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自信：“我隻需三副藥，便可穩住您的傷勢。半月之內，包您能下床行走。三個月，我讓您恢複到五年前的康健！”
    這番話，讓柳晴玉和葉龍都愣住了。
    要知道，這三年來，他們請遍了天南市乃至金陵的名醫，得到的結論都是束手無策，隻能用名貴藥材勉強吊著一口氣。
    葉淩坐了五年牢，哪來的這通天醫術？
    就在這時，柳晴玉放在客廳的手機，發出一陣急促的鈴聲，打破了房間內的氣氛。
    柳晴玉快步走出去接起電話，隻是聽了幾句，她原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毫無血色。
    “什麽？工人們要罷工？……股價又跌停了？……王總他們要單方麵撕毀合同？”
    她的聲音越來越急，最後甚至帶上了一絲哀求：“張經理，您再幫我穩一穩，錢的問題，我一定……喂？喂！”
    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忙音。
    柳晴玉握著手機，身體微微顫抖，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將她籠罩。
    她走回書房，看著葉淩和葉龍，嘴唇翕動，最終化作一聲苦澀的歎息：“淩天集團……快撐不住了。”
    “工人們三個月沒發工資，已經準備集體罷工了。股東們在瘋狂拋售，股價今天開盤就直接跌停。幾個最大的合作商，也聯合起來發了最後通牒，如果我們明天中午之前不能注入資金，他們就要撤資並起訴我們違約。”
    一樁樁，一件件，全是足以壓垮一個巨頭企業的壞消息。
    葉龍掙紮著想要坐起來，激動地問道：“資金缺口還有多大？”
    柳晴玉的眼神黯淡到了極點，她伸出五根手指，聲音艱澀：“至少五千萬，這還隻是填上窟窿，想要讓集團重新運轉，至少需要一個億。”
    一個億！
    這個數字如同一座大山，壓得人心頭發悶。
    葉龍的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褪去了，他劇烈地咳嗽起來，整個人仿佛瞬間又蒼老了十歲。
    書房內一片死寂。
    良久，柳晴玉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咬著牙說道：“爺爺，我明天回一趟金陵，回我娘家……我去求我爸，就算跪下，我也要求他借錢給我們！”
    她出身金陵柳家，也算是個不大不小的家族。但她很清楚，自己嫁入葉家後，柳家也跟著沾了不少光。如今葉家落魄，娘家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錯了，怎麽可能雪中送炭？
    這一趟回去，她要麵對的，恐怕是無盡的白眼和羞辱。
    “不用。”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葉淩突然開口了。
    他看著柳晴玉，淡淡說道：“區區一個億，何須去求別人。”
    柳晴玉一怔，隨即苦笑：“小叔，現在不是說氣話的時候……”
    葉淩打斷了她，目光轉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黑夜，看到城市另一端的某棟豪宅。
    “我記得，當年我入獄前，曾和天南李家訂下婚約，女方是李家的長孫女，李倩。”
    聽到“李倩”這個名字，柳晴玉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複雜。
    正是為了替李倩那個不成器的弟弟頂罪，葉淩才葬送了自己最好的五年。
    而葉淩入獄後，李家第一時間就和葉家劃清了界限，這幾年更是從未有過任何往來。
    “小叔，你提她做什麽？那個女人……”柳晴玉的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忿。
    “我去李家一趟。”葉淩平靜地說道，“我去跟他們借一個億。”
    此話一出，柳晴玉和葉龍都以為自己聽錯了。
    柳晴玉急忙道：“小叔你瘋了！李家是什麽人你忘了嗎？他們當年對你避之不及，現在葉家倒了，他們怎麽可能借錢給你？你去了隻會自取其辱！”
    她無法想象，自己這個剛剛才展現出王者霸氣的小叔，轉頭就要去那個傷他最深的女人麵前低頭。這種落差讓她難以接受。
    “是啊，淩兒，不可！”葉龍也急切地勸道，“我們葉家就算倒了，也不能沒有骨氣！李家那道門，我們不能進！”
    葉淩卻隻是搖了搖頭，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小事。
    他看著柳晴玉，問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問題：“我跟李倩的那份婚書，還在嗎？”
    柳晴玉愣了一下，下意識地點頭：“抽屜裏鎖著。”
    “好。”葉淩點了點頭，不再解釋，轉身就向外走去。
    看著他決絕的背影，柳晴玉心中一陣無力，她轉頭看向葉龍，憂心忡忡：“爺爺，小叔他太衝動了，他坐了五年牢，根本不了解現在的人心險惡，李家那群人，會把他生吞活剝的！”
    在她看來，葉淩還是那個頭腦簡單的葉四少，隻不過比以前更能打了而已。
    葉龍看著門口的方向，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光芒，他歎了口氣：“由他去吧。五年了，也該讓他去看看，當年他用前途換來的，究竟是個什麽東西。”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晴玉，你放心。若是淩兒真的難堪大用，爺爺就算拚了這把老骨頭，也給你留下了一筆足夠你安穩度日的財產。”
    柳晴玉眼眶一紅，搖了搖頭，語氣卻無比堅定：“爺爺，您知道的，我柳晴玉留下，不是為了葉家的錢。隻要我還在一天，葉家，就塌不了。”
    ……
    半小時後，一輛出租車停在了李家莊園的門口。
    看著眼前燈火通明、比三年前更加氣派輝煌的莊園，葉淩的眼中閃過一絲嘲弄。
    他上前按響了門鈴。
    很快，一名穿著體麵西裝的老管家走了出來，當他看清門外站著的是葉淩時，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錯愕，隨即被濃濃的鄙夷和不屑所取代。
    “葉少爺？您怎麽來了？”管家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連“請”字都懶得說。
    莊園主宅的客廳內，李倩正陪著她的母親和奶奶，也就是李家的老夫人喝茶。
    當管家進來，低聲通報葉淩到來的消息時，李倩那張畫著精致妝容的俏臉，瞬間像是沾了蒼蠅屎一樣，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厭惡。
    “他來幹什麽？那個廢物怎麽從牢裏出來了？”她尖聲說道，聲音裏滿是煩躁，“讓他滾！我一輩子都不想再看見他！”
    李母也皺起眉頭，附和道：“媽，倩倩說得對，讓他趕緊走。萬一被天哥知道他來糾纏倩倩，影響了倩倩和天哥的感情，那可就麻煩了！更別說，我們和天哥合作的蘭亭項目，正在關鍵時期，不能出任何岔子！”
    唯有坐在主位上的李家老夫人，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熱氣，渾濁的眼中閃爍著精明算計的光芒。
    她放下茶杯，淡淡開口。
    “不，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