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威特斯基走到台前，沒有立刻說話，而是操作控製器，將全息沙盤切換成了一幅複雜的物理模型和能量流動圖。
    “諸位。”他的聲音平穩而有力，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學術權威感，低聲說道：“我們麵對的，並非單純的超自然現象。”
    “它依然遵循著物質世界的基本法則，隻是以一種我們未知的方式被放大和驅動。”
    斯威特斯基用了五分鍾時間，將昨天與姬淩探討的改變熔點的內容，用言簡意賅的方式，清晰地展現在所有與會者麵前。
    他沒有使用太多高深術語，而是用撒鹽化冰這個最樸素的例子作為引子，深入淺出。
    將科學相關的內容講完之後，斯威特斯基再次開口道：“因此，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大規模播撒特定成分的融雪劑，是我們目前唯一可能扭轉整個戰區環境的戰略級手段。”
    斯威特斯基的話音剛落，聯軍後勤總署的一位負責後勤補給的約翰牛國準將立刻皺緊了眉頭，提出了幾乎所有人都在思考的一個疑問。
    “司令官先生，您的理論非常精彩。”
    “但恕我直言，要實現您所說的覆蓋範圍，我們需要的是百萬噸級別的氯化鈉！這個運輸成本，時間成本，以及對我們脆弱後勤線的壓力，都是不可能承受的！這個計劃怕是……不太現實吧？”
    會場內頓時響起一片附和的低語，許多負責後勤事務的軍官都紛紛點頭。
    相較於在戰場上打仗的那些士兵來說，這些負責後勤工作的軍官，往往會更多的精打細算一些。
    他們得考慮實際成本，得考慮運輸成本和鋪設成本。
    這是他們每天都在做的工作。
    他們的工作出現一點點的紕漏，受影響的，可能就是目前這裏所有作戰的士兵和軍官。
    這個責任，他們可擔不起。
    所以他們也不怕得罪人，有話一般都直說。
    因為現在把醜話說在前頭，遠比到真出事的時候百口莫辯好的多。
    就在此時，一個清亮而又冷靜的女聲，清晰地穿透了嘈雜的議論，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著她望了過去。
    “我們，為什麽非要執著於食鹽呢？”
    刷！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聚焦在聲音的來源。
    正是坐在姬淩身旁，那個身材嬌小，麵容絕美的龍國女軍官身上。
    南宮靈月坦然自若地站起身，此刻的南宮靈月穿著筆挺的龍國校官常服，更顯得英氣逼人，先向懷特局長和斯威特斯基微微頷首致意，然後目光掃過全場，這才不疾不徐的開口。
    “氯化鈉，隻是眾多可降低熔點的物質中的一種，而且還並非是效率最高的。”南宮靈月的語調平穩，邏輯清晰得像個真正的科學家一般，笑吟吟的說道：“我們可以考慮氯化鈣啊！”
    “它的工作效率是氯化鈉的五倍以上，作用速度還更快！”
    “最關鍵的是，它能在更低的溫度下保持活性，並且自身水合過程會釋放熱量，同時它還是高效的幹燥劑，可以有效地防止融化後的水再次結冰。”
    說著，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南宮靈月竟然從隨身攜帶的龍國單兵口糧包裏，取出一小包白色的幹燥劑。
    南宮靈月熟練地撕開包裝，將裏麵的顆粒狀物質倒在掌心。
    “看，就是這個！”南宮靈月笑吟吟的看著眾人，舉起手來，讓更多人能看到她手裏的那些白色顆粒，繼續說道：“這個幹燥劑裏麵的主要成分，就是氯化鈣！”
    “我相信在座各國配發的單兵口糧裏麵，還有全球超自然聯盟空投的所有食品救援物資中，都大量配備了這種幹燥劑用於防潮。”
    “如果我們能立即行動，將所有庫存和未來抵達物資中的幹燥劑集中拆解，就能夠在極短時間內，獲取到一個可觀的初始用量，立刻投入戰場試驗！”
    這番發言，不僅展現了她的知識儲備，更體現了一種極其寶貴的戰場思維。
    就地取材，時效至上。
    到了現在，姬淩還真的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了。
    她第一次在東部戰區，非要跟著自己一起去探險的時候，自己還固執的用大男子主義去揣度她。
    可是現在，南宮靈月所表現出來的這些東西，是姬淩遠遠閉不上的。
    她這個戰地記者，還真是沒白幹啊。
    涉獵的知識層麵是真廣泛呐！
    而果然，現場不少將領的眼中都露出了欽佩的神色，連斯威特斯基也讚許地連連點頭。
    “南宮女士的提議極具建設性！”斯威特斯基毫不吝惜讚美，立刻說道：“這完美契合了我們第一階段驗證理論，快速反應的需求！”
    “不過……”斯威特斯基的話鋒一轉，抬手指向了溫度計，微微咂舌道：“我必須補充一點，氯化鈣的極限工作溫度，大約在零下二十度到零下二十九度之間。”
    “對於我們現在麵臨的，動輒就是零下三四十度，甚至更低的極端環境，它的能力……恐怕很快就會達到極限。”
    眾人的心隨著斯威特斯基的話語，再次沉了下去。
    這該死的低溫，就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將人類的作戰計劃牢牢的擋在了身後。
    南宮靈月秀眉微蹙，但她臉上沒有絲毫氣餒，隻有更加專注的思考，顯然大腦正在知識庫中飛速檢索著下一個可能性。
    斯威特斯基沒有讓沉默持續太久，他操控控製器，調出了新的資料頁麵，平靜的說道：“因此，在第二階段，我們需要一種更強大的物質，我認為氯化鎂，是更合適的選擇。”
    沙盤之上，開始出現了氯化鎂的分子結構和特性說明，雖然沒有多少人能夠看得懂。
    斯威特斯基立刻解釋道：“氯化鎂幾乎沒有明確的理論使用溫度下限，這意味著即使在目前的極端低溫下，它依然能有效工作。”
    “更重要的是，它對混凝土和金屬的腐蝕性，遠低於氯化鈉和氯化鈣，考慮到我們未來必然要收複和保護城市基礎設施，這一點至關重要。”