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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是烏魯克的南方。
    從這裏離開烏魯克，徑直向前，你將來到險境重重的濕地。假如你越過濕地，便會到達幼發拉底河。
    它是西南亞最大的河流體係之一，另一條則是底格裏斯河。
    兩河的源頭在土耳其東部山間，相距不到八十公裏。
    沿東南方向會經過敘利亞北部和伊拉克，並注入波斯灣。
    其界定的這一區域下遊，就是美索不達米亞——文明搖籃之一。
    當你跨過幼發拉底河成功抵達一片不屬於烏魯克，乃至不屬於烏魯克神話體係的鳥語花香，植被成海的密林後。
    那麽恭喜你，你成功把自己包裝成了小綿陽，闖入某位存在的領地。
    運氣好，你會被她殺死，運氣不好你會被她吃掉。
    因為這片本質上還屬於美索不達米亞的土地，早已被一個遠道而來的神明占領。
    她定下鐵則，守護被密林掩埋的城市，幫助裏麵的子民不受魔獸侵襲，也不許他們邁出密林一步，否則，將會有吃人的老虎出現，殺死違反了規則的人。
    故事的開始往往都是這樣吧？
    有人違反了規則……
    “吼——！”
    猛虎咆哮：“都說了我不是老虎，是豹人！”
    ——
    “等等我阿亞，不要跑那麽快！”
    綠油油的樹海下，土地蒸騰上來的熱氣、厚重的泥土味。
    一根小小的枝丫被赤裸的腳掌踩斷，一處坑窪的水麵被赤裸的腳掌踩踏，濺起水泥。
    亞麻色的身影從葉片上折射的透明水珠裏一晃而過，緊接著是第二個。
    她的身形比前麵一個要嬌小一些，同樣是亞麻色。
    兩人的奔跑速度都不亞於一個現代的成年運動員。
    然而實際上，她們卻連青春期都還沒到，隻算得上幼童。
    兩個衣不蔽體的幼童。
    她們在樹海中追逐、跳躍。
    如果看成嬉戲打鬧，就大錯特錯。
    這就是單純的追逐。
    一個漫無目的地奔跑，一個目的明確的追逐。
    目的明確的人，尼努。還在後方不斷呼喊：“阿亞！姐姐……等等我！”
    前方，叫阿亞的女孩沒有回應尼努，攢著勁兒埋頭苦奔。
    約莫奔襲了兩公裏左右，可能更多，前方忽地出現刺眼白芒。
    就像在黑暗的山洞裏找到了出口的光亮。
    同樣，代表她們已經來到密林邊緣，再往前就是密林之外。
    尼努看了以後驚慌失色，大喊：“不可以阿亞，出去會被怪物吃掉的！”
    嗖！
    ——動作代替無聲的回答。
    阿亞跑進了光中。
    “阿亞！！！”
    尼努在邊緣停頓了一瞬，同樣跑進光中。
    “呼……呼！”
    跑出密林的瞬間，阿亞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用大腿支撐雙手。
    她的前方，就是涓涓流淌的幼發拉底河，河水澄澈透亮。
    在陽光下如倒懸的銀河，閃閃發光。
    “阿亞。”
    隨後趕來的尼努，隻是輕微喘了兩口氣便緩過來，問：
    “你怎麽了？為什麽要離開密林？是想逃嗎？想逃的話就走吧！我們離開這裏，去烏魯克！”
    緩過來的阿亞連忙搖頭，沉默的同時，用視線探尋周圍。
    像是在找什麽東西，且肢體動作很大、很急。
    “姐姐？”
    尼努對阿亞今天的狀態感到憂心，難道因為昨天的事情，姐姐……
    怦！！！
    如炮彈猛擊湖麵，像是噴泉一樣的水花散落，炸開！
    一瞬間，阿亞被嚇得轉身就跑，躲到一塊大石頭邊緣捂著耳朵瑟瑟發抖。
    “阿亞！”
    尼努被衝擊炸的趴在地上躲避。
    水花消失的很快。
    尼努站起來，左右看了一下，在靠左邊接近大石頭的邊緣找到阿亞。
    “阿亞，姐姐？”
    尼努跑過去，無語：“是個人掉進去了，有什麽好害怕的？！”
    一聽是人。
    阿亞小心翼翼從石頭上側麵探頭，觀察水麵。
    眼神怯弱。
    許久，水麵恢複波瀾，也不見人出來。
    尼努思索：“死了嗎？”
    阿亞一聽，用力搖頭。
    站起來跑到河邊，明顯有些焦急，甚至還拿出右腕上帶著的粗糙貝殼小片，悄悄貼在唇邊。
    “沒死！？”
    尼努走過來，手掌貼在額頭做登高望遠的姿勢：“運氣真好呢，居然沒有摔死。”
