任何感情的漠然。
    【歡迎來到“孤城”】
    【一、在這裏，你們是遊戲玩家。】
    【二、你們的體內已被注射毒藥，每隔二十四小時會發作一次。】
    【三、獲取臨時解藥的唯一方式，是進行每日“約戰”。】
    【四、每日零點，係統將開放約戰。不論勝負，都可獲得臨時解藥。】
    【五、拒絕約戰或無人應戰者，將無法獲得解藥，毒發身亡。】
    【六、金幣是此地唯一貨幣，可用於換取食物、水、以及……自由。】
    【七、自由：100金幣。】
    【祝各位，遊戲愉快。】
    死寂。
    規則很簡單，簡單到令人發指。
    這是一個精心設計的死亡角鬥場。
    “毒藥？”張璐瑤的臉色變得蒼白，“好熟悉的手法！”
    “每日約戰……勝負都有解藥。這是在逼著我們跟其他參與者自相殘殺。”嚴正的聲音沙啞，他看著身邊的幾個得意門生，眼神裏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蘇清竹沉聲道：“一百金幣才能換取自由，就算每天都贏，也需要很多天……這期間，誰能保證自己一直贏下去？”
    陳宇沒說話。
    他的腦子飛速轉動。
    這個規則，看似給了活路，實際上處處都是陷阱。
    每天都要參加約戰，沒有喘息的機會。
    金幣的誘惑會促使他們戰鬥，但消耗品卻又消耗金幣，一百金幣何時能夠湊齊？
    這是一個永不停歇的絞肉機。
    媽的，這幫搞組織的，心理學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吧，太變態了。
    眾人還在消化這令人絕望的規則時，陳宇悄悄走到了那麵刻著規則的牆壁前。
    他看著那一行行字，心裏琢磨著。
    【回溯LV.1】。
    隻能感知模糊的殘影。
    有用嗎？
    試試看吧，總比幹等著強。
    他伸出手，輕輕地按在了金屬牆壁上。
    腦海裏那個微弱的圖標閃動了一下。
    嗡——
    一瞬間，無數混亂的畫麵和聲音湧入他的腦海！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瘋狂地用頭撞擊著這麵牆壁，嘴裏發出野獸般的嚎叫。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跪在地上，身體像是被點燃的蠟燭一樣慢慢融化，皮膚和肌肉剝離骨骼，最後隻剩下一灘蠕動的爛肉。
    一個女人蜷縮在角落，指著空無一人的地方尖叫著“別過來”，然後活生生用指甲摳開了自己的喉嚨。
    畫麵飛速切換，全都是不同的人，在這同一個房間裏，以各種各樣淒慘的方式死去。
    尖叫，哀嚎，求饒，咒罵……
    最後，所有的畫麵都定格在了一張臉上。
    那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的黑衣人，和在飯店裏抓住他們的那些人穿著一樣。
    他正拿著一塊抹布，麵無表情地擦拭著地板上的一灘新鮮血跡，就像在清理不小心打翻的湯汁。
    “嘔……”
    陳宇猛地抽回手，扶著牆幹嘔起來。
    “陳宇！你怎麽了？”
    李晴最先反應過來，扶住了他搖晃的身體。
    “沒事……”陳宇擺擺手，臉色慘白，額頭上全是冷汗，“我就是……想到了點東西。”
    “想到了什麽？”嚴正追問。
    陳宇喘了幾口氣，聲音有些發顫：“我想到……在我們之前，應該已經有很多很多人，死在了這個房間裏。”
    房間裏的空氣，都凝固了。
    如果說之前的規則隻是讓他們感到了絕望，那陳宇的這番話，則是將血淋淋的現實直接拍在了他們臉上。
    這裏，不是遊戲場。
    是貨真價實的屠宰場。
    他們，就是待宰的羔羊。
    嚴正的臉徹底黑了下去，他一拳砸在金屬牆壁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混賬！”
    這位在江城探案界說一不二的鐵血隊長，第一次露出了如此憤怒又無力的表情。
    就在這時，房間的天花板上，一個機械、毫無感情的電子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新一批囚徒已蘇醒。”
    “‘孤城’係統激活。”
    “身份編號正在生成……”
    話音剛落，他們五人左手手腕上，皮膚突然傳來一陣灼痛。
    陳宇低頭看去，隻見手腕的皮膚下，一個由藍色光點組成的數字編號正在緩緩浮現。
    他的編號是【005】。
    嚴正是【001】，蘇清竹是【002】，李晴是【003】，張璐瑤是【004】。
    “初始金幣已發放至個人賬戶，每人一枚。”
    “距離首次‘約戰’開啟，剩餘時間：二十三小時五十九分。”
    “倒計時，開始。”
    機械音消失了。
    房間裏再次恢複了安靜。
    但所有人都知道，那看不見的死亡倒計時，已經懸在了每個人的頭頂。
    二十四小時。
    二十四小時後，他們五個人裏，必須有人站上那個所謂的“約戰台”。
    陳宇看著自己手腕上那個【005】的編號，又看了看身邊的四個人。
    一個是他的老上司，三個是跟他關係匪淺的女人。
    這他媽的……
    組織這幫狗娘養的，玩的真花啊。
    期末考試，這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