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絕地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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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搜!”劉幹事一揮手,聲音裏沒有半點溫度。
    一個人立馬衝向莊若薇的儲物櫃。
    莊若薇呼吸一窒,手心全是冷汗。她臉上血色盡褪,卻依舊死死咬著唇,不肯露出一絲怯懦。
    “哐當”一聲,儲物櫃被蠻力拽開。
    裏麵就一個飯盒,一個水壺,一塊發硬的舊毛巾。
    什麽都沒有。
    王大軍的臉色一下就難看了。
    另一個搜查的人轉過身,目光黏膩地在莊若薇身上掃來掃去。“身上東西,自己掏出來。”
    莊若薇一言不發,直接把兩個口袋由裏向外翻了出來。
    幾張毛票,一塊手帕,沒了。
    王大軍徹底急了,他往前躥了一步,幾乎是指著莊若薇的鼻子:“劉幹事,肯定藏在貼身的地方!這種人最會藏東西!”
    劉幹事的耐心也快被耗盡,他盯著莊若薇,聲音沉得能滴出水來:“最後一次機會。自己交,還是我們幫你搜?”
    說著,他身邊的兩個年輕人便已經逼近一步,準備動手。
    就在那兩人即將上前的瞬間,莊若薇猛地後退半步,聲音不大,卻字字清晰,帶著一股凜然不可侵犯的冷意。
    “劉幹事,我身上確實沒有你們要找的東西。我隨身帶著的,都在這個包裏。”
    她的話讓那兩個年輕人的動作一僵,也讓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了一陣壓抑的騷動。
    她沒有絲毫畏懼,反而主動將一直挎在臂彎裏的那個半舊的布包舉到了胸前,坦蕩地迎向所有人的目光。
    這一舉動,反倒讓準備上前的劉幹事下屬不知所措,他們下意識地看向劉幹事。
    “我來”王大軍再也按捺不住,竟親自衝上前,一把搶過莊若薇的布包,不顧劉幹事難看的臉色,直接將裏麵的東西全都倒在了滿是鐵屑的地上!
    “嘩啦——”一聲。
    一本嶄新的、被保護得極好的《安全生產守則》掉了出來,顯眼的封麵在灰暗的工區裏,格外清晰。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現場一片死寂。連機器的轟鳴聲似乎都停滯了。
    王大軍的臉,瞬間從漲紅變成了豬肝色,又從豬肝色漸漸褪成死灰。
    他僵在當場,難以置信地看著那本小冊子。
    他上前一步,撿起那本冊子,親手拍掉上麵的灰塵,遞還給莊若薇,語氣緩和了許多:“莊若薇同誌,讓你受委屈了。”
    隨即,他猛地轉向王大軍,聲色俱厲地咆哮道:“讓你當組長,不是讓你用來羅織罪名、誣告同事的!你這種行為,是在破壞我們廠裏的生產秩序和同誌間的團結!現在,立刻!馬上!向莊若薇同誌,大聲地、誠懇地道歉!”
    “我……”王大軍的嘴唇哆嗦著,在劉幹事殺人般的目光和周圍幾十道鄙夷、嘲弄的視線下,他隻覺得臉皮被一層層地剝了下來。他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那幾個字:“對……不……起……”
    “行了,都散了!繼續工作!”劉幹事不耐煩地揮揮手,帶著人鐵青著臉走了。
    一場驚濤駭浪,終於退潮。周圍的工友們看向王大軍的眼神裏,充滿了不加掩飾的輕蔑。而望向莊若薇的目光,則多了幾分敬畏和同情。
    莊若薇默默地撿起地上的東西,將那本救了她一命的《安全生產守則》鄭重地放回布包。
    沒有人看到,她低垂的眼簾下,那劫後餘生的驚悸,和一絲比鋼鐵還要堅硬的光。
    直到夜幕降臨,她悄悄回到那個廢棄的工具箱旁,膝蓋上白天摔出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白天的凶險。她取出那包用油布裹好的手稿,回到自己那間充斥著油漆味的小屋。
    關上門,拉上窗簾,在昏暗的燈光下,她一頁一頁地展開那些承載著珍貴心血的紙張。
    窗外,是喧囂的、浮躁的年代。
    窗內,是她,一盞孤燈,和一段被她從毀滅邊緣搶救回來的、沉默而厚重的記憶。那套被塗成灰色的黃花梨櫃子,靜靜地立在黑暗中,像一個沉默的見證者。
    然而,就在她準備將手稿重新放回櫃子夾層時,指尖卻在櫃門內側觸到一個極不顯眼的、新刻出來的十字劃痕。
    她的血液,瞬間涼透了。
    這劃痕今天早上還沒有!
    指尖觸到的那枚十字劃痕,帶來一陣刺痛的涼意,瞬間沿著她的脊椎爬遍全身。
    不是意外的刮擦。
    這道痕跡是用某種極其鋒利的銳物,刻意、精準地留下。
    力道不深,卻清晰見骨。
    是誰?
    白天王大軍那場鬧劇,幾乎攪動了整個工區。
    誰能在那種混亂中,悄無聲息地潛入她的房間,留下這個標記?
    王大軍?他隻有砸門和咆哮的本事,沒有這種心思。
    老張?那條蟄伏的毒蛇,已經被她用假佛像驚退,此刻隻怕正躲在暗處舔舐自己的疑心,不敢節外生枝。
    除了他二人外難道還有人注意到自己?
    一個名字,劈開了重重迷霧。
    瘸腿李。
    這個名字像道閃電,瞬間劈進莊若薇的腦子裏。
    隻有他。
    王大軍那種人,隻會扯著嗓子嚷嚷。老張那條毒蛇,現在自顧不暇。
    隻有那個在廢品堆裏不聲不響的瘸子,才有這個本事,能像個鬼一樣潛入她的房間,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他到底想幹什麽?
    這個十字劃痕,不是警告,更像是一個獵人留在獵物身上的標記。
    這個屋子,不安全了。
    每一絲從門縫裏鑽進來的風,都帶著冰冷的惡意。
    再待下去,就是等死。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莊若薇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衝上了頭頂。她沒有尖叫,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顫抖。
    恐懼被一種更原始的求生本能死死壓了下去。
    她一把將那包手稿揣進懷裏,動作快得沒有半點拖泥帶水。她沒有再看那個櫃子一眼,轉身就衝出了門,重新將手稿塞回廢棄工具箱的最深處,用鐵鎖“哢噠”一聲鎖死。
    做完這一切,她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小屋,矮身一閃,整個人便消失在了宿舍區的黑暗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