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人在做天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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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溺水之人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虞念在長長的吸氣之後,終於活了過來。
    身體重重地跌回床上,她的眼皮掀開又閉上。
    眼睛被灼燒過,還不能適應燈光。
    耳朵重塑過,時間太短,功能還沒有恢複。
    就連舌頭也還是不靈活,說不出話來,但好歹是能發出聲音了。
    最關鍵的是,她有了意識。
    我們仨等了好一會兒,讓她自己慢慢適應。
    然後才小心翼翼地幫她換衣服、擦身體、換床鋪。
    我們做這些的時候,她就睜著眼睛一直看著我們,眼神清明,似有千言萬語要跟我們說似的。
    等都弄妥當了,我讓黎青纓和唐棠去隔壁廂房好好睡個覺,我陪著虞念。
    黎青纓到底是有修煉功底的,還能扛得住,唐棠瘦了一大圈,眼睛又紅又腫。
    她那麽樂天派的性子,最近為了虞念卻不知道哭了多少。
    現在看到虞念終於活過來了,吊著她的那口氣猛然卸下來,這一睡便是天昏地暗。
    黎青纓還貼心地熬了藥膳,要幫唐棠好好補補氣血。
    我一直陪在虞念的床邊,牽著她的手,在她手心裏寫字,告訴她沒事了,讓她好好養著。
    虞念一醒來,黎青纓就去了一趟白家醫館,白菘藍聽到這個好消息,也明顯鬆了一口氣,交代了許多注意事項。
    之後她就準備閉關了。
    白菘藍叮囑,虞念暫時還不能進食,就連喝水都要控製量。
    得等到她能自主下床走動後,才能開始吃流食。
    虞念精神不濟,很快又睡了過去。
    一整天,她醒著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兩個小時。
    天快黑的時候,唐熏來了。
    她看起來很疲憊。
    唐熏先去看望了虞念,又跟唐棠說了會兒話,然後我倆才單獨去了我的房間,坐下來慢慢聊。
    我先將虞念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一遍。
    唐熏聽完,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次我回扈山,逼問出許多事情,虞念並不是被出賣的,以身犯險是她自己的決定。”
    這個答案讓我驚訝,卻又十分合理。
    我詢問具體情況,唐熏卻讓我不要著急,她要從頭細細地跟我說:“七殿閻羅之所以不住在幽冥之境,不住他自己的宮殿,是因為扈山的特殊環境有利於他養病。”
    我問:“他真的有病?”
    “他也總覺得自己的記憶被篡改過。”唐熏說道,“並且他的情況比你更嚴重,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腦海中關於過去的點點滴滴都會逐漸變得模糊、混亂,甚至被選擇性遺忘,而有些記憶卻會在特定的情況下一遍又一遍地被加強,揮之不去。
    這種病症導致他根本無法工作,最初連基本的生活都維持不了,直到他住進了扈山,這種情況才有所好轉,在我去扈山采幽靈草之前,他已經有好長一段時間不發病了。”
    說到這兒,唐熏頓了頓,自責道:“他近期發病,都是因為我,頻繁地離開扈山,時不時地消耗內力維係我的生命,這都是發病的誘因……可我卻還誤會他,打他罵他,甚至還要殺他……”
    原來是這樣!
    “他記不得很多事情了,但始終記得我。”唐熏說道,“小九,他不是壞人,隻是嘴太笨了。”
    我立刻點頭應和:“所以我們對他出賣師姐這件事情,一直持保留態度,我們都不相信他是惡人。”
    唐熏有些感動,她繼續說道:“我把虞念藏去扈山之後,是虞念自己去找七殿閻羅,請他配合演一場戲,不久之後,七殿閻羅開始發病,但因為是在扈山,他尚且能通過一些……自殘的手段來讓自己保持清醒,他將計就計,將虞念推了出去。”
    師姐的脾氣的確是這樣的。
    她一直以徽城的事情為己任,甚至不讓我過多插手。
    唐熏想要給虞念最好的保護,可虞念卻明白,過分的保護或許能護得住她的命,卻解決不了徽城的問題。
    她從來不願意麻煩別人,所以她是不願意再繼續拖累唐熏的吧?
    於是,她找上了七殿閻羅,將唐熏摘了出去。
    這些年,虞念先是盯著混沌邪陣,然後將目光鎖定在了望亭山,最後又發現了縫合怪,她以身入甕,選擇做新一任的縫合怪,目的就是為了給我們引路。
    她要幫我們揭開縫合怪實驗的秘密。
    也就是說,她在等待下個月十五的那場實驗。
    卻沒想到中途出了些問題,柳二爺死了,她被當做人質推了出來,意外住進了五福鎮當鋪。
    隻能說,人在做天在看,就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想要幫一幫虞念。
    我心中不禁唏噓,轉而又問道:“小姨,七殿閻羅被一再加強的記憶是什麽,他跟你說了嗎?”
    “說了。”唐熏說道,“他說是一段十分血腥的場麵,他殺了一個很奇怪的人,還親手砍下了他的腦袋。”
    我頓時一驚,原來他也被植入了這段記憶。
    我趕緊問道:“那他有沒有說,他的這段記憶裏也有我的出現?”
    這次輪到唐熏驚訝了:“你?沒有,他沒有提到你。”
    我想了想,換了個問法:“或者他有沒有提及鳳巫九、阿巫或者鳳狸奴之類的?”
    唐熏還是搖頭:“沒有,他的記憶裏隻有他自己殺了很多人,並且砍掉了一個人的腦袋。”
    所以,七殿閻羅被栽贓在前,我在後,他的記憶裏沒有我,我的記憶裏卻有他。
    這種悖論更能說明我們的這段血腥記憶有問題。
    “他說他循著這段記憶裏出現的場景的樣子找了很久,想要在三界六道之中,他所能觸及到的地方找到事發地,可至今沒能找到。”
    “那個地方很難找到。”我說道,“它處在一個結界空間裏,可能既不屬於陽間,也不屬於陰間,而事發地的全名,叫做城隍殿天地當鋪陰當行,說起來,它算是五福鎮當鋪的上層。”
    唐熏皺眉:“城隍殿天地當鋪?既然有這個前綴,它應該是隸屬於城隍殿的?”
    我搖頭:“這個我也不清楚,或許不是隸屬關係,而是因為它毗鄰城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