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侍者的目光直白又明了。
    再加上她突然過來搭話，司染這才注意到她。
    眼前的女侍者同樣是一身白色的襯衫，下麵是一件包臀的短裙，臉上還畫著精致的妝容。
    司染眯了眯眼，神色打量。
    眼前的人甚至沒有發現氣氛不大對，她旁邊的同事見情況不對連忙出去叫經理。
    人走後這人腳步都沒有離開過半分，更不用說意識到她說完話後司染微微皺起的眉頭。
    見司染不說話，女侍者以為司染不認得自己了，連忙道：“司染，你忘記啦，我是吳悠啊！之前咱們一個村的，這才幾年啊，你竟然就不認識我了！”
    吳悠整個人沉浸在見到朋友的興奮中，繼續說：“自從你考上大學後，咱們應該有三四年沒有見過麵了吧，這些日子你混的不錯啊，比我好多了！”
    吳悠說著，眼神再次似有似無地落到裴聿身上，湊到司染身邊壓低了聲音說：“這就是你的金主？”
    能來這個餐廳吃飯的至少至少月收入幾十萬，眼前的男人看著就不凡，這樣的金主竟然被司染釣到了！
    吳悠沒有羨慕，全是嫉妒。
    她跟司染是一個村子裏的，小時候司染身上總是髒兮兮的，即便是這樣，村子裏很多人都喜歡跟司染玩兒。
    司染的父母不愛她，等她小學一讀完就會輟學打工，而司染的父母也是這麽想的，但司染直接走了五十多公裏的山路，把自己的父母告到了教育局和婦聯。
    初中時義務教育階段，司染要讀書，司家父母隻能捏著鼻子都要送司染去，不過這期間司染少不了被打罵。
    她還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是在司染初中快畢業的時候，那時候她倆同班，初中裏的老師和同學都很喜歡司染，喜歡到中考時的所有費用都是班上的老師一起出的錢。
    她當時就在想，農村的女孩子考上高中有什麽用，司染這樣的家庭，十五六歲肯定是要結婚。
    可司染不願意，司染十五歲那年考上了全省最好的高中，但高中費用卻是一個問題，於是司家父母給她說了親。
    吳悠看見司染反抗過司家父母無數次，但唯獨這一次，讓她記憶最為深刻。
    十五歲的司染如同發瘋的小獸，拿著一把鐮刀要將司家父母和男方家的人砍死，那時候的司染遠不如今天看到的這樣身材高挑，她的反抗沒有任何用，甚至到最後鬧進了醫院，驚動了警察。
    兩個月後，司染帶著一身傷如願離開了閉塞的村莊，前往三百公裏外的市裏讀書。
    至此再也沒有過消息。
    吳悠心裏滿是嫉妒。
    明明司染這麽窮，她為什麽會過的比自己好。
    想想自己，初中畢業後她就在鎮上賣了三年衣服，後來結了婚又離婚，好不容易輾轉到這裏，終於因為相貌在這裏擁有了一席之地。
    結果一回頭，當年那個所有人都以為結局會悲慘的人，如今穿著華麗，還能隨意進出高檔餐廳消費吃飯，想想就讓她難受。
    吳悠自顧自地說，根本沒注意到司染越來越冷的眼神以及裴聿殺人般的目光。
    這時，剛才去出去的同事折返回來，身邊還站著一名四十歲上下的餐廳經理。
    經理看到裴聿臉色的時候，臉色瞬間慘白起來，結結巴巴道：“裴……裴少。”
    裴聿漆黑的雙眸如同布了一層冰霜。
    他目光冷冽，語氣中聽不出喜怒：“餐廳的服務員就是這麽培訓的？”
    經理連忙低下頭，冷汗瞬間從腦門上冒出來。
    他惡狠狠的瞥了一眼吳悠，抓著她的手臂道：“讓你上菜，你幹擾客人幹什麽，還不趕緊道歉！”
    裴聿是西餐廳的常客，最重要的是還是他老板的朋友。
    今天裴小少爺為了等眼前這位小姐，愣是提前早到了兩個小時，緊張到廁所都不知道去了多少次。
    他就沒看見過裴小少爺如此緊張一個人！
    今天要是搞砸了，餐廳裏的所有服務員以及自己都得丟工作！
    吳悠被經理的眼神嚇到了，嘴角顫抖的，呆呆地看向司染，想讓司染為她說說話。
    然而司染像是沒看見一樣，竟然淡定悠閑地吃著餐盤中的牛排，連個眼神都沒有看著自己。
    吳悠開始慌了。
    與此同時，她心裏還有些氣憤。
    司染不過是農村出來，甚至是被父母拋棄的可憐蟲，隻不過比自己早來了城市幾年，比她更熟悉城市而已，也不知道有什麽可傲氣的！
    “司染，你趕緊跟我們經理解釋解釋啊，咱們認識啊！”
    吳悠伸手抓住司染的胳膊搖晃，司染手中的刀叉在瓷盤中劃出尖銳刺耳的聲音。
    吳悠動作一頓，包廂裏頓時寂靜無聲。
    裴聿長腿交疊，一隻胳膊搭在身後的椅子上，如同剛才吳悠打量自己一樣，裴聿的眼神更加直白。
    吳悠隻覺得自己身上像是被裴聿戳出了一個又一個洞，無地自容。
    終於，裴聿開口了：“立馬把這個服務生開除，另外，讓她跟我的朋友道歉。”
    吳悠聞言，立馬瞪大了雙眼。
    “開除我？”吳悠驚了，她隻不過是跟司染說了幾句話，男人就要開除她，憑什麽啊？
    “別跟螞蚱一樣，蹦來蹦去的惹人煩，趕緊道歉走人。”裴聿懶得跟她說，威脅道：“反正包廂裏麵有監控，不道歉我就報警。”
    說著，裴聿當真拿出了手機要撥打110.
    吳悠的腦袋轉不動了。
    她求救的眼神看著司染，眼神焦急：“司染，你朋友是不是誤會什麽了，我就是看到你太意外想跟你說個話啊！”
    司染瞥了一眼吳悠。
    她也是很久才想起眼前這人的名字，幾年不見，化妝後的吳悠變化的確有些大，她花了好長時間才把這話人物想起。
    隻不過她對吳悠可沒什麽好印象。
    司染淡淡問道：“你不是說我朋友是我的金主嗎，有什麽誤會就去警察局說吧。”
    吳悠愣住了。
    一旁的經理更是目瞪口呆。
    “吳悠，你到底有沒有腦子！人家司小姐不僅是大明星，現在還在動物園工作，裴先生跟司小姐交好卻被你造黃謠，你真的是……”
    經理氣的心梗，深吸口氣：“趕緊道歉，然後趕緊滾蛋。”
    這麽沒腦子的服務員也不知道怎麽招進來了。
    這家西餐廳還好是裴少爺的鐵哥們開的，這要是換做其他人，半小時後就要歇業倒閉！
    經理看吳悠的眼神就像是看掃把星，恨不得現在一腳就把她給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