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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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楚禾都佩服李芙蓉這一張嘴,一下子就能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個三四分。
阿九俯下身,輕聲問:“是仇敵?”
“不。”楚禾說道,“她是我的朋友。””
阿九又問:“至交好友那種?”
楚禾點頭,“對,就是至交好友。”
阿九明白過來,楚禾說過,人要多交朋友,尤其是像刀老三的朋友,更要多交。
於是,悄悄飛在李芙蓉身邊的小飛蟲又飛走了。
那邊的李芙蓉聽到了三言兩語,她氣的跳腳,“楚秧子,不許你亂說,我和你才不是至交好友!”
曾經,阿九與楚禾揭露了與刀老三是至交好友的關係時,他也被高興得直跳腳。
阿九心道,原來這個聒噪的女人還真是阿禾的至交好友。
楚禾眉眼彎彎,笑意盈盈的道:“李痘痘,改天請你喝喜酒啊。”
話落,她帶著阿九離開。
李芙蓉先是一愣,隨後驚詫,“楚秧子不會是真的受了刺激,要嫁給那個白毛吧?”
等楚禾他們走遠,她想起來自己還要與那個苗女算賬來著,回頭一看,不知何時,那一男一女居然跑得已經沒了影子。
李芙蓉氣得“哼”了一聲,“下次別讓本小姐看見你們!”
另一邊,楚盛迫不及待,已經走出門去迎接許久沒有歸家的女兒,他是有名的富戶,城裏的大多人都認識他,一路上點頭哈腰的不在少數。
楚盛四處張望,嘴裏嘀咕,“這丫頭莫不是離家太久,忘了回家的路吧?”
又有人招手熱情的喊道:“楚老爺,小店新來了一批首飾,您家千金說不定會喜歡呀!”
聞言,楚盛心頭一動,是得買點東西讓他的女兒感受一下父愛的溫暖,可別心裏記掛著那三個男人,心裏頭就沒了爹。
楚盛年過四十,卻保養得好,風度翩翩的氣質還在,他負手一走進首飾店,珠光寶氣裏更是襯得他身形偉岸,貴氣十足。
“把你們店裏最貴的東西拿出來。”
老板趕緊讓夥計把雕刻得精美漂亮的金銀玉石都擺在了桌子上,供大客戶好好挑選。
楚盛掃了一眼,伸手一指,“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夥計趕緊動手打包。
楚盛眉眼一皺。
老板趕緊拍了拍夥計的手,“你這新來的,頭腦真是不機靈,楚老爺說的這幾個是不要,其他的全部都包起來!”
小夥計一驚,“全、全包了?”
楚盛高高的揚起腦袋,不屑的笑了一聲,“別把我當成那些家裏隻有三瓜兩棗的人,就這點東西,還不夠我女兒早中晚換著來,戴上半個月的呢。”
“是,楚小姐就是天上的仙女,這麽一點小小的東西,才不夠楚小姐看的呢。”老板拍著馬屁,趕緊使眼色讓夥計打包。
楚盛麵露滿意,道:“你說的不錯,這個月的租金就給你免了三成了。”
夥計一愣,小聲道:“原來我們的鋪子是這位楚老爺家的。”
“什麽我們家?”老板瞥了一眼,壓低了聲音,“這整條街都是他楚家的!”
夥計呆呆的,消化許久,嘀咕,“如果給楚家做上門贅婿,那豈不是這輩子都不用奮鬥了?”
老板哼哼兩聲,“那楚小姐眼高於頂,可不是誰都能瞧得上的。”
夥計道:“就連鼎鼎有名的人間謫仙,君子劍方鬆鶴也不行嗎?他可是萬千少女心中的夢啊!”
老板猶豫,“如果是那位大俠的話,或許也不是不行。”
老板與夥計一邊打包一邊說悄悄話的工夫,楚盛在店裏轉了一圈,又看上了擺在架子上的一枚玉鐲。
他眼前一亮,伸手去拿,卻有一隻慘白的手更快的拿走了那枚白玉做的手鐲。
還沒有敢從他手裏搶東西的人,楚盛不悅的看過去,隨後眉頭一跳。
但見這是一個身形纖瘦的異域少年,身段算得上極好,卻少年白頭,眉眼妖冶,蒼白的膚色也妖冶,總之從頭到腳都是妖裏妖氣,看著一點兒都不正經。
少年也不會識貨,隻知道摸摸冰冰涼涼的玉鐲,又舉起手來對著光瞅個不停,隨後露出的笑容,像個傻憨憨。
楚盛擺出架子,“喂,這個玉鐲是我先看上的。”
少年卻背過了身,從懷裏掏出了幾張皺巴巴的銀票,數著好不容易才積攢了許久的私房錢。
楚盛語氣加重,“我在和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你聾了,瞎了?”
“喂,小白毛!”
少年回過頭,像是意識到了有人與自己說話,卻麵露迷茫。
楚盛大聲說道:“這個鐲子是我先看上的!”
