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燕京沒有嫂嫂，也沒有魚姐兒。”
    “北境，才是我生長的地方。”
    蕭婧對燕京從來都沒有向往，她在意的，從來都是她愛的人在哪，她便在哪。
    雲皎尊重蕭婧的決定，以她的性子在燕京定然會被束縛。
    “嗯，那婧兒便陪著我們留在北境。”
    和蕭婧又聊了會府裏的人，雲皎收到菡萏稟報，說柳夫人過來了。
    這個時候過來無非是為了去燕京之事，秉持著最後單獨見一麵的想法，雲皎讓人放了進來。
    奉了熱茶後，正廳隻剩下婆媳二人。
    “雲氏，年後我會跟著王妃一同啟程去和王爺團聚，我兒要駐守北境，你身為他的妻子，必須好好照顧他。”
    “府裏光有魚姐兒不夠，趁著還年輕，你要為我兒多開枝散葉。”
    “你也不要太善妒，若是不能為我兒生個哥兒，那便替我兒挑選優質的大家閨秀。”
    一口氣說完後柳夫人還不忘看雲皎的臉色，見她很是平靜，柳夫人便又接著說教。
    “雲氏，我兒貴為一方統帥，不可能隻守著你一人，你可明白？”
    雲皎端起熱茶抿了一口，這麽好的花茶，可惜了。
    “說完了？”
    不等柳夫人反應過來，雲皎直接揚聲喊人。
    “菡萏，送客。”
    守在門外的菡萏和葳蕤同時出現，走到柳夫人跟前做出送客的手勢。
    “哦，對了，把大都督的東西收拾一下送去外院，可不能耽誤了大都督開枝散葉。”
    陰陽怪氣的話險些把柳夫人氣得要破口大罵，站起身指著雲皎最後也隻能說句“雲氏你別不知好歹！”
    菡萏和葳蕤當然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家娘子受辱，兩人一左一右直接將柳夫人架了出去。
    “放肆！”
    “下賤的奴婢！”
    “你們怎麽敢！”
    “啊！”
    柳夫人氣急敗壞的聲音越離越遠，雲皎直接回了蕭婧房裏逗魚姐兒去了，絲毫沒把柳夫人的話放在心上。
    蕭昶若真自持身份，想要納妾延綿子嗣，她絕不阻攔。
    此生能得老天垂憐給她機會讓她得意陪在魚姐兒身邊，她早已沒有其他奢望了。
    蕭昶率領大軍趕在過年前一天抵達了北境。
    安置好大軍後，蕭昶回到王府已然是深夜，彼時的攬月居燭火早已熄滅，到處靜悄悄的。
    今夜是葳蕤守夜，見二爺回府了就上前去行禮問安。
    “見過二爺。”
    “讓人抬水去浴房。”
    蕭昶說著便要抹黑進主臥，葳蕤連忙把人攔住，頂著蕭昶駭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匯報。
    “二爺！半月前柳夫人來院裏讓娘子把您的衣物都送去了外院，您今日得去外院歇著。”
    母親這是又來為難皎皎了？
    蕭昶沉著臉滿身風塵回了外院，囫圇洗完澡後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內院主臥。
    隻是，屬於他的半邊位置被人占了。
    小魚兒睡得四仰八叉的，而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兒側躺著，眉頭緊皺也不知是不是做了噩夢。
    蕭昶就著雲皎床榻邊的位置躺下，與她緊緊貼著。
    聞到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後，積攢了多日的疲憊在這一刻翻湧，攬著她的腰肢進入了夢鄉。
    雲皎心裏記掛著明日是魚姐兒過的第一個新年，想著要早些起來。
    隻是還沒睜眼，身後那股溫熱的氣息包裹著她。
    猜到是蕭昶昨夜回的府，隻是沒吵醒她。
    雲皎費勁掙脫他那雙鐵臂，人還沒起身又被攬了回去，直接跌到了他身上。
    “皎皎，再睡會兒。”
    蕭昶眷戀地把臉埋到她的頸窩處，溫熱的吐息讓雲皎覺得耳朵有些發癢想躲。
    躲避間轉頭與不知何時醒了的魚姐兒四目相對，瞧見阿娘的魚魚咧開嘴笑。
