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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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婆撐著我跪在地上,按著我的腦袋給黑棺磕頭。
    磕完頭,她拿刀子劃破我的手指,將血滴在黑棺上:“小九,叫七爺,求七爺救救你。”
    “如今隻有七爺能救你的命了!”
    我卻怕的一個勁兒地往阿婆懷裏縮。
    阿婆一把推開我,出去了。
    隨即我就聽到大門落鎖的聲音。
    我強撐起身體,轉頭拚命地往門口爬。
    可是大門被從外麵鎖上了,無論我怎麽拽都拽不開。
    我用力拍著門板,一聲聲地叫著阿婆。
    阿婆,我怕。
    沒有人回應我。
    腦袋痛,渾身痛,我感覺自己這次真的要死了。
    淩亂的頭發散落開來,一縷一縷白發耷拉在我的肩頭,我的滿頭黑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白發……是我的噩夢!
    長出白發就有人會死!
    如今我與阿婆相依為命,我不能連累阿婆。
    我不要阿婆死。
    我轉過身去,挪動兩隻膝蓋跪行到黑棺前,不停地朝著黑棺磕頭:“求七爺救救小九!求七爺救救小九!”
    腦袋磕在黑棺上,咚咚作響。
    額頭磕破了,鮮血順著鼻梁往下流,我的兩隻眼睛像是要著火一般,眉心之間似有什麽隱隱顯現,滿頭的白發隨風而起,蓄勢待發……
    “小火狸,是你回來了嗎?”
    就在這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黑棺裏響起。
    緊接著,棺蓋轟隆一聲打開,一個男人從裏麵坐了起來。
    我像是做了一場夢,夢到一個身穿長袍的男人從黑棺裏走出來,抱起我。
    我努力地想要看清他的樣子,可是眼前一片迷蒙,什麽也看不清。
    男人往我嘴裏塞了一顆珠子,珠子入口即化,沁涼欣甜。
    吞下那顆珠子,我很快退燒,渾身的疼痛也瞬間減輕了,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
    雞鳴時分,大門被打開。
    阿婆走進來,摸了摸躺在地上的我,發現退燒了,喜極而泣。
    她衝黑棺磕了三個頭:“謝七爺救命之恩。”
    隨即把我抱了出去。
    我幽幽轉醒,看到阿婆,頓時抱住她的脖子不撒手,哭著求道:“阿婆不要丟下我,小九乖,小九聽阿婆的話。”
    阿婆心疼地抱著我:“傻丫頭,阿婆不會丟下小九,阿婆是在救小九。”
    她輕拍著我的後背,等我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了,這才繼續說道:“小九啊,昨夜我以你的指血為引,血祭黑棺,將黑棺的封印拉開一道缺口,七爺慈悲,以功德救你,你要銘記七爺的這份恩情,知道嗎?”
    我用力點頭:“小九知道。”
    “你命格大凶,每三年便有一劫,隻有七爺肯救你,你才能繼續活。”阿婆嚴肅道,“以後每隔三年,你的生辰當日,無論你在哪裏,在做什麽,都必須在午夜零點前趕回來,為七爺點上三根黃香,滴指血入黑棺,尋求七爺庇佑,記住了嗎?”
    我繼續點頭:“記住了。”
    阿婆抱著我喃喃道:“我的小九一定會好好長大,長命百歲的。”
    阿婆的話,我每一句都仔細聽著,認真記在心裏。
    每隔三年,生辰前夕,我的頭上依然會長出白發。
    而當我上完香,指血滴入黑棺之後,黑棺上的一張符紙就會自己脫落。
    阿婆將那張符紙燒成灰,化成符水讓我喝下。
    喝完符水睡一覺,我的頭發就能全部變黑。
    我再也不怕那口黑棺,因為我知道,黑棺裏麵躺著一個叫柳珺焰的男人,阿婆尊稱他為七爺。
    他是我的恩人。
    隻有好好供奉他,我才能保住這條小命!
    我的生活似乎就這樣步入了正軌,18歲那年,我順利考入心儀的大學。
    新生入學太忙了,適應新環境、結交新朋友、各種迎新活動……
    直到舍友發現我頭發一綹一綹的白,笑著問我是不是偷偷背著她們出去挑染了,我才猛然想起,我的生日又到了。
    好在學校離當鋪不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當時才剛過午後兩點,完全來得及。
    我立即收拾東西,坐車回家。
    先坐大巴車到縣城車站,出了車站我就打了個順風車回鎮上。
    坐上車我一直在給阿婆打電話。
    像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以往阿婆必定一大早就給我打電話催我回家,可是今天卻沒有。
    我的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阿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我心裏咕咚咕咚亂跳,總覺得不對勁。
    無意中掃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身體頓時一僵。
    從縣城到五福鎮,平時不過二十來分鍾的車程,這輛車已經開了近四十分鍾了,還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一股不祥的預感席卷而來,我緩緩抬起頭朝著司機看去。
    這一看,嚇得我差點驚叫出聲。
    駕駛座上本來憨厚的中年司機,不知道什麽時候竟變成了一隻碩大的黃皮子!
    在我看向它的同時,它那黃豆粒大精明的眼珠子,也正從後視鏡裏看向我,咧嘴衝我邪邪地一笑。
    我頓時汗毛直豎,伸手就去開車門,打算直接跳車。
    可就在這個時候,車裏不知道從哪忽然冒出十幾隻黃皮子將我團團圍住,全都齜著尖牙垂涎地看著我,就像是看著一道美味。
    我操起身邊的包包就朝那些黃皮子砸去,卻被一隻黃皮子咬住了手腕,頓時出了血。
    我用力去甩,卻怎麽也甩不開。
    混亂中,我的額頭被磕破了,鮮血順著鼻梁往下淌,兩隻眼睛瞬間像是燒起來了一般。
    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眉心之間那股有什麽要隱隱顯現的感覺再次襲來……
    就在我以為自己今天要死在這些黃皮子口中的時候,車子忽然停下了。
    緊接著一道溫潤的男人嗓音響起:“阿狸,是你嗎?”
    伴隨著那道聲音,我隻聽到咻咻的聲響劃破空氣,車廂裏的那些黃皮子竟一個個倒下,死了……
    車門被拉開,我一抬眼,正對上一雙美得攝人心魄的桃花眼。
    那是一個穿著一身月白錦袍,手裏拿著一把折扇的年輕男人,長發束冠,彎月眉,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挑,說不出來的帥……和魅。
    我張嘴就想叫‘七爺’。
    可是話到嘴邊,又被我咽了回去。
    不,他不是七爺。
    雖然當年我沒看清七爺的長相,但七爺身上散發出來的那股淩厲的氣息,與眼前這個溫潤如玉的男子截然不同。
    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