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失敗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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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籠緩緩下降,沉重的金屬摩擦聲在角鬥場周圍回響,聽起來格外刺耳。
    陳宇的心跳還沒從嗓子眼落回胸腔,他第一個衝了上去,嚴正和蘇清竹緊隨其後。
    “李晴!”
    他喊了一聲,聲音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鐵籠的門“哢噠”一聲解鎖,陳宇一把推開,半跪在李晴身邊。
    她還醒著,但眼神已經有些渙散,手臂上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著血,把她身下的地麵染成暗紅色。
    “我……贏了……”她看著陳宇,虛弱地扯動嘴角,像是在邀功。
    “贏了贏了,你牛逼,你最牛逼行了吧。”陳宇眼眶發熱,小心翼翼地檢查著她的傷勢,嘴裏胡亂應著,“別說話了,省點力氣。”
    我操,這傷口也太深了,骨頭都看得見。
    這要是放在外麵,不打破傷風都得感染。
    陳宇心裏罵娘,這鬼地方上哪找醫生去。
    蘇清竹和張璐瑤也圍了過來,兩個女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尤其是蘇清竹,她看著李晴手臂上的傷,身體都有些發抖,那是被氣的。
    嚴正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但那張國字臉上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死死盯著對麵“禿鷲”小隊的方向。
    就在這時,角鬥場上空響起了那個毫無感情的機械音。
    【籠中鬥結束。】
    【勝者:001小隊。獎勵:金幣一枚。】
    【敗者:禿鷲小隊。懲罰:無金幣獎勵。】
    機械音頓了頓,似乎在給所有人留出消化信息的時間,然後,它用同樣平淡的語調,說出了最殘忍的規則。
    【敗者小隊隊長,請在60秒內,處決與對戰人數相等的己方隊員。】
    【人數:一。】
    【倒計時開始。】
    這話一出,陳宇這邊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他們雖然知道規則,但親耳聽到係統宣判,感覺完全是兩碼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禿鷲”小隊。
    那個叫疤臉的隊長,表情沒有任何變化。
    既沒有輸掉比賽的憤怒,也沒有即將親手殺死同伴的掙紮。
    他的臉平靜得可怕。
    他身邊的最後一名隊員,一個瘦高個,臉上卻寫滿了恐懼。
    他不住地後退,嘴唇哆嗦著,想說什麽又說不出來。
    “老大……老大……那不是我的錯……是剃刀他自己……”
    疤臉沒有理會他的哀求。
    他隻是默默地從腰間的槍套裏,掏出了一把黑色的手槍。
    陳宇的瞳孔驟然收縮。
    槍!
    這幫人他媽的有槍!
    這已經不是一個維度的遊戲了。
    他們還在赤手空拳地玩命,人家已經用上熱武器了。
    這還怎麽打?主辦方是不是玩不起?
    嚴正和蘇清竹也看到了那把槍,作為探員,他們對這東西太熟悉了。
    嚴正的身體瞬間緊繃,擺出了一個隨時準備應對槍擊的姿勢。
    蘇清竹則下意識地把受傷的李晴往自己身後拉了拉。
    然而,疤臉的目標並不是他們。
    他甚至沒多看這邊一眼。
    他舉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自己最後那個隊員的額頭。
    那個瘦高個徹底崩潰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涕泗橫流地求饒:“別殺我!老大!別殺我!我還有用!下次我上!我一定能贏!”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打斷了他所有的哀嚎。
    子彈精準地從瘦高個的眉心穿過。
    一小股溫熱的,混雜著紅白之物的液體,從他後腦勺的位置噴射而出,濺在剛剛降下的鐵籠網上,幾滴甚至飛濺到了嚴正的褲腿上。
    那個瘦高個的身體向後仰倒,重重地摔在地上,抽搐了兩下,便再也不動了。
    整個過程,幹脆利落。
    疤臉的臉上,依然沒有任何表情。
    他吹了吹槍口的青煙,把槍收回槍套,然後彎腰,從昏死過去的“剃刀”身上摸索著什麽。
    此刻角鬥場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
    但氣氛,卻是異常的安靜。
    所有圍觀的人,都用一種敬畏又恐懼的眼神看著疤臉。
    陳宇感覺自己的後背有點發涼。
    他看著那個倒在血泊裏的屍體,又看了看麵無表情的疤臉。
    這才是“孤城”。
    一個失敗了,就要被自己人清理掉的地方。
