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這個問題，陳昭願聽了好一會兒也沒有回答。
    無念等了一會兒，道：“陳老板，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我在想如何回答你的這個問題。”
    陳昭願糾結了一下這個問題，還是答道：“神界不在了。”
    “為什麽？”
    “供奉不足，信仰缺失，會導致一部分神跟著衰弱，直至消失。”
    在神明看來，生命渺小又強大。
    無念抓住了重點，一部分，也就是說還有一部分。
    那一部分怎麽樣，陳昭願沒說，看來是不想說。
    第六個問題。
    “飛升上界的條件是什麽？陳老板知道嗎？”
    “無執念的十二級巔峰期修士。”
    “為什麽非得無執念？難道上界的仙都沒有執念嗎？”
    “一旦由人修成仙，飛升上界，就不能再插手人間事物了，所以不能有執念。”
    “誰定的？”
    陳昭願伸出一根手指來，指了指天空：“天道。”
    無念沉默了。
    “不問了？”
    “暫時沒有其他問題了。“
    陳昭願嗯了一聲：“錢不退，以後有其他問題歡迎繼續。”
    無念道了聲：“自然。”
    二人沒有繼續說話。
    海邊的風吹亂了陳昭願額前的黑發，她看了一眼海麵微起的波瀾，轉過身走到車前拉開車門，坐進了後排。
    車門大敞著，陳昭盤腿坐在後排閉著眼睛。
    耳邊隻有海風與海浪的聲音傳來。
    一直到中午十一點，陳昭願睜開了眼睛，從斜挎包中拿出手機。
    選了一份土豆絲蓋飯，一杯紅棗豆漿，一份提拉米蘇，正要下單的時候，抬眼透過車窗的玻璃看到站在岸上的無念。
    這位也算是很有經濟實力的主顧。
    想到這裏，陳昭願從車裏探出頭看著無念的背影問了句：“無念師傅，你吃飯了嗎？”
    無念聽著身後傳來的話，下意識的回了一句：“不用。”
    他說完眼中浮起一抹困惑來。
    想起當日師父把師弟無花叫回寺裏。
    師弟買了一堆廚具，學著做甜品來。
    想來甜品是給陳昭願做的。
    困惑是因為修到九級，越往後，對食物的依賴就越低。
    雖然陳昭願對他說她是鬼。
    但到底是個什麽鬼，無念至今也沒有搞清楚。
    什麽鬼可以做到有影子有實體，無懼陽光，可以吃東西，實力強大到令人發指？
    強成她這樣，按理說，她應該也不需要吃什麽東西了。
    陳昭願沒管無念怎麽說，在他東想西想的時候，她已經下單點好了外賣。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
    陳昭願手機響了起來。
    陳昭願拿起手機按下接聽鍵，聽著那邊傳來送餐小哥的聲音。
    陳昭願拿著手機說道：“前麵那輛黑色卡宴，看到了嗎？就是那裏。”
    “看到了！”
    陳昭願從車裏走出來，接過外賣員手中的外賣。
    “美女，滿意的話請給個五星好評！”
    “可以。”陳昭願說著拿著手機給了一個五星好評。
    一份蓋飯，一份甜品，一杯豆漿，陳昭願吃的幹幹淨淨，吃完拎著塑料袋從下了車，朝著不遠處的垃圾桶走去。
    走回來的時候，看到無念在看自己。
    “看什麽？我臉上有東西？”
    “貧僧在想，以陳老板你的修為，還需要吃東西嗎？”
    “這算是第十個問題嗎？”
    無念有些梗住：“不算。”
    “嗯，那我不回答。”
    無念：“……”
    陳昭願聽著無念手中那個缽裏傳來一陣陣聲響，低頭看著那個缽。
    有些驚訝：“這小鬼還沒有被超渡？”
    無念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缽，有些無奈：“是，沒有。”
    “你不行，無花也不行，難道空聞也不行嗎？”
    夏國無論是誰說起靈隱寺的空聞都得說一聲大師。
    陳昭願……她年紀或許比自家師父都大，這樣想著，這稱呼似乎也無可厚非了。
    無念想到這裏回了宇哥：“是。”字。
    哪怕是個和尚，也不能說自己不行。
    靈隱寺這個招牌啊，危。
    陳昭願看了一眼缽裏的小鬼，小鬼看到頭頂上猛地出現一個大號的人臉。
    立即對著陳昭願張牙舞爪。
    陳昭願看著那小鬼，沒忍住嗬嗬笑了兩聲。
    這真是她見過膽最肥的小鬼了。
    或許真是因為太小了。
    天很快黑了下來。
    同時海風也比白天的時候大了很多。
    無念看了一眼海麵上，側頭對陳昭願說了句：“一會兒勞煩陳老板打開地府大門了。”
    陳昭願點了下頭。
    無念一步步朝著海麵走去，步步生蓮，四麵八方竟有蓮花的淡香飄來。
    楊娜娜從那頂花轎中飄了出來，看著月光下，海麵上無念的背影問道：“姑娘，這個無念一個人能渡的了六百零八個鬼嗎？”
    陳昭願盯著無念腳下盛開的金色蓮花回了一個：“能。”字。
    楊娜娜很是驚訝看著無念的背影說道：“這麽厲害嗎？”
    一個靈隱寺，有一個空聞大師，還有一個無花，雖然他在人間的肉身噶了，但不妨礙他以前也確實很厲害，現在還有一個無念！
    “一來，他確實厲害，二來他渡的不應該叫鬼。”
    楊娜娜抬頭看著陳昭願問道：“姑娘說的是什麽意思，我沒聽懂。”
    陳昭願說：“他要渡的是保家衛國的守護神。”
    月光下，無念一步步走到曾經馮家村所在區域。
    一隻手握著念珠，口中開始念誦經文。
    站在岸上的陳昭願和楊娜娜像是看了一場無聲電影。
    隻是眼前這個畫麵遠遠比電影真實且慘烈的多。
    馮家村正式的軍人沒有幾個，剩下的大多是民兵和普通老百姓，被鬼子圍了七天七夜，彈盡糧絕，愣是撐到了最後。
    沒幾年這個村子也沉入了海底。
    馮家村犧牲的眾人靈魂終飄蕩在這片海域上。
    他們不知道戰爭勝利了，所以看到每一個畫著太陽旗子的船，都想要擊沉。
    陳昭願說得對，準確一點來說，無念不會費多大力氣。
    他隻要過去告訴他們一聲，咱們勝利了！你們可以安息了！
    事情就解決了。
    海麵上的無念誦完一遍經文。
    馮家村六百零八口人，終於從那場戰爭中清醒過來。
    月光下，一個村的人整整齊齊的站在畫麵上。
    為首的那個穿著一身補滿補丁的軍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