    雲皎福至心靈，伸手把小魚兒往抱起往蕭昶被子裏一塞，在他愣神之際脫身。
    根本和阿爹不熟的魚姐兒新奇地盯著他看，蕭昶懷裏放著隻軟糯的團子一下就清醒了。
    嚐試和閨女玩，大手剛碰到小人兒的小臉，震天響的哭聲從蕭昶耳邊炸開。
    “哇！”
    魚姐兒被嚇到了，她掙紮著要從蕭昶懷裏爬起來。
    蕭昶手忙腳亂地抱著女兒哄，邊走邊輕輕拍著她的小背脊。
    年三十的家宴依舊擺在了榮安堂，許是知道這是最後一次人這麽齊整地坐在一起了，難得無人挑刺鬧騰。
    蕭昶帶了整整一天的魚姐兒，晚上好不容易能和霍昀等人喝酒了。
    結果雲皎把魚姐兒往他懷裏一塞，帶著蕭婧出府玩去了。
    父女倆大眼瞪大眼，最終在魚姐兒癟著小嘴要哭之前，蕭昶認命地放下酒杯抱起她去看新年煙火。
    一歲多的安哥兒已經在學步了，瞧見魚姐兒便跌跌撞撞地想過去找她。
    半道被白霜一把抱起回到竇王妃身邊，蕭昶對摘星院這般劃清界限的舉動心中沒有半點波動。
    真把忠武親王這個爵位當成世襲罔替的了？
    若沒有點真本事，能不能在燕京站穩腳跟都不一定。
    日子眨眼便過，年初八，霍九率領精銳將士護送王府家眷們前往燕京，雲皎抱著魚姐兒站在蕭昶身側送別眾人。
    “皎皎，大都督府你想怎麽設格局？”
    蕭昶莫名的一句話讓雲皎下意識地轉頭看向他，眼裏有著驚訝。
    她還以為蕭昶會繼續住在鎮北王府，沒想到他會重新修整。
    “王府與我的官職不符，況且，大都督府才是我們真正的家。”
    一個真正屬於他，由她做主的家。
    王府改為大都督府的工期並不短，斷斷續續修葺了將近三個月才落成。
    “大都督府”的牌匾掛上去的那一天，雲皎宴請了雲家，以及蕭昶所有的心腹屬臣及其家眷。
    熱鬧又不失和諧，雲皎積壓在心底裏的那些回憶也逐漸消散，她開始學著如何做好大都督府的女主人。
    比如，提出為蕭昶納妾。
    對此，蕭昶當場和她冷了臉，並且住去了軍營。
    “嫂嫂，二哥這次氣得不輕啊。”
    蕭婧言語間滿是幸災樂禍，誰叫她二哥整日膩在嫂嫂身邊，幾乎把軍務都留給了霍昀處理。
    都沒想過她這個親妹妹都懷孕五個月了，也很需要霍昀的陪伴。
    “隨他吧，母親從燕京來信催促他生個哥兒好讓大都督府後繼有人呢。”
    雲皎不會蠢到去和蕭昶吵，既然是柳夫人惹的禍端，那便讓他們母子倆去解決。
    蕭婧朝著雲皎豎起了大拇指，示意她幹得好。
    沒道理婆媳間的矛盾讓作為當事人的蕭昶置身事外，就得這樣誰引發的問題誰去處理。
    蕭昶在軍營孤枕難眠，雲皎抱著魚姐兒在大都督府的主院內院睡得香甜。
    翻來覆去，蕭昶最終還是起身穿衣上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府裏。
    進到主臥瞧見母女倆恬靜的睡顏，他急躁了一整日的心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貼著雲皎躺下，伸手將他此生最重要的兩個人擁進懷裏。
    母親總是來信催促他再要個哥兒，可他在親曆了雲皎生魚姐兒時的那種痛苦與煎熬後。
    他對子嗣早已沒了先前的那般急切，比起再來一個人分走皎皎的注意力，他更希望蕭婧肚子裏的是個哥兒。
    如此，隻要他一出生，他便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個優秀的小郎君，日後將北境交到他手中。
    至於他的小魚兒，隻需要開開心心長大便好。
    思及此，蕭昶忍不住俯身在母女倆臉上各落下一吻。
    雲皎閉著眼，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嘴角上揚。
    在明亮的夜色下，一家三口進入甜美的夢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