    腰被用力捅了兩下，疼得她齜牙咧嘴。
    “我知道了，知道了！”
    阻止阿亞氣鼓鼓還想動的黑手，尼努抱怨：
    “又沒說不救！……說不定都被衝走了，而且水這麽深，要怎麽救？”
    尼努苦思冥想。
    阿亞眨眼，指著樹。
    “不行的。”
    尼努大人一樣抱著手，眉毛擰在一起：
    “單純用木棍怎麽可能撈得起來，而且，都說了，他有可能已經被衝……”
    咚！！！
    隔著河流，幾百米開外的地方，突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就是咆哮。
    尼努一愣，隨後喊道：“不好阿亞，快跑。是魔獸！”
    她嬌小的身體敏捷的不像話，一溜煙就跑回了密林。
    魔獸不敢進密林，因為裏麵有個比魔獸還恐怖的怪物。
    進來後，尼努鬆了口氣，結果發現阿亞沒在。
    “阿亞？”
    “姐姐？！”
    喊了兩聲無果後，尼努出現一股不好的預感。
    從密林探出頭，臉色頓時大變：“阿亞快回來啊！跑進密林就沒事了！”
    站在河邊的阿亞聽後，抿了抿嘴，看著河流，又看了看密林，顯得手足無措。
    “笨蛋！”
    尼努剛想出去把她拽回來。
    “吼——！”
    河對麵傳來的野獸，猙獰如同來自地獄惡鬼的咆哮，令她身體僵硬，不敢再邁出密林一步。
    同時，阿亞也因為這聲咆哮，腿一軟，坐在地上，渾身發抖，麵露恐懼。
    她甚至不敢抬頭。
    因為一抬頭，就能看見河對岸的魔獸，正虎視眈眈凝視著她。
    “不……不要怕，阿亞！”
    尼努聲音顫抖：“它……它跳不過來！”
    剛說完，身軀龐大的魔獸眼神凶狠地觀望了幾個呼吸，接著四肢發力。
    輕鬆越過了長度接近六十米寬的河流。
    “咚——！”
    一陣劇烈的晃動差點讓尼努腦袋朝地上栽倒。
    “怎麽會？”
    尼努難以置信，大喊：“快跑啊，阿亞，會被吃掉的！！”
    尋著聲音，魔獸掃了她一眼，收回目光。
    直視眼前坐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動彈，隻能等死的獵物。
    還有身上傳來的恐懼氣味，它非常喜歡。
    迫不及待地張開血盆大口，在即將把這隻螻蟻吃進腹中，細細品嚐之時。
    ——！
    皮膚傳來一陣算不上瘙癢，隻能說是打招呼時，有人輕輕碰了它一下那種感覺。
    “看這裏！”
    尼努抱著石頭，用力投擲到魔獸身上。
    小小的身軀下，投擲的石子竟有破空聲傳出。
    魔獸向右轉頭，發現站在河邊的尼努。
    “來啊，你這個白癡！”
    尼努用盡全身的力氣扔出大石頭，聲音洪亮的好像要把自己的恐懼也一起丟過去。
    魔獸沒被惹怒，不過緩緩轉身，把目標放在尼努身上。
    尼努麵色一喜，趕緊說：“快跑，阿亞。”
    沒有動靜，癱軟在地上的阿亞，正蜷縮著身體瑟瑟發抖。
    “阿……”
    轟隆！！！
    大地崩碎，強烈的震顫讓尼祿一個趔趄，摔在地上。
    回頭，看見魔獸暴虐的視線，目光明顯的敵意、殺氣。
    尼努感覺自己的血液都被凍結。
    “姐……姐姐！”
    身體好像一下子被抽幹了力氣。
    尼努怕得要死。
    聽到尼努充滿恐懼地呼叫，阿亞扭頭，發現魔獸迫近自己的妹妹。
    眼睛瞬間瞪大。
    蜷縮的身體舒展開，一溜煙擋在尼努麵前。
    和魔獸對視不到一秒，勇氣瞬間土崩瓦解，除了恐懼就是恐懼。
    一句話也說不出。
    腿一軟，重新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
    “姐姐。”
    兩姊妹顫巍巍抱在一起。
    “——吼！！！”
    魔獸對著她們咆哮。
    嚇得兩人閉上眼睛！
    轟！！！
    嘩啦嘩啦，伴隨猛烈的風暴以及肢體被劍刃切割的聲音。
    圍繞在兩姐妹身上的壓力陡然消失。
    尼努睜開眼睛，看見了一位手持黃金之刃，身體站地筆直，並背對她們的紅發少年。
    而紅發少年前方，是四肢和頭顱都被斬下來的魔獸。
    “沒事吧，你們？”
    少年轉身，持劍的同時，用金棕色的眼眸看著她們兩個，詢問的語氣略帶冷漠。
    係統都知道，這已經是士郎能露出來，自認為最溫和的表情。