    嚴正低頭看著自己褲腿上的血跡,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他當了一輩子探員,抓過的殺人犯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但這是他第一次,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麵前被爆頭,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甚至,他內心深處,連阻止的念頭都沒有升起。
    因為這是規則。
    在這裏,規則大於人命。
    這種無力感,幾乎要將他的信念擊潰。
    “走。”陳宇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
    陳宇扶起李晴的一邊胳膊,嚴正會意,立刻上前扶住另一邊。
    “先離開這裏,給她治傷。”
    他們沒有再看“禿鷲”小隊一眼,迅速離開了角鬥場。
    來到中心廣場的自動售貨機前,陳宇用剛剛贏來的那一枚金幣,加上他們初始剩下的金幣,兌換了最基礎的醫療物資。
    一瓶消毒噴霧,一卷繃帶,還有幾片止痛藥。
    剩下的金幣,隻夠買兩瓶水和一包壓縮餅幹。
    他們找了一個相對僻靜的建築角落,蘇清竹和張璐瑤小心翼翼地為李晴處理傷口。
    消毒噴霧噴在深可見骨的傷口上,李晴疼得渾身發抖,冷汗瞬間就冒了出來,但她死死咬著牙,一聲沒吭。
    陳宇把一小塊壓縮餅幹掰碎,混著水,喂到她嘴邊。
    “吃點,不然你扛不住。”
    李晴順從地張開嘴,艱難地把食物咽了下去。
    包紮好傷口,幾個人總算能喘口氣。
    但剛才那血腥的一幕,始終壓在每個人心頭。
    “他們有槍……”蘇清竹的聲音有些幹澀,“太危險了。”
    “這裏確實很危險!”陳宇靠在牆上,看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接下來怎麽活下去。以及……怎麽搞到槍。”
    就在這時,廣場的另一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
    “媽的,敢偷我們‘泰坦’的東西,找死!”
    陳宇幾人循聲望去,隻見一群人正圍著一個瘦小的男人拳打腳踢。
    那群人個個身材魁梧,裝備精良,至少有十個人,胸前都紋著一個相同的鐵拳標誌。
    而被他們圍在中間的男人,已經被打得蜷縮在地上,像一隻蝦米。
    很快,一個身高接近兩米,渾身肌肉虯結的光頭壯漢,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他手裏拎著一把染血的***,眼神凶悍。
    “老大,這小子偷了我們一罐牛肉罐頭。”一個手下上前匯報。
    光頭壯漢,也就是“泰坦”小隊的隊長陳泰,低頭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快沒氣的男人,臉上露出殘忍的笑意。
    他沒有馬上動手。
    他用***的刀麵,拍了拍那個偷竊者的臉,然後抬起頭,目光掃過周圍所有被騷動吸引過來的人。
    陳宇他們,也在他的視線範圍之內。
    “各位在‘孤城’討生活的朋友們,都看過來。”
    陳泰的聲音洪亮,傳遍了整個廣場。
    “我叫陳泰,‘泰坦’的頭。我不管你們以前是幹嘛的,到了這裏,就得守這裏的規矩。”
    他用刀尖指了指地上的人。
    “這裏的規矩是什麽?就是沒有規矩!但,強者製定的,就是規矩!”
    “我們‘泰坦’,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我們的東西,誰他媽也別想動。今天,我就給大家立個樣板。”
    “誰敢破壞我們這些強者定下的秩序,這就是下場!”
    話音落下,他不再廢話。
    他舉起手中的***,在周圍人驚恐的尖叫聲中,狠狠地劈了下去。
    “噗嗤!”
    一聲悶響。
    那個偷竊者的腦袋,像個爛西瓜一樣被劈開。
    鮮血和腦漿濺了陳泰一身,但他毫不在意,甚至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濺到嘴角的血跡,臉上露出一個滿足的表情。
    廣場上的人群,像見了鬼一樣,紛紛後退,轉眼間跑得幹幹淨淨。
    “泰坦”小隊的人對此早已習慣,他們哄笑著,拖著那具屍體,像拖一條死狗一樣,走向廣場的邊緣,隨便找了個垃圾堆扔了進去。
    從頭到尾,陳泰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掃過陳宇他們這個角落。
    那眼神裏的警告和示威,毫不掩飾。
    直到“泰坦”的人走遠,蘇清竹才小聲開口:“瘋子……這群人都是瘋子。”
    張璐瑤的臉色也很蒼白,她低聲分析道:“他不是瘋子。他是在殺雞儆猴,用最血腥的方式,建立自己的權威和秩序。他在告訴所有人,這個廣場,是他的地盤。”
    陳宇沒有說話。
    他看著不遠處地麵上那灘還未幹涸的血跡,心裏卻在想另一件事。
    那個疤臉隊長,遵守係統的規則,殺死了自己的隊員。
    而這個陳泰,卻在製定自己的規則,處決了破壞規則的人。
    這兩種人,哪一種更可怕?
    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他們這支由探員、心理專家和自己這個“詐屍哥”組成的臨時小隊,就像是闖進史前叢林的小白兔。
    這裏的每一個獵人,都磨利了爪牙,等著享用他們的血肉。
    遊戲的難度,比他想象的,要高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