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散兵的聲音裏帶著些難以置信。
    他預想過無數種戰鬥的開場。或許是巴爾拔出刀，與他展開一場神之間的雷霆對決，或是布耶爾用草神的力量和自己戰鬥，他甚至做好了應對璃月仙術與異邦秘法的準備。
    遊空沒有用任何花裏胡哨的東西，單純就是在用拳頭攻擊正機之神的胸口裝甲，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接一拳，發出沉悶得如同雷鳴的炸響。
    “這就是你的反抗嗎？用凡人的蠻力來挑戰神明？真是……可笑至極！”
    “咚——！”
    這一次的響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沉重。裝甲的表麵，肉眼可見的巨大蛛網裂痕，已經相當明顯了。
    遊空的目的是，用人格修正拳把散兵的記憶核心打碎！
    “你這樣的家夥，我要修正你！”
    “修正我？憑你？”散兵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話，機甲內的他發出了刺耳的笑聲，“你甚至不了解我萬分之一的過去，不明白我所背負的舍棄與痛苦，你有什麽資格談論修正！”
    回應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攻擊。遊空不再滿足於單點的突破，他的拳頭像雨點般落下，每一拳都蘊含著足以開山裂石的力量。
    正機之神胸前的裝甲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那道最初的裂痕被迅速擴大、加深，更多的裂紋如閃電般向四周蔓延。機甲內部，代表著胸甲結構穩定性的數值正在以驚人的速度下降，刺耳的警報聲響徹了整個駕駛艙。
    “渺小的蟲豸！”
    “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你那點微不足道的意誌，連塵埃都算不上！”
    “你知道嗎？塵埃也是可以在陽光下折射光亮的，恰如此刻。”
    無數綠色的光點不知從何而來。
    那是屬於須彌人的智慧，醒來的須彌人在納西妲的調動下，為遊空提供幫……
    然後，呼的一聲，那些光點被遊空身上散發出的氣場直接吹散了。
    “……納西妲，遊空他，真的有接收到支援嗎？”
    猶豫了一下，甘雨還是對身旁的納西妲問道。
    “完全沒有……”納西妲的臉一苦，那些匯集起來的、屬於須彌子民的願力，在觸碰到遊空之前便消散無蹤。“但是，遊空他好像覺得自己真的被人強化了，所以……應該，也算是起到效果了……吧？”
    “啊，這……”甘雨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評價這種奇特的狀況，“那，那起碼也算是精神上有了鼓舞了，不虧……”
    甘雨的目光投向了戰場中央。
    “接收到須彌人智慧”的遊空，已經如同開了狂暴一樣，把正機之神按在地上錘了。
    無可匹敵的力量！
    “納西妲，某種程度上，我覺得超級力量比超級智慧要好用喔……”
    “派蒙，你在說什麽啊，超級智慧當然會選擇使用超級力量了。”
    “很難不支持這個說法。”
    遊空將散兵從正機之神中拽了出來。
    啪！
    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廢墟中回蕩，顯得格外突兀。那不是武器的交擊聲，而是一記結結實實的耳光。散兵的頭被打得偏向一側，白皙的臉頰上迅速浮現出一道清晰的五指紅印。
    是遊空對著散兵的臉來了一下修正掌！
    散兵似乎被打懵了，過了好幾秒才緩緩地轉過頭，那雙紫色的眼眸裏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竟敢，你竟敢……”
    “你竟然打我？！”
    你這個肮髒的蠢貨！
    這種場景幾乎是他無法想象的，他難以接受的原因並不在於此，而在於遊空的態度。
    遊空的態度就仿佛是一個父親恨鐵不成鋼般的教育……
    等等！你什麽時候成了我的父親！
    這個荒謬的念頭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打你有什麽不對嗎！”
    打你有什麽不對嗎！（有德大回旋！）
    遊空轉過身，朝著門口的方向做出一個流暢而誇張的旋身動作，雖然這個動作……看起來相當的意義不明。
    遊空大回旋！
    “難道我還要對你說著‘做得真好’這樣的蠢話，眼睜睜看著你繼續胡鬧，發泄你幼稚可笑的怒火嗎？”
    “你這家夥是什麽意思！”散兵的聲音陡然拔高，那份壓抑的震驚終於化為實質的怒火，“我是這麽下賤的東西嗎！需要你來同情和說教！”
    啪！
    回應他的自然是另一下人格修正掌。
    “你打了我兩次！”
    散兵捂著臉，發出了憤怒的聲音。
    “就連巴爾澤布也沒有這樣打過我！”
    二度もぶった!…おやじにもぶたれたことないのに!
    “正是因為她沒有所以你才會長成這樣！這世上哪有沒被教訓過就能長大的人！”
    遊空怒聲道。
    想當初他的童年也是在被父親的銅頭皮帶抽過才有所成長……啊不對，重點並不在於形式，而在於人總要經曆挫折與管教才能成長。
    “你是承受了天大的委屈，認為全世界都對不起你。但你有沒有想過，那些被你傷害的人？那些因為你的任性而失去一切的人？你憑什麽心安理得地站在這裏，控訴你的不幸？”
    “你隻是一個需要被嚴格管教的、長不大的孩子！”
    “閉嘴！”散兵終於嘶吼出聲，他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因為力竭而再次跌坐回去。他像一頭被困住的野獸，隻能發出無能為力的咆哮。“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
    “是，你的確遭受過背叛，你曾經也確實做過好事，但是那不是報複的理由，你所謂的痛苦，在你選擇用它來折磨他人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不值得任何同情了。”
    “你這偽善的家夥……你站在這裏，用高高在上的姿態審判我，你又何嚐不是在享受這種扮演救世主的快感？你不過是想滿足自己那點可悲的英雄情結罷了！”
    散兵冷笑。
    “如果你覺得這是審判，那隻能說明，你的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
    “我當然知道我作惡，但是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麽？”
    遊空蹲下身，和散兵平視，一字一頓，認真地說道。
    “其次，我比你幸運，我的父母教育了我正確的觀念，讓我和你有本質的不同，不會在和你辯論的時候，認為你所說的是對的。”
    “我會把你的記憶拆卸下來，讓你的人格被洗幹淨，會有一個新生的人偶代替你贖罪。”
    “新生的人偶，會去阿如村支教，而你這台正機之神，則會去沙漠植樹造林，耕田翻土，作為建築機械。”
    “這樣的敗者下場，你覺得滿意嗎？”
    有父母這三個字，似乎深深刺痛了散兵。
    他張了張嘴，然後瞪著遊空，半天說不出話來。
    “……你，對此早有預謀？”
    “算是早有預謀，對你而言，這算是解脫。”
    “……這不是解脫。”
    “你缺乏麵對的勇氣。”
    “……正因如此，巴爾澤布才會放棄我。”
    散兵被這番話折了心氣，說話的聲音也萎靡下去。
    “你遭遇的事情，我深表同情，但是你所做的行為，讓我無法苟同，當一個受害者對其他人進行加害，你就不再是受害者了。”
    “我消失後，確定會如你所說，絕無二致？”
    “這是我給你的選擇，而不是我對你的保證。”
    “那就如你所言，拿走吧，我的一切，我的記憶。”
    他胸口的神之心彈出，也包括他心髒處的……記憶元件。
    “你很不幸，我對你表示同情。”
    遊空搖搖頭，然後捏碎了手中的記憶元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