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我也要臉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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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郎?
    曹家果然有貓膩!
    吳謙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曹餘氏忽然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尖銳的指甲陷入皮肉之中,她幾乎是在嘶吼:“曹郎,你為什麽要拿走我的旌表文書?!為什麽!”
    “你知道那是什麽嗎?”
    “那是我的命!我的免死金牌!我的……遮羞布!”
    “你為什麽要拿走它,為什麽!”
    “曹郎,你真該死啊!”
    曹餘氏越說越激動,手上用力,竟直接將吳謙提了起來。
    她肩膀上的幾個小鬼頭伸出猩紅的舌頭,不停地舔舐著嘴唇,像是下一刻就要撲上去將吳謙生吞活剝了一般。
    就在這時候,幾枚古銅錢從我身後飛了出去,精準地打在了曹餘氏的手上。
    曹餘氏的手上立刻黑氣滾滾,她吃痛地鬆開了手,吳謙咚地一聲砸在了地上。
    是慧泉大師出手了。
    可這一擊,也徹底激怒了曹餘氏。
    曹餘氏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手,再抬頭,一雙淌著血淚的眼睛朝著我們這邊掃射過來。
    下一刻,她又笑了起來:“孩兒們,去吧,去找你們的爹去!”
    幾個小鬼頭瞬間飛了起來,桀桀桀地獰笑著,分別衝向了大宅裏的男人們。
    吳暢吳謙兄弟倆連滾帶爬地直往慧泉大師身後躲,慧泉大師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尺子,兜頭便朝著小鬼頭們拍下去。
    小鬼頭們顯然有些忌憚,轉頭又衝著我們無差別地攻擊而來。
    一時間,大宅裏亂成了一團。
    黎青纓拎著鞭子就抽了上去,啪啪的鞭聲在大宅裏不停地回蕩。
    小鬼頭們被長鞭抽中,身上頓時黑氣直冒。
    隨即,它們竟一轉頭,全都回到了曹餘氏的身上。
    它們沒有趴回曹餘氏的肩上,而是沒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緊接著,曹餘氏本就很大的肚子,極速膨脹起來,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嘭地一聲,那肚子像是被吹爆的氣球一般炸開,無數的肉球從裏麵射了出來,帶著濃濃的腥臭氣朝我們砸了過來。
    黎青纓大叫一聲:“什麽鬼東西!”
    她拎著鞭子擋在了我麵前,不停地抽動。
    可那些肉球像是無窮無盡一般,被抽得炸裂開來,化作一團血水,很快又再次凝聚。
    黎青纓的鞭子再厲害,也是雙手不敵四拳,逐漸有些力不從心起來。
    慧泉大師護著吳家人躲進屋內。
    整個大宅裏被一股濃濃的黑霧包裹著,怨念橫生。
    曹餘氏抬腳,一步一步地將我們逼進主屋裏。
    黎青纓咬咬牙,提著長鞭再次衝了出去。
    可如今這大宅裏,是曹餘氏的天下,黎青纓扛不住的。
    下一刻,慧泉大師也握著那把尺子衝了出去。
    他與黎青纓的戰術不同,他的目標隻有曹餘氏。
    他好幾次找準時機,想要將那把尺子拍在曹餘氏的頭上,可始終沒能成功,反而激化了曹餘氏。
    眼看著幾個小鬼頭再次出現,將黎青纓牢牢圍住,而曹餘氏的利爪也朝著慧泉大師的頭頂抓下去……
    一聲雞鳴突兀地響起。
    竟已經過了淩晨三點,天,快亮了。
    幾乎是在瞬間,小鬼頭們趴回了曹餘氏的肩上,曹餘氏小腳並攏,朝著西院蹦去,很快便消失不見。
    黎青纓長出了一口氣,喃喃道:“幸虧這些鬼物怕公雞打鳴,怕天亮,要不然今夜我肯定頂不住。”
    慧泉大師收了尺子,卻很不樂觀:“鬼物的怨念之氣會隨著我們的攻擊不斷增長,她今日怕公雞打鳴,明日卻並不一定怕了。”
    這大概便是慧泉大師輕易不肯出手與曹餘氏正麵碰撞的原因。
    所有人都團坐在正屋裏,吳孟一直在問我和慧泉大師該怎麽辦?
    吳暢吳謙兄弟倆麵如死灰,小聲地勸吳母幹脆不要這大宅了,搬去跟他們住。
    可是這偌大的宅子,幾乎花光了吳孟夫妻的棺材本,哪能說舍棄就舍棄?
    吳孟思來想去,最後還是看向了我:“事情的症結點最終還是在那本旌表文書上,小九掌櫃,我願出五十萬贖當,您就網開一麵,救救我們吳家好不好?”
    我搖頭:“這件事情已經不是一本旌表文書能解決得了的了,但旌表文書的確是關鍵,贖當不可能,畢竟早已經過了當期,不過可以以物換物。”
    吳孟立刻問道:“怎麽個換法?”
    “我可以先把旌表文書拿過來。”我說道,“等解決了曹餘氏的事情之後,關於貞節牌坊的所有物件,都歸我所有。”
    吳孟撓了撓頭,再次確認:“就是拿諸如那兩隻石榴雕刻的東西跟你換?”
    我點頭。
    吳孟一拍桌子,激動道:“沒問題!”
    我便讓慧泉大師做個見證,又讓黎青纓開車回當鋪將旌表文書拿過來。
    第二天晚上,我將旌表文書交給了吳謙,讓他捧著旌表文書等在西院門口。
    夜裏十一點多,西院準時傳來了動靜。
    還是跟昨夜一樣的情況,先是屋裏有抽泣聲,求饒聲,然後曹餘氏從主屋出來,遇到了吳謙。
    隻是這一次,她張口便問道:“曹郎,你看到我的旌表文書了嗎?”
    不是‘請問’,直接是‘曹郎’。
    曹餘氏的怨念果然被激化了。
    吳謙捧著裝著旌表文書的盒子遞上前去:“你的……你的旌表文書。”
    曹餘氏血目一亮,掀開盒蓋,將裏麵的旌表文書拿了出來,翻開第一頁,讀道:“荊城曹餘氏,年十六,抬為曹公妾室,當夜而寡,守節孝三載,無子嗣……”
    讀到‘無子嗣’這三個字的時候,她忽然笑了起來。
    她癲狂地笑著,血淚從她的眼眶裏汩汩地往下流:“守節孝三載,無子嗣……哈哈,守節孝,無子嗣!”
    “為什麽是我!”
    “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
    “我要臉啊!我也要臉的啊!”
    她哭著,喊著。
    雙手捧著那本旌表文書,像是朝聖一般地捧著!
    下一刻,曹餘氏不見了。
    西院主屋的窗戶上,出現了兩道身影。
    一道曹餘氏的,另一道,是一個男人。
    男人的呼吸聲異常急促,他不停地朝著曹餘氏靠近:“小娘,小娘你讓我想了好多年,今夜你就從了我吧!”
    曹餘氏不停地躲,男人不停地往前,一直把曹餘氏逼到了牆角。
    就在男人要餓狼撲食的刹那,曹餘氏的聲音響起。
    她手中捧著那本旌表文書,抖著聲音讀著:“荊城曹餘氏,年……”
    曹餘氏一遍又一遍地讀,直到男人終於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畫麵一轉,另一個更加年輕的男人出現在了房間裏:“餘安,隻要你從了我,我帶你走,我帶你去留洋,我們遠走高飛……”
    在男人抱上去的瞬間,曹餘氏捧著旌表文書,聲音再次響起:“荊城曹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