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
    蘇清竹的臉唰一下就白了，那是一種混雜著悲傷和震驚的錯愕。
    她下意識地看向身邊的李晴，卻發現李晴的狀況比她更糟。
    本就因重傷而虛弱的李晴，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最後一絲力氣，整個人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眼神渙散，瞳孔裏全是揮之不去的驚恐。
    “誰是小雅？”陳宇皺著眉頭，看著這三個女人突如其來的劇烈反應，心裏咯噔一下。
    媽的，什麽情況？
    警花三劍客，難道以前是四人組？
    現在這氣氛，怎麽跟見了鬼一樣？
    哦不對，現在這情況，可能真的就是見了鬼。
    嚴正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拍了拍蘇清竹的肩膀，沉聲問：“怎麽回事？”
    “不可能……她……她已經……”蘇清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話都說不完整。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
    那個柔弱的女聲再次響起，帶著令人心碎的哭腔，幽幽地穿透了厚重的石門。
    “清竹，瑤瑤，你們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我們以前說好的，要當一輩子的好姐妹，一起當探員，一起抓壞人……”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忘了……”
    這聲音直接擊垮了張璐瑤強裝的鎮定。
    她這個一直以來都用心理學分析一切的女人，此刻身體卻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眼眶瞬間就紅了。
    “小雅……”張璐瑤喃喃自語，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的泥潭。
    “不是她！是幻覺！”李晴突然用盡全力嘶吼了一聲，“別聽！都別聽！”
    “到底怎麽回事？”陳宇徹底沒了耐心，他一把抓住張璐瑤的手臂，強迫她看著自己，“清醒點！現在是玩《致青春》的時候嗎？小雅是誰？她怎麽了？”
    張璐瑤被他搖得一個激靈，眼神恢複了些許清明。
    她看著陳宇，嘴唇哆嗦著，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她……是我們的同學，也是……最好的朋友。”
    “警校的時候，我們不是三劍客，是四個人。”蘇清竹接過了話，聲音裏帶著濃重的鼻音，“小雅的全名叫林雅，我們四個人，是那一屆最出色的學員。”
    “然後呢？”陳宇追問。
    “然後……她死了。”張璐瑤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在一場……演習裏。”
    死了？
    陳宇心裏一沉。
    演習怎麽會死人？
    門外的聲音還在繼續，這一次，它變得尖銳而充滿怨氣。
    “李晴！是你！都是你！”
    “你說你能帶我們贏！你說你的指揮萬無一失！”
    “我那麽相信你！為什麽你要讓我去那個該死的A點！為什麽！！”
    聲音的矛頭直指李晴。
    李晴的身體猛地一震，臉色慘白如紙，她捂著耳朵，痛苦地搖頭：“不是我……我沒有……不是我……”
    “就是你！”門外的聲音淒厲地叫著，“演習用的空包彈，為什麽隻有打中我的那一發，是實彈！”
    “為什麽！你告訴我為什麽！”
    實彈？！
    陳宇和嚴正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駭然。
    這已經不是演習失誤了，這是謀殺！
    “不是的……那是個意外……調查報告說了是意外……”蘇清竹哽咽著辯解，但她的話語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意外？”門外的“林雅”發出一聲譏笑，“那你們呢？清竹，瑤瑤，你們為什麽不站出來為我說話？你們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用一個‘意外’，就掩蓋了所有真相！”
    “你們背叛了我！你們這三個叛徒！”
    這句話，像三把尖刀，狠狠插進了蘇清竹和張璐瑤的心裏。
    陳宇總算明白了。
    我靠，這哪是幻覺迷宮，這他媽是《小時代》之警校風雲啊！
    一出狗血淋漓的姐妹反目大戲。
    這個迷宮太陰毒了，它不僅製造幻象，還直接挖出了人內心最深處的創傷和愧疚，然後用這些東西，把人活活逼瘋。
    他看著幾乎要崩潰的三女，特別是那個已經快不行了的李晴，知道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泰坦那幫逼就在外麵拆遷，他們可沒時間在這裏開憶苦思甜大會。
    “夠了！”陳宇大喝一聲。
    他走到石門前，抬腳就想踹門。
    “你幹什麽！”嚴正一把拉住他。
    “幹什麽？跟這個裝神弄鬼的東西聊聊人生啊！”陳宇沒好氣地甩開他的手，“一個破錄音，就把你們三個精英警花嚇成這樣？傳出去丟不丟人？”
    “那不是錄音！”蘇清竹哭著喊道，“那就是小雅的聲音！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個屁！”陳宇轉身，指著她們三個，“我問你們，這個林雅死的時候，你們在場嗎？”
    三女都點了點頭。
    “你們親眼看著她死的？”
    這次，輪到她們沉默了。
    “對啊，你們沒看著！”陳宇的聲音變得犀利起來，“你們隻知道她死了，但你們知道她死的時候說了什麽嗎？她是怎麽想的嗎？”
    “這個‘東西’，說的話全都是站在你們的對立麵，指責你們，控訴你們。這正常嗎？”
    “一個快死的人，不想著別的，就想著怎麽罵你們？你們不覺得這劇本太刻意了嗎？太符合你們心裏的愧疚感了嗎？”
    陳宇的話，像一盆冷水，澆在了三人的頭上。
    張璐瑤最先反應過來，她擦了擦眼淚：“你是說……它在利用我們的愧疚感，編造謊言？”
    “不然呢？”陳宇翻了個白眼，“還真以為你閨蜜鬼魂不散，跟著你們穿越到這個鬼地方來索命啊？你當這是拍《走近科學》呢？”
    “它知道我們的過去，知道小雅，還知道我們當時的想法……”蘇清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它當然知道！”陳宇走到牆邊，手指劃過粗糙的牆麵，“這個迷宮能讀取我們內心最深的恐懼和記憶！它把你們關於‘林雅之死’的記憶碎片全都抽了出來，然後拚湊成一個專門攻擊你們的故事！”
    “目的就是讓你們內訌，讓你們崩潰，最後像外麵那些人一樣，自相殘殺！”
    陳宇的話擲地有聲。
    “那……那敲門暗號呢？”張璐瑤提出了最後的疑問，“三長兩短，那是我們四個人約定的，它怎麽會知道？”
    “因為這個暗號，同樣是你們記憶的一部分！”陳宇斬釘截鐵地說，“它不是在跟你們對暗號，它是在提醒你們！提醒你們這段回憶！”
    “這整個房間，就是一個謎題！”陳宇的眼睛亮了起來，“它把你們關在這裏，用‘林雅’的故事困住你們，肯定不是為了讓你們聽故事的！解開這個謎題，我們才能出去，或者……得到什麽東西！”
    聽完陳宇的分析，所有人都冷靜了下來。
    嚴正讚許地看了他一眼，這小子的腦子，在關鍵時刻確實轉得比誰都快。
    門外的聲音還在喋喋不休地哭訴和咒罵，但此刻在眾人聽來，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直擊靈魂的魔力，反而顯得有些滑稽和可笑。
    “好了，現在，誰能告訴我，這個謎題的關鍵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