    況且……
    眼瞳裏倒映出來的兩個女孩，上半身裸露在外，下半身隻圍了件纏腰布。
    目測都沒超過十歲。
    小一點估計連八歲都沒有。
    這樣的打扮讓士郎微微蹙眉。
    “你是剛才那個掉進河裏的人！”
    尼努目光吃驚，並沒覺得自己穿著有什麽不對。
    “吼！”
    數量極多的吼叫在河對岸傳開。
    對望過去，發現數量上兩位數的魔獸保持虎視眈眈的目光，看著這邊。
    麵對士郎帶給他們的壓力，不僅沒有忌憚，反而充滿敵意。
    且全部都是獅頭人身和狗頭人外形的魔獸。
    烏利迪姆。
    正是藤丸立香剛進入第七特異點就遭遇的魔獸。
    群聚，數量龐大，攻擊迅猛。
    看見這些魔獸，尼努小臉都嚇白了，阿亞差點沒昏過去。
    “喂，跟我來，隻要……”
    尼努想讓士郎跟著她們跑，結果話還沒說完，目光首先陷入呆滯。
    隻見明亮澄藍的天空，忽然變得昏暗。
    數百把泛著光芒的刀劍出現在魔獸群的頭頂，懸掛。
    然後落下。
    就像鋼鐵流星，撕裂天幕，降臨大地。
    和暴雨一樣，衝刷著這些魔獸。
    一次不夠就來兩次。
    連哀嚎都發不出，數十隻魔獸就已經全軍覆沒在致命的劍之豪雨中。
    “叫我Saber就好。”
    解決完這些魔獸，士郎偏頭，用染成蒼藍色的眼眸與她們對話：“你剛剛想說什麽？”
    “沒，沒說什麽！”
    尼努用力咽下一口口水，帶著阿亞退後一步。
    士郎把誓約勝利之劍收起來。
    沒有風王結界隱藏，這東西太顯眼了，就差沒跟別人說你身上帶著個好東西。
    之後抬手，藍色的電光在手上乍現。
    這是魔術回路運作，造成的特效。
    “投影開始。”
    毛毯出現在手上。
    撕成兩半，讓係統上號。
    簡易地用煉金術煉成。
    低頭，發現兩人都躲在了石頭後麵。
    士郎無奈聳了聳肩，丟過去。
    “穿上吧，我可不想和不穿衣服的小孩說話。”
    “……”
    無聲打量冷酷大叔丟過來的衣服幾秒，尼努嫌棄地丟掉：
    “不要，太熱了。”
    士郎：“……”
    好吧，這裏確實熱過頭了。
    特別是空氣中充斥的以太。
    濃鬱得不可思議。
    普通現代人出現在這裏，恐怕呼吸都會造成毒發身亡的效果。
    這種情況下，用毛毯是自己考慮的不夠周到。
    但是，他還真沒有其他布料能夠投影。
    餘光瞥見兩個偷偷摸摸小家夥身上的短纏腰布。
    士郎靈光一閃。
    十分鍾以後。
    “……放開我，阿亞！”
    剛被丟進河裏衝了個冷水澡的尼努不斷掙紮，就像一頭不願意洗澡的幼年雌獸。
    阿亞滿頭大汗給她穿衣服。
    像極了不會給小孩子換紙尿布的作者。
    衣服則是士郎用亞麻新編織出來的短袖褂，下身不變。
    至於怎麽做到的，全靠係統。
    “安靜點。”
    士郎背對兩人坐在石頭上——烤魚。
    “女孩子家家，不穿衣服怎麽行？”
    “少囉嗦！”
    尼努奶凶奶凶的表示：“大家都是這樣穿，哪裏有問題了？”
    “問題大了。”
    士郎眼睛一眨不眨盯著烤魚，肉質相當肥美。
    “我記得這裏的人衣服都穿得整整齊齊才對，是那種羊毛製的流蘇短裙或者長袍吧？”
    關於烏魯克，或者公元前2655年時期的美索不達米亞。
    士郎知道的並不多。
    幾乎全是從絕對魔獸戰線裏了解到的。
    印象裏沒記錯的話，隻有男性而且極少數才會裸露著身體。
    “啊？”
    不情不願穿好衣服的尼努，速度很快的來到士郎麵前，深褐色的大眼睛在陽光下透出一絲茶色光斑。
    “你是哪裏來的老爺？還是神明大人派遣下來的使者，或者是祭司大人？”
    “都不是。”
    士郎把烤魚反轉。
    “那你就是不知道哪裏來的鄉巴佬？”
    尼努大膽的話讓好不容易才幫她穿上衣服，還沒鬆口氣的阿亞立刻慌張擺手，對著士郎低頭無聲道歉。
    緊張的手指全部捏在一起。
    前者就沒有這個顧忌，眼睛直勾勾看著被士郎狠心殺害，死後還不得不遭受火焰折磨的魚兒。
    眼睛不爭氣地流下口水。
    “為什麽這麽說？”
    士郎並不在意的詢問著。
    “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