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我找陳向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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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下工吃飯,吃的是紅薯稀飯,輪到他就剩一點點底,連碗底都蓋不住,他隻能就著水啃了些幹饃饃,結果去洗完回來被子濕透了,絲毫幹的地方都沒有。
跟他同住的人,都躺在自己的地鋪上,裹著被子睡下了,一點兒異常都看不出來,明顯是不敢也不想摻和。
他們這邊十月份就已經開始冷了,晚上不蓋被子是凍不死人,可也不是好受的,更何況明天還得去挖水渠。
陸晏洲被分到的,是挖石頭搬運的活,那是最需要力氣的,吃不好睡不好哪兒來力氣?
陸晏洲站在房間,眼睛盯著濕透的被子,拳頭握的咯嘣咯嘣響。
用腳趾頭想,他都知道有人故意針對他。
這人是誰——
顯而易見。
他若不是被下放來改造的資本家少爺,絕對能把對方收拾了,可偏偏他就是,真鬧起來他討不到好處,那些人合夥把他弄死了,隨便編個罪名都能敷衍。
被下放的人員,沒有普通人擁有人權。
他還有老婆孩子,他必須得退讓。
過了好幾秒,陸晏洲握緊的拳頭才鬆開,抱著自己的被子出去,找地方掛起來晾著,打算穿著衣服將就睡,江問瑜給他做的衣服厚。
他剛轉身,就有道瘦小的身影跑過來,拽住他的胳膊小聲道,“晏洲,你跟我過來說話。”
說著就把他拽到旁邊隱蔽的地方,探頭確定沒人才道:“你是不是得罪什麽人了?我發現那群人就是在針對你。”
“往你被子上倒水的是公社的張偉,我剛剛看見他端了一盆水。”
“你今晚跟我擠擠,我那被子雖然舊了,好歹也是條被子嘛。”
說話的人叫趙耀,也是被下放的資本家。
瘦小又佝僂,完全看不出富裕過。
先前他差點兒被水渠上麵掉落的石頭砸,是陸晏洲拉了他一把,他惦記著這份恩情。
陸晏洲拍拍他,“你自己回去睡吧,我衣服挺厚實的,挨挨就行,你別跟我走的太近,若是連累你就不好了。”
陳向東不是好人,沒必要牽連無辜的人。
趙耀想想,抬手去脫自己身上的衣服,“那你把我的衣服穿著,我晚上有被子冷不著。”
“你從家帶的吃的快完了吧?我明天打飯的時候藏一點兒,偷偷分一些給你吃。”
“不用了。”陸晏洲按住他的手。
“我的衣服挺厚。”
“你快去睡。”
“別被他們看到。”
趙耀摸摸他衣服,感覺確實挺暖和的,也就沒再說什麽,搓搓手佝著腰迅速回去了。
陸晏洲站在原地,看了眼家的方向,按時間來推算,這時候她們娘兒倆應該要睡了,不知道女兒有沒有鬧。
她現在大了,沒以前那麽好糊弄了。
而且還黏她,江問瑜不知道搞不搞得定。
他思緒混雜,過了好一會兒才抹了把臉,轉身回屋裏麵去睡覺,穿著衣服躺在地上。
沒過多久,他迷迷糊糊的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搭在他身上,睜開眼睛借著月光才發現,其他人不知道什麽時候都擠到他身邊了,被子也都分了些給他,這讓他的心裏升起了暖意。
或許都是下放的,更能了解對方的處境。
能幫幫他。
就幫幫他。
……
翌日清早,江幼宜早早的就醒來了,打開自己的寶貝箱子,收拾要給她爸爸帶的東西,都是她偷偷藏起來的。
有花生板栗,還有核桃跟麵包、烤紅薯,謝雪梅做的栗子糕,甚至還有半碗奶茶。
她邊收拾,邊奶呼呼的說話:“這個給爸爸,這個也給爸爸,都是給爸爸的吃……”
裝到奶茶時,她有點兒懵逼了,烏黑的眼睛端著碗不知所措。
奶茶裝進袋子裏,會流出來的。
怎麽辦呀?
她急的不行。
江問瑜醒來,就見江幼宜趴在她枕頭邊,癟著小嘴難過的看著她,烏黑的眼睛裏淚水都已經蓄起來了,她的腦袋瞬間就清醒了,一把將女兒抱在懷裏。
“糖糖怎麽了?怎麽清早就哭呀?咱們不是等會兒要去找你爸爸?你見到爸爸不開心嗎?”
江幼宜的小臉在她脖頸上蹭來蹭去,為不能把奶茶裝起來難過,哽咽著道:“我給爸爸留的奶茶裝不起來,爸爸沒辦法喝到嗚嗚……”
“這哭什麽呀?”江問瑜拍拍她的小屁股,溫聲安慰,“媽媽找個水壺給你裝起來嘛~”
“好了別哭了,不然等會兒你爸爸要覺得,媽媽在家欺負你了。”
“好的。”
“我不哭。”
事情解決,小丫頭的心情瞬間撥開雲霧見光明,從她懷裏爬出來擦幹淨眼淚,又開始滿屋子轉悠,噔噔噔的跑來跑去,琢磨要給她爸爸帶些什麽東西去。
江問瑜隨她去,起床洗臉收拾,擠了些羊奶放在爐上熬,又煮了幾個雞蛋,準備等會兒帶去給陸晏洲偷偷吃,讓他補充點兒營養。
江幼宜看她往水壺裏麵灌羊奶,連忙跑去把自己留的奶茶端來,奶聲著急道:“媽媽,我的奶茶也要裝去的。”
“好的。”
江問瑜給裝了。
奶茶是女兒剩的,反正陸晏洲又不嫌,他閨女放屁他都覺得香。
把東西收拾好,吃過早飯,趙嬌嬌去村長家借了自行車,幾人就出發去鎮上了。
稍微一打聽,就知道文工團的位置了。
趙嬌嬌沒進去,在外麵守著車等他們。
裏麵的工人看到牽著小孩兒進來的江問瑜就好奇的問:“同誌,你找誰啊?有什麽事嗎?”
江問瑜很直接:“你們這兒有個叫陳向東的男人嗎?我是來找他的,他說快要結婚了,找我定做了兩套婚服,我的縫紉機壞了,暫時沒辦法給他做了,過來是想把布料還給他,請他另外找裁縫做。”
幾名女工人聽見這話瞪大眼睛。
團長要結婚?
她們怎麽沒聽說?
他該不會是看上這位女同誌想幹嘛吧?該死的,他是瘋了嗎?
顯然陳向東以前的事,她們有所耳聞,都擔心自己的名聲,長期跟這種人工作,別人能忍住不猜測她們?
“我去叫他。”一個圓臉的姑娘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