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列陣入江口 水戰忠義軍 (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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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殿下。”楊妙珍稱了聲謝,緩緩的抬起了頭。
    宋宇上下一番打量,隻見這四娘子,女相中帶著幾分男性的英俊,男相中帶著幾分女性的柔美,不管從哪個性別角度去看,都十分養眼。
    再加上紅披風,黃銅甲,看上去既英俊,又有幾分嬌豔。
    “:殿下?”楊妙珍看宋宇盯著自己愣神,出言提醒道。
    “:啊。本殿下又出醜了,楊姑娘且莫見怪,咱接著聊。”
    宋宇收回讚賞的眼神,繼續問道“:不知楊姑娘身後兩位,如何稱呼?”
    楊妙珍卻並未有責怪宋宇長時間欣賞自己美貌之意,見宋宇問起,拱了拱手,依次介紹道“:這位是妙珍得娘舅,劉全。這位是我忠義軍的兄弟,彭義斌。”
    “:啊?彭義斌?”宋宇聽到楊妙珍介紹那人叫彭義斌,差點沒驚得跳起來。
    彭義斌撓了撓頭,向前走了一步“:殿下,俺就是彭義斌。隻是不知殿下為何如此驚訝?”
    宋宇此時已有些不悅,指著彭義斌說道“:你,李全糊塗也就罷了,你怎生也作出如此糊塗事?”
    彭義斌看這太子撇下別人,單單質問自己,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殿下,這,這要從何說起?殿下聽說過俺?”
    宋宇並未放過他,繼續生氣的說道“:想你彭義斌一世英名,竟然讓本殿下給毀了。”
    不怪宋宇如此,這彭義斌,可算是宋宇頗為喜愛的曆史人物。有血有肉,寧死不屈。
    以孤城無援之勢,大敗背信棄義的李全,之後更是厭惡李全窩裏鬥,憤然北上,與蒙古主力決戰於五馬山,卻因漢奸出賣,不幸戰敗被俘,至死辱罵不停。
    這可以說是這個時代,唯一一個敢於北上,與蒙古爭雄的漢人英雄。就是那臭屁的大金國,也隻會丟人現眼的說,北邊損失,南邊補。蒙古人欺負不過,咱就欺負漢人,漢人好欺負。
    可現在,因為宋宇的到來,這彭義斌名節不保了。
    彭義斌看著一臉慍怒的宋宇,一時無話可說,耷拉著腦袋。默不作聲的,聽著宋宇劈頭蓋臉的責問。
    一炷香之後“:殿下,彭將軍看來知錯了,您就歇歇吧。俗話說,士可殺不可辱,您都辱了一刻鍾了。”
    餘階看宋宇在那對著彭義斌,足足說教了一炷香的時間,趕忙勸阻道。
    宋宇舔了舔幹裂的嘴唇,看著麵前被自己訓的跟孫子似的,耷拉著腦袋的彭義斌說道“:罷了,彭將軍,糊塗啊,你。你也別走了,就呆在本殿下身邊贖罪吧。”
    “:啊?”本以為這殿下如此恨自己,自己這次在劫難逃,結過到頭來這殿下卻說出這樣一番話,登時雷倒了麵前的彭義斌。
    “:怎的?不願意?還想回山東做你的山大王?”宋宇一聽彭義斌驚呼,滿臉怒氣得質問道。
    “:殿下,誤會,俺一身本事,就想著報效父母之國,隻可惜,朝廷不許俺們北人將領南歸。故爾隻能在山東混吃等死。今殿下不棄,俺豈敢推辭,隻是還請殿下恩準,俺還有個兄弟,名喚霍儀,雖本事平平,卻甚為忠義,殿下不若將他也一並收在麾下。俺感激不盡。”
    宋宇一聽,彭義斌還有個兄弟。心中登時快活不已。暗道,這次京湖可算是來對了。
    忠義軍少有的兩個明白人,全都收在了麾下。剩下那些個剩菜幫子,爛菜葉子,都留給李全吧。
    “:妙哉,彭將軍,你手下不管多少兄弟,盡可來投本殿下。本殿下絕不拒人千裏之外,不僅如此,從今日起,你便是我趙竑的兄弟。共患難,同生死,彭兄弟意下如何?”宋宇一臉開心的說道。
    “:俺,山野草民,豈敢與殿下稱兄道弟?”彭義斌一聽宋宇要兄弟相稱,一臉驚恐加詫異的跪在地上拒絕道。
    宋宇眼見彭義斌對自己的安排受寵若驚,哈哈大笑“:哈哈哈......彭兄弟且起來看,我身後這兩位,皆是布衣出身,不也與我兄弟相稱了?”邊說著,邊指了指身後王堅餘階兩人。
    餘階王堅兩人相視一笑,並未對宋宇收彭義斌為兄弟之事,感到反感。看著眼前山東彪形大漢身板,卻表情憨憨的彭義斌,兩人也覺得宋宇收兄弟得眼光不錯,分別對彭義斌微笑著,點了點頭。
    餘階本就以智謀見長,自打剛才宋宇對這彭義斌一通說教,餘階便知道,今日怕是要再多出個兄弟了。
    彭義斌抬頭看了看一臉肯定得宋宇,又看了看宋宇身後,向自己投來讚同目光的餘階王堅,知道自己在矯情,就是不是抬舉了,隻見這七尺高的山東漢子,眼眶濕潤,粗聲粗氣道“:小弟,犯此大錯,殿下不怪罪,已是大恩,又承蒙殿下看得起小弟,結為了生死兄弟。小弟是個粗人,不會講漂亮話。餘生原為殿下馬前卒,披堅執銳,雖死無悔。”
    宋宇趕忙讓餘階二人將他攙起“:以後啊,都是自己兄弟了,別再跪來跪去了。本殿下最煩那些個俗禮。”
    言畢,又轉頭看了看旁邊楊妙珍兩人,隻見此時兩人皆麵露驚愕之色,似是對宋宇片刻間收了彭義斌,又和其結為兄弟的舉動所震撼。
    尤其是楊妙真,眼睛瞪得像銅鈴大,心裏暗道:這是趙大官家?怎麽看著像我們山東綠林好漢才能做出來的事?掰著手指頭數數趙大官家的曆代皇帝,這太子的舉動,還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不要說大宋,就是往上再查八百年,也沒有過這麽性子野的太子。
    再看看太子身後作證的倆人,那倆人好像也不是什麽身份高貴的龍種鳳孫。其中一人更是衣著樸素,一副窮酸文人得落魄相。
    這太子,為什麽要和這些人結拜?是有什麽難言之隱嗎?又或是單純的興趣愛好?還是說,他單單看中了這些底層草民身上的某些本領?
    “:殿下,您的舉動,讓民女有些看不懂。”
    “:哦?怎麽說?”
    “:殿下身份金貴,雖然我們這些草民在底層打拚出了些許名聲,但以您那金光閃閃的龍子身份,屈尊和我們這些不知終日夢為魚的草民結拜,身份相差太懸殊。”
    話到這裏,宋宇皺眉思慮了片刻,這才抬起頭,一臉認真的盯著楊妙珍“:人生來本無貴賤之分,隻是所行之路不同罷了。含著金湯匙出生,未必就是勝了,身份卑微,卻潔身自愛,未必就是輸了。嫌棄人卑賤不願意正眼待人,在我看來,無知至極。當年的漢高祖,也不過是個底層的草民。可有人嫌棄過他出身卑微?”
    一席話,把楊妙珍說的愣在了當場。
    劉全還沒看出來這裏麵的門道,眼見這太子挖牆腳,挖的如此不講究,正色質問道“:殿下,您剛才好像從我們忠義軍,挖牆角了。”
    宋宇看著麵前這位娘舅,心中冷笑,這草包還真是貨真價實,也不看看現在什麽情況,竟如此直白,說我挖牆腳。
    你若不是楊妙珍娘舅,本殿下早把你扔江裏喂魚了。
    宋宇正在心裏暗罵這劉全不識抬舉,身後彭義斌卻怒了,隻見他伸出右手,怒目而視,指著劉全鼻子罵道“:老匹夫,若非殿下開恩,你這廝早已命葬黃泉,如何敢大言不慚,毀俺太子兄弟。”
    劉全被彭義斌指著鼻子罵了一通,嚇得直縮脖子,拽了拽身前楊妙珍衣角“:妙珍,你怎生不說兩句?”
    楊妙珍看自己娘舅被說的直縮脖子,向自己求助,便對著宋宇拱了拱手“:殿下,至於彭兄弟的去留,自由他做主便是。隻是不知殿下,想要如何處置我兩人?”
    楊妙珍不失時宜得提出了問題:既然你太子留下了兩人,那剩下的,總不能都留下吧?
    宋宇聽得楊妙珍詢問,用右手揉著下吧,沉思了片刻,暗道:楊妙珍可是山東義軍的頭領之一,不像彭義斌,隻是個下邊的將軍。想要把楊妙珍留在身邊,得好好編個理由。
    想到這裏,宋宇抬起頭,也不理會周圍眾人,在趙國的攙扶下,走到了船舷。指著麵前尚未沉江得船骸,與那滿江的屍首感歎道“:可惜啊,都是大好得兒郎,卻無端端成了某些人得墊腳石。不免讓人唏噓。”
    感慨完,凝視了江麵片刻,回頭詢問王堅道“;王兄弟,此戰損失幾何?”
    王堅被宋宇詢問,上前一步,拱手回道“:此戰小弟所率戰船十五艘,兵士六百。損壞戰船七艘,沉八艘。兵士幾乎全數陣亡,無有生還。”
    言罷,王堅有些哽咽,頓了頓才說道“:至於糧船,小弟尚未詢問,呂將軍那邊,小弟也不知曉,待小弟招來呂將軍,說與殿下。”
    “:不忙事,想不到此戰如此慘烈,看來襄陽之行,怕是要在此耽擱幾日,等建康派船派兵了。”
    宋宇話到此處,眉頭緊鎖,陷入了深思。許久,才靈光一閃,抬起頭來,不好意思的看著楊妙珍說道“:楊姑娘,敢問你忠義軍,可否願幫本殿下運糧荊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