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蕩阿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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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毋庸置疑,傅婉再次愛上了趙子尋。
    我甚至都不確定,傅婉這種情況屬於選擇性失憶,還是在她魂魄重新凝聚的過程中,她選擇性遺棄了那段慘痛的遭遇。
    我希望是第二種。
    傅婉和趙子尋的愛情故事,刀了我兩次。
    我不想再被刀第三次了。
    一想到如果有一天,傅婉想起那段慘痛的遭遇,在重新愛上趙子尋後,她又該如何麵對曾經發生的一切?
    傅婉和玄貓回西屋了。
    黎青纓默默地歎了口氣,開始打掃南書房。
    南書房裏一片狼藉,門和門檻都碎了,空氣裏彌漫著難聞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黎青纓滿肚子的氣,晾衣架還在不停地顫抖,我就看她一股無名火起,掀起黑布,拿笤帚就朝那張人皮俑扇了兩下。
    沒用太大力氣,但那人皮俑今夜本就受了驚嚇,此刻縮成了一團,皺皺巴巴的,有些可憐。
    我拿了個掃帚要去一起打掃,卻被黎青纓趕出來了:“去去去,睡覺去,臭死了,這死人味兒沾身上,硫磺皂打三遍都洗不掉,我一個人弄就好。”
    我回到自己房間,也有些累了,卻不想洗漱睡覺。
    我將當初從小澗裏挖出來的,趙子尋托赤旗童子轉交給傅婉的東西找了出來。
    一封血信、一張郵票,還有一枚銀戒。
    這些,都是趙子尋和傅婉二人愛情的見證。
    他們離幸福美滿,隻有一步之遙。
    可就是這一步之遙,卻如天塹一般,將二人隔開百年之久。
    傅婉剛剛凝聚回來不久,我本就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將這些東西交給她,讓她麵對趙子尋。
    現在又生變故,這些東西怎麽辦?
    還給趙子尋嗎?
    不。
    趙子尋一直有些無法麵對傅婉,如果現在將這些東西還給他,告訴他傅婉的情況,我估計他會立刻毀了這些東西,然後徹底遠離傅婉,讓她得以新生吧?
    怎麽做,似乎都不對。
    我想了想,還是將它們重新包好,塞進牛皮袋裏,放進了暗格。
    再等等吧。
    我始終相信,真愛能夠克服千難萬阻。
    他們倆兜兜轉轉,最終一定還能走到一起去的。
    愛情的小火苗不是又生根發芽了嗎?
    我且等著!
    我剛收拾好,外麵黎青纓在喊我了:“小九,出事了,你快出來看看什麽情況。”
    我心裏咯噔一下,撒腿就往外跑。
    黎青纓正站在街道上往東邊看。
    這時候我就看到,許多鎮民都起來了,都在往一個方向匯聚過去。
    我看了一眼時間,剛過淩晨三點。
    大喇叭裏的戲腔已經停了。
    “關門,咱們跟過去看看。”
    黎青纓連忙應聲。
    我們跟了一段路,發現大家都是往五福鎮大會堂方向去的。
    想想也是。
    今夜大喇叭發生那種狀況,鎮上沒有一個人能睡得著吧?
    事情過去了,誰不想過來一探究竟呢?
    我立刻加快了腳步,匆匆往大會堂趕去。
    我怕去晚了,梅林霜會出事。
    鎮長是什麽人我還不清楚嗎?
    他將那口紅棺埋在戲台下麵,是做了陣法壓製的,他是要封印梅林霜!
    梅林霜能破除封印,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是因為我讓黎青纓將那把淩遲刀偷偷放進了紅棺裏。
    現在東窗事發,鎮長必定還會再封印梅林霜一次。
    可等我們趕到大會堂的時候,發現有人正在驅趕鎮民。
    鎮民們都被隔離在大會堂外麵,根本進不去。
    但即便在外麵,我們還是聽到了大會堂裏麵傳來的爭吵聲,我隱約聽著,怎麽好像聽到了白菘藍的聲音呢?
    就在這時候,有人叫我:“小九,你怎麽來了?”
    白京墨大步朝我走來,揮揮手,讓人將我和黎青纓放進去了。
    黎青纓不喜歡白京墨,一見麵就昂著腦袋,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我問:“鎮長跟你家仙家吵什麽呢?”
    白京墨低聲說道:“今夜喇叭裏的戲腔,是因你們當鋪而起吧?鎮長要重新鎮壓紅棺,我家仙家趕來阻止,就吵起來了。”
    我訝異道:“黃仙不是以你們白仙馬首是瞻嗎?”
    “兩家最近一直在鬧。”白京墨說道,“黃仙說我家仙家背叛了他們的約定,是小人行徑。”
    原來是這樣。
    白菘藍能被當鋪重新接納,是因為她本身沒有作惡,她最大的錯誤是在放手白仙堂不管,才縱容得手下為非作歹,她也會因此付出代價的。
    而黃仙不同,他是真的作惡多端!
    白菘藍歸隱秦嶺的這些年,黃仙與白仙兒為伍,不知道造了多少孽,他自知自己回歸五福仙之列無門。
    原本還有白菘藍陪著,他們可以自立門戶。
    現在白菘藍懸崖勒馬了,把他一個人撂下了,他能不急?
    黃仙如果倒台,最先被牽連的,就是鎮長一家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進入大會堂了。
    鎮長果然黑著臉梗著脖子,一副不服輸的樣子。
    看到我進來,他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我是恨鎮長的。
    這樣的人,至少在這小小的五福鎮,他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想要從正規渠道整治他,有點難。
    我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殺人。
    種種原因,讓他囂張到了今時今日。
    這樣想著,我心裏就鬱結著一股氣,看向他的眼神不善。
    鎮長做賊心虛,接觸到我要吃人一樣的視線,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但他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後麵不遠處的上方,半截水袖吊在半空中蕩阿蕩……
    鎮長忽然抬手指著我吼道:“是你!都是你幹的好事!你……”
    他話還沒吼完,那半截水袖突然蕩過來,一下子纏住了他的脖子,猛地往上一拉,鎮長整個人就被吊了起來。
    大會堂的頂吊的本來就高,水袖纏著鎮長不停地往上收。
    鎮長拚命掙紮,越掙紮脖子就被勒得越緊,起先喉嚨裏還能發出嗬嗬的聲音,到後來,就連蹬腿的幅度都很微弱了。
    我和白菘藍麵不改色,黎青纓有些小激動,甚至想拍手叫好。
    白京墨則有些擔憂道:“不會真弄出人命來吧?”
    他話音剛落,水袖已經在急劇下落。
    轟咚一聲,鎮長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兩隻手摳著自己的脖子,一邊大口大口地喘氣,一邊驚恐地看著還在半空中蕩來蕩去的半截水袖。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氣來,支撐著身體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就往外跑。
    一邊跑一邊喊:“鬼啊!鬧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