少年眨了眨眼,嘰裏咕嚕的說了幾句什麽話,楚盛一句都沒聽明白。
老板趕緊走了過來,拉著楚盛說道:“楚老爺,這個人一看就是苗疆人,他肯定隻會說苗語,也不懂中原話,你就別和他計較了,我可聽說過,苗疆人,邪性著呢。”
楚盛再看那少年,與那雙紅色的眼睛對上,心裏也止不住的發毛,“算了,隻是一個未開化的南蠻子,我懶得同他計較。”
不過片刻,這未開化的南蠻子居然又竄到了櫃台前,飛快的拿起了一支金步搖。
楚盛伸出手,“喂,那是我看上的!”
“楚老爺,算了算了,他聽不懂中原話!”
下一刻,那南蠻子又從打包的盒子裏拿出了兩串紅寶石耳墜。
“那是我要買的!”
“算了,算了,楚老爺,那可是陰險毒辣的苗疆人啊!”
緊接著,小二手裏還在打包的翡翠玉簪又被那南蠻子搶了過去。
楚盛忍不住了要衝上去,“你是成心和我作對是吧,挑的都是我看中的東西!”
“楚老爺,冷靜,冷靜!”老板趕緊拉住楚盛,“您和他說再多,他也聽不懂中原話啊,別氣著您自己!”
楚盛沒受過這個氣,他一把推開老板衝了過去。
隻見少年肩頭忽然冒出了一隻毒蠍,高高的抬著尾針,陰森又恐怖。
剛衝過去的楚盛又退了回來,到了老板身後,“你說得對,我大人有大量,不和這南蠻之地跑出來的人一般見識。”
少年把手裏抓的幾樣東西擺在了夥計麵前,夥計也緊張,顫顫巍巍的伸出了三根手指。
於是,少年把皺巴巴的三張銀票塞進了夥計的手裏。
這時,街上傳來了呼喚的聲音。
“阿九,阿九,你去哪兒了?”
“我在這!”
忽聞少年冒出來了一句中原話,楚盛與老板齊齊愣住。
他腳步輕快,像陣風似的竄了出去,隻餘叮叮當當的動靜還在,像是魔音貫耳,經久不散。
楚禾把手裏買的東西放進阿九手中,“待會到了我家,你就把這些東西拿出來送給我爹,就說這是你買來孝敬給他的禮物。”
阿九懵懵懂懂,“不送禮,他便不喜歡我嗎?”
“那倒也不是。”楚禾解釋,“我們中原風俗就是這樣的,第一次上門的小輩,就是需要給長輩送上見麵禮。”
阿九“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還有……”楚禾把自己裝滿銀票的荷包取下來都給了阿九,“你要記得禮物不僅是你買的,這些錢也都是你賺的。”
阿九攥緊了銀袋子,他是知道的,楚禾這一路上有多麽愛這些錢財,現在卻都給了他。
“這些是阿禾賺的。”他輕聲道,“不是我賺的。”
“就是你賺的,如果沒有你的話,這一路上我才不可能坑……咳,我才不可能賺到這麽多錢呢!”
阿九看著滿手的東西,沉甸甸的,他的胸口也不禁變得沉沉甸甸。
“你記住沒呀?我們隻有這樣做,才能盡可能的忽悠住我爹。”
阿九輕輕頷首,“記住了。”
楚禾笑著伸出手,用手指將他兩側的唇角上揚,“不要有負擔,我會站在你這邊的,阿九要多笑笑,你笑起來的樣子可好看了呢。”
阿九長睫顫了顫,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燙到一般,他望著楚禾含笑的眼,耳根漫上薄紅,眼底像落了星子,唇角的弧度漾開,笑意璀璨漂亮。
有一股濃重的怨氣直逼楚禾而來,已經到了她無法忽視的地步。
楚禾打了個冷顫,微微歪頭,隨後身子一僵。
在阿九的身後,首飾店的門口,男人的身影陰沉沉的,臉色更是難看至極,怨氣幽幽,像極了要吃人的惡鬼。
楚禾慌忙拉著阿九站好,“爹,你在這兒聽了多久了!”
楚盛道:“不久,也就是聽了幾句你教這個野男人怎麽忽悠我的而已。”
楚禾眼神飄忽,心虛不已。
楚盛沒想到自己被一個裝不懂中原話的苗疆小子給耍了,更沒想到這個小子還和他女兒有關係,他飽含怒氣,一步步走來,最後在兩人麵前站定,看著兩人牽在一起的手,更覺刺眼。
楚盛伸出手要把楚禾拽回來,但阿九顯然又快一步,他掐著楚禾的腰提起來往左邊一放,楚盛又伸手,阿九又提起楚禾往右邊一躲。
阿九就像是護著小雞的老母雞,不允許他人多碰一下。
如此幾個來回,楚盛累得氣喘籲籲,反倒讓別人看了笑話。
他氣急敗壞,指著阿九的鼻子,“臭小子,你就沒有什麽話和我說的嗎!”
阿九琢磨了一會兒,道:“爹。”
楚盛懵了一會兒,隨後氣血上湧,兩眼一黑,終於被氣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