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回 權力的誘惑 大戰臨安城 (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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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方才議論的百姓,此時聽了這些人的回答,全都是錯愕不已。隻聽裏邊一大嘴婦人說道“:哎呦!真沒想到,咱大宋還有個這麽爺們的太子,敢跑回來和史彌遠廝殺。”
    “;爺們又怎樣?頂個屁用?天下兵馬還不都是在史彌遠手中?說實話,這趙大官家,幾代人都是窩囊廢,這才讓這些個奸相賊臣得勢,禍禍的天下不得安寧。現在啊,活該內亂,要我說,他們最好往死裏打,最好打到同歸於盡,讓明教坐這天下,一準比他們強。就算明教贏不了,什麽時候北方金人打來了,我舉雙手讚成...”
    隻見婦人話音剛落,便有一個文人打扮之人,出來說出了這樣一番大論。看來附近禁軍撤得很幹淨,這才讓這些百姓有時間來抒發下自己心中的不滿。
    旁邊的百姓看樣子都十分敬重那文人,聽了他的高論,絲毫不恐懼了,都是拍手叫好“;就是,史彌遠該死,太子也該死,最好他們同歸於盡,讓明教掌權...”
    如果宋宇此時在這裏,估計會嗤笑一聲,笑話這群人和蘇聯解體時的蘇聯百姓,是何等的如出一轍。
    冷漠,甚至是仇視。恐怕隻有長期處在精神世界高度壓抑與痛苦之中的百姓,在麵對國家存亡之時,才會表現出這種態度。而這種態度一旦出現,那便代表,這個國家是真沒救了,因為從最底層的百姓開始,已經沒人希望這個朝廷繼續延續下去了。
    街上百姓議論紛紛,一傳十十傳百,慢慢的臨安人盡皆知。卻看臨安一條小巷內。一群布衣打扮,配帶彎刀之人正在商討著什麽。
    隻聽其中一人說道“:張教主,城內兄弟已經動手,是否召集城外兄弟殺進來支援?”
    如果宋宇現在在這,會發現這開口說話之人,乃是那晚行刺自己,後來被自己放了的明教聖使。
    而那被喚作張教主之人,從麵相上看,也不過三十餘歲,粗短胖子,不過比之史嵩之那貨,這張教主好看了少許。
    隻見這張教主煞有介事得思謀片刻後,這才開口道“:好,放狼煙,讓城外兄弟們攻打外城城門,也好給我等吸引些兵馬。助我等成事。”
    聖使聽了張教主命令,馬上吩咐周圍明教人眾前去點火放煙。等吩咐完了,這才轉過頭,對著張教主說道“:教主,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張教主掃了一眼聖使,笑著說道“:你是想說,待打破臨安,擒住那日放你的太子,便做個順水人情,饒他性命是也不是?”
    聖使被教主一語戳破自己心思,臉色漲得通紅,羞愧得說道“:這,教主,你也知道,在下向來重感情,正所謂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是救命之恩?”
    張教主拍了拍聖使肩膀“:你呀,就是太重義氣。不過也正是因為這點,本教主才把你提拔為聖使。但你要明白,義氣這東西,是講給自己人的,可不是講給敵人的。你想想,若是你我被這太子抓了,他會放咱們一馬嗎?”
    “;教主...”聖使還想再說幾句。
    哪知張教主怒了“:值此當口,兄弟們都在浴血拚殺朝廷鷹犬,你還在此為這些鷹犬求命,莫不是那日已經被收買,做了那朝廷的走狗?”
    “;不不不...在下絕無此意。”聖使慌忙澄清。
    張教主一臉鄙視的瞪了一眼聖使“:那就帶領你手下的兄弟,去給本教主,將這太子的人頭取來,待取了太子人頭,再殺進城內,將史賊千刀萬剮...”
    聖使長歎一口氣,隨即對著張教主拱了拱手說道“:在下遵令。”
    言罷,招呼上了幾個兄弟,便向著小巷之外走去。
    明教這邊動手了,可是苦了那些包圍宋宇的禁軍。本來包圍別人的他們,現在又被明教包圍,被夾在當中,腹背受敵,人數迅速減少下去。細觀之下,就見明教起碼得兩萬餘人。
    可見這明教做事之隱秘,教眾之多。除了這些穿百姓衣服的明教教眾,甚至還有不少大宋兵丁將官也投了明教,此時趁亂起義,殺起了自己人,更是讓本就腹背受敵的禁軍雪上加霜,眼見不少人已經跪在地上,舉手投降。
    宋宇他們距離明教尚有一段距離,估計是最晚知道這些事的。隻見本來應該在隊伍尾端的霍儀此時來到了宋宇跟前,對著宋宇稟報道“;殿下,城內殺出好些身著布衣,手拿大刀的百姓,從包圍咱們的禁軍身後殺將起來。使得禁軍大亂,已經初現敗相。”
    宋宇聽了稟報,大感不解:百姓?還手拿大刀?這不太可能吧。今天不是史彌遠全城戒嚴嗎?他們哪來的大刀?菜刀還差不多吧?
    不過要細想的話,大宋官場昏暗,百姓生活困苦,能在這個檔口趁亂起事,想要渾水摸魚的,估計是哪路民間宗教吧?
    也隻有這些人,才能在這個世道,組織起人馬,還手拿大刀,攻擊禁軍。
    要說南宋時期有實力,有能力組織這麽大規模行動的,也就是明教和丐幫。
    丐幫首先得排除在外了,大多聚攏在荊襄之地,而且大部分被自己收編,說句有點小驕傲的話,隻要自己振臂一呼,頃刻丐幫十數萬人跟隨。
    不過得是在荊襄,現在可是在臨安。要說臨安附近,那就得說是明教了。自己模糊的記得,南宋這個時期有名頭的明教首領還真不少。
    還都公然造過反,比如張魔王,陳三槍,晏夢彪,這些人都是在理宗時期,打著明教的名義反叛。
    這也從側麵看出,史彌遠真的是天下公敵,不然誰會加入造返這條不歸路?這可是一條成功率最低的道路。
    話說這群造返的人中,張魔王最為猖狂,造返持續時間最長,影響最大,人數最多,在其失敗以後,又有小張魔王繼承其衣缽,繼續舉旗造返。
    想到這裏,宋宇暗自思量,該不會是此人吧?帶著這個想法,宋宇小心詢問道“;這些人可是明教?”
    霍儀被問,皺眉想了想“;殿下兄弟,什麽叫明教? 哦?對了!這群人全都在呐喊什麽‘熊熊聖火什麽的’。”
    宋宇聽霍儀不曉得明教,也不見怪。畢竟明教在金國尤其是山東地區活動較為稀罕,活動較少,主要在南宋活動。霍儀來自北方,不知道也十分合理。
    不過霍儀說那群人喊著熊熊聖火,這倒確定了宋宇心中所想。這群人,必然是明教無疑了。
    知曉了對方來路,宋宇明白,這些人來者不善,正要開口說話,卻聽旁邊劉克莊搶先一步說道“;殿下,看來這群人是明教無疑,想這明教,崇尚光明與火,專殺貪官汙吏,現在趁此檔口起事,也不奇怪,隻是,我等怕是也要被他們算在那該殺的名錄裏了。殿下,再不衝進城內,不光城樓上的楊家父子要殞命,咱們怕是也要與明教一教高下。”
    劉克莊一席話,將宋宇想說的全都說了個遍。隻見宋宇眉頭少有的皺成了個川字,默默說道“:唉...早知是場硬仗,便留些鑽天猴了,好炸懵麵前這些不要命,潮水般衝上來的禁軍,趁機衝進城內。現在可好,進退兩難了。”
    宋宇話音剛落,一旁的陳達忽地眼中靈光一閃“;殿下,小弟還有一物。”
    “;哦?還有鑽天猴?快拿出來,炸死麵前這些王八蛋。”宋宇一聽大喜,忙催促道。
    陳達卻是搖搖頭“;不是鑽天猴,是小弟胡亂做的東西。”說到這,陳達扯著嗓子大聲喊道“;小四,快,快給殿下看看你身後那物。”
    隻見陳達話音剛落,從人群裏轉出來一個小個子,宋宇打眼看去,隻見對方不是個子矮,而是個小孩,約莫十四五歲,身後也背著個大木桶,不過相比別的大漢身後背的木桶,他這個要小不少。
    宋宇見小孩都被陳達拉來了戰場,嗔怪道“;兄弟,忒的不曉事理,小孩你也拉來戰場?如此,咱們就算是勝了,也會被天下士大夫恥笑為不仁。”
    說話的檔口,那小孩已經跪在了宋宇跟前,用帶血的手,拉著宋宇衣袖,奶聲奶氣的哀求道“;太子殿下,您別責怪師傅,是草民硬要來的。”
    看著麵前這個說話懂事的小孩,宋宇這心裏一酸,忙溫柔的蹲了下去,撫摸著小四的頭說道“;小四莫怕,我沒責怪他,我隻是要告訴他,像你這樣的小孩,不該來戰場。”
    陳達見宋宇這個時候,講起了這些無用的事,忙在旁勸道“;殿下,來都來了,您還把他趕回去不成?再者,他又不是外人,乃是小弟在湖州收的徒兒,自幼無父無母,世上也無甚牽掛。您與其勸他,還是先看看這個。”言罷,陳達從小四身後木桶裏,拿出來了一個更小的木桶。
    宋宇聽說這小孩無父無母,不盡然的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無父無母,無甚牽掛,那不是跟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