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南陵東方紅棉紡廠。
    薑根生正在賣力幹活，衣服被汗水打濕，眼前都有些看得模糊，肩膀被人拍了下都沒反應過來。
    車間主任站在他身後，抬手又拍了下，笑著喊了一聲：“薑根生你先聽一下，跟我來有話要跟你說。”
    手上動作停下，轉身詫異看著車間主任。
    “主任，您找我什麽事？”
    主任笑容和煦：“是好事，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我跟你說了就明白了。”
    薑根生聞言心不由得提了起來，最近他幹活沒犯什麽錯嘛，應該不能是裁人，實在是最近廠裏裁了不少人。
    為什麽裁也沒說個理由，反正裁之前都被主任找了去，現在突然找他有些不安。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辦公室。
    主任笑眯眯道：“薑師傅把門關上，別緊張，我找你來是有一件事跟你確認下，順便呢還有些好事要跟你說。”
    薑根生有些拘謹道：“是，主任您隻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
    “好，那你把這份報紙看一下。”
    “報紙？”
    主任推了推桌上的報紙，靠在椅子上，眼神打量著他的神色，笑而不語。
    薑根生拿起報紙掃了掃，等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後瞪大眼睛，又湊近了些，懷疑是不是遇到個同名同姓的。
    等看到是第九軍區後，心砰砰跳得很快。
    “主任，您是想問……”
    “對，我記得你小兒子就叫薑峰，當時還是咱們省狀元呢，成績可不是一般的好，這第九軍的薑峰是你兒子嘛。”
    “是我兒子，他之前去了第九軍，年前跟首長的女兒結婚了，我們家還去軍區喝喜酒了，到底是部隊的氣派啊。”
    主任眼睛一亮，笑容越發真切了些。
    “哈哈，那這可是大好事啊，現在誰不知道燈塔的名號，他研發出來的坦克可是了不起啊，還有那個無人機也是。”
    “沒想到你兒子居然是他徒弟，可真是不簡單啊，老薑你們家這下要光耀明媚了。”
    薑根生被人這麽誇，嘴角的笑意壓不住。
    “嗐，我家老三就是喜歡讀書，那個時候家裏窮沒法子，他都是去垃圾場看書，確實是有這方麵天賦的。”
    主任笑著點頭：“聽說他之前在機械廠上班，後來怎麽去第九軍區了，是有什麽原因嘛。”
    “這……”
    薑根生麵色一僵，這要他怎麽說呢，真要是實話說的話，主任對他還不知道什麽看法，可要是撒謊的話。
    這件事當初街裏街坊知道，就算不知道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到時候可怎麽說呢。
    “怎麽了，是這裏不好說嘛。”
    主任好脾氣笑笑：“沒事，我也就是隨口問問，你不方便說的話就不說，最近你幹活很賣力我都看在眼裏。”
    “這裏是廠裏獎勵你的三百塊錢，從明天開始你調換下崗位，李師傅的崗位你去做，就看看機器調整下就好。”
    薑根生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懵了，李師傅的崗位那可是廠裏出名的輕鬆崗，工資高幹活輕鬆，多少人都擠破腦袋要進去的。
    “主任，這是不是有些太突然了？”
    主任笑眯眯道：“不突然，這是廠長的意思，燈塔為國爭光，你們又是他的家人，我們照顧下你們還是可以的。”
    “放心，你兒子跟媳婦的崗位，我們也會做相對應的調整，隻是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這客氣好聽的話，薑根生以前從未聽到過，腦子有些暈乎乎的。
    “主任你說，隻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會推辭。”
    主任嘴角笑意加深，輕聲道：“也不是多為難的事，就是想讓你幫個忙，要是下次你兒子再回來，你跟我們說一聲就好。”
    “我們廠長想去親自拜訪下，他之前就是個愛國人士，對這些搞軍工的科研人員非常敬佩，廠長就想見見麵。”
    薑根生聞言一頓：“這……等他回來的話，我一定跟他說一聲。”
    不就是見一麵嘛，隻要見見麵，他們全家在廠裏的日子都好過了，這老三可真是他們家的財神爺啊。
    可惜當初做的有些太過，老三又是個記仇的，隻怕不會那麽容易原諒他們。
    主任見他出神，又喊了一聲：“薑師傅，你在想什麽？”
    “奧沒什麽，剛才有些跑神了。”
    “這錢你拿回去，等下我讓人去安排交接的事，你以後就負責李師傅的崗位，好好幹，工廠是不會虧待你們家的。”
    薑根生點點頭：“我明白，主任那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
    “嗯，你回去忙吧。”
    腳步有些發飄走出去，眼神還有些恍惚，他這就換崗位了嘛，就這麽輕輕鬆鬆換了，怎麽跟做夢一樣。
    老三這人沒回來，什麽都沒做，就能為全家謀福利，這兒子可真是沒白生。
    一人過來客氣道：“薑師傅跟我來，我帶你去交接崗位，放心李師傅那崗位工作不難，每天就是開一下機器就好。”
    “沒事的話，您坐著休息就成。”
    薑根生笑得合不攏嘴：“誒好，我知道了。”
    兩人來到李師傅崗位，原本坐著的李師傅忙起身，喊了一聲：“王助理，您找我有事？”
    “這是廠長的調崗批準條你看一下，以後你就跟薑師傅換一下崗位，他年紀大了，坐你的崗位正合適。”
    “對了，薑師傅的兒子，就是今天報紙上的薑峰，也就是燈塔的徒弟，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嘛。”
    李師傅快速掃完信，耳朵聽著對方的話，原本的笑臉消失不見，臉色有些難看。
    “所以，廠長這是要我讓位子，嗬嗬，我要是沒記錯的話，薑峰跟薑家已經斷絕關係，這還是老薑之前在廠裏提起過的。”
    “這都斷絕關係了，怎麽還沾兒子的光搶我的崗位，薑根生你這未免太不要臉了。”
    薑根生臉瞬間拉下來，板著臉：“父子哪裏有隔夜仇，再說我們家的家事跟你沒關係，調崗可不是我提的。”
    “你要是有意見，你去找廠長啊，廠長是你家親戚，你去找肯定有用。”
    自己都是走後門的，有什麽臉說他，他靠著兒子的光怎麽了，有本事他也去生一個腦子好的啊，沒本事說什麽說。
